“匪类…”
裴雪雁轻咬下唇,说道:“我爹信上说的也是叫富威镖局的人来接我的,如果他们是匪类,那富威镖局的人呢?”
“别乱想,只是猜测而已…”
刘慎心中暗叹一声,宽慰道:“他们是不是匪类还是一说呢,即便真是,有我和余兄在,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有些话,他不好说…
如果前面一行人真是富威镖局的镖师,那自然最好不过了,证明裴应礼虽有图谋女儿裴雪雁家产之意,却还没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而如果前门一行人是匪类,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了…
一是富威镖局的人在来时路上被他们劫了,他们查看信件后冒充富威镖局的人来接裴雪雁;
二是裴应礼找的‘镖师’本就是匪类,信件只是个幌子。
若是这般的话,那裴应礼的心思之深,用意之恶,完全可以说是令人发指!
裴雪雁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只牵强的点点头,便是脸上挤出的笑意都显然那般柔弱无助…
“没事,没事…”
刘慎见状亦是暗叹一声,当下挪着身子坐了过去,伸手将裴雪雁揽在怀中。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怀中美人儿的身躯都有些轻微的颤栗…
“别怕,别怕…”
刘慎一手揽其腰肢,一手将其冰凉的小手攥在怀中焐着,随后又凑在她的耳边轻笑道:“有我这童子身大侠在呢,前面便是有刀山火海,我也帮你趟过去。”
“……”
裴雪雁闻言抿着唇角失笑,便是心中的寒意似乎都融化了大半…
她痴痴的看着刘慎,忽地展颜一笑,仰着粉颈凑在其唇角边啄了一口。
刘慎被‘偷袭’的也是微微一愣,回过神后笑道:“这点可不够…”
说罢,捏着她的下巴便啃了过去。
车厢外…
余山见本就阴沉的天空落下星星点点的雨滴,又见车厢里没有传出声音,便想着告知他们一声下雨了…
结果挑开帘门便看到了刘慎捏着人家下巴就啃的画面,他的脑子像是宕机了一般,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雪雁也看到了余山,紧忙挣脱开刘慎的怀抱,羞赧的面似浸血,煞是好看。
而刘慎回头,见余山呆头呆脑的还在看着自己,也是恼的牙痒痒…
余山显然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知此情此景是该道歉,还是该说些什么避免大家都尴尬,只讷讷地说道:“下雨了。”
“知道了,要给你搬个奖吗?”
刘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点着头,那羞恼的眼神,仿佛能吃人…
余山见状也意识到自己此举定是扰人好事了,刚想讪讪的放下门帘,却见前面在马车旁随行的胡二拉着缰绳放缓脚程凑了过来…
那胡二对着马车方向拱拱手,问道:“少奶奶,起雨了,咱们车马的行程要不要稍缓一些?”
“……”
刘慎见裴雪雁面色上的红晕还未消散,便将头伸出门帘外替她说道:“小雨而已,照常走就是了…”
而胡二见宋家少奶奶明明在车内却并未出面,而是由她的那位‘朋友’回话,神色中也有几分异色…
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拱拱手示意知道了,随后便又拉着缰绳赶上了在前面领路的马车…
乌云笼罩,阴雨绵延。
两辆马车在官道上一前一后,缓缓而行…
刘慎见裴雪雁不搭理自己,也知道她面皮薄,此番被人看到了那等亲昵场面,正处于社死状态。
见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外面还有余山这个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在,刘慎也不好多说什么腻歪的情话去哄社死的少奶奶,道了句‘我出去透透气’后便拨开门帘出了去…
车厢外。
余山见刘慎带着一股子怨气的坐在自己边上,讪讪的道了句:“我不知道你们……”
“嘘…”
刘慎见他还想提这事,紧忙将食指凑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顺便给他打了个眼色。
余山也不蠢,见状点点头不在多言…
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车厢上,汇聚成一股从檐口滴落。
他们两人就静静的坐在车厢外,悠闲的赶着马,偶有一阵料峭春风拂过,带着细微的小雨拂在面上,清清凉凉,很是舒爽…
“余兄……”
刘慎耐不住闲,随口问道:“看你这般模样,似乎还没成家?”
“没有…”
余山摇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便是眼睛都暗淡了几分。
“你不会连女人也没有过吧?”
“没有…”
“心爱的女人呢?”
“没有…”
“……”
刘慎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他,嘀咕道:“你这也老大不小了,修为也不差,怎地要家家没有,要女人女人也没有?”
“……”
余山神色落寞的摇摇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你信命吗?”
刘慎撇撇嘴:“不全信。”
“……”
余山瞥了他一眼,问道:“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你这个‘不全信’是什么意思?”
“唔…”
刘慎沉吟了一会儿,也想到了合适的比喻,解释道:“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要是左眼皮跳了,那肯定信。”
“要是右眼皮跳了呢?”
“那就去他妈的狗屁命运,我命由我不由天。”
“……”
余山面皮一抽,也似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是那张苦瓜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抹笑意,呢喃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说的真好。”
“……”
刘慎见他大有将这句宿慧中的尬笑之言奉为圭臬的意思,尬的脚趾都蜷曲了起来。
“算命的说我是天煞孤星…”
余山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我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若是娶妻成家,那不是害人害己吗?”
“天煞孤星?”
刘慎闻言眉头一挑,满脸惊异之色的问道:“余兄也被别人称呼过天煞孤星?”
“是啊?”
余山点点头,似是沉溺在了往事中,说道:“我曾经有家,家亡了,我侥幸活了一命;后来我去拜师学艺,师父被仇家找上门,武馆都被灭了门,只有我出门在外,侥幸又活了一命…”
“这样的事,在我身上不知出现了多少次,如今家人、师父、师兄弟、朋友、甚至女人……”
他说着撇了撇嘴,苦笑着咋舌道:“呵呵呵,我一个都没有。”
“……”
刘慎也曾当过一年的‘天煞孤星’,知道这命格的特点是自己命硬,但周边之人却接连倒霉,很是邪门。
但如余山这般活生生的‘天煞孤星’例子,还真是少见…
余山见他目有异色,却并未作出惊悚或是避开自己的动作,不由好奇的问道:“你不怕沾上霉运?”
“霉运?”
刘慎不以为意的嗤笑一声,暗想自己又不是没当过天煞孤星,况且有命运齿轮在,什么样的霉运能影响到自己?
他挑着眉头问道:“余兄可知道方才我为什么说你也被别人称呼过天煞孤星?”
“也……”
余山敏锐的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字眼,当下瞪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也是?”
“不错!”
刘慎点点头,笑呵呵的说道:“算命的不仅说我是天煞孤星,还曾给我定了个‘天煞孤星不可挡,孤克六亲死爹娘’的批注。”
“嘶…”
余山闻言不禁从牙缝里嘬了口凉气,满脸不解的打量着他:“那你现在这般……”
刘慎也不好解释自己每年都会改运的问题,念及方才所说的尬句,又想到时人心思没那么多,也不觉得尬,便故作豪迈之态的冷笑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
“……”
余山再次听到这句话,又从其中体会到了与方才那种狂放不羁不一样的豪迈之意,便是看向刘慎的眼神都变了。
就在他准备开口之际,突然目光一凝的转头看向一旁的官道上…
在那绵延如丝的烟雨中,几个头戴斗笠,身着黑色劲装的人马策马狂奔,不管是人还是马,皆是体形矫健,气势不俗。
马匹在官道上飞掠而过,因马蹄踩踏溅起的雨水挥洒两旁,恰好有一股泥水喷溅在了刘慎的马车上…
刘慎还没来得及开口责问,却见那行策马疾驰的人群中有一位满脸英气的女子竟也隔空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在雨幕中交接了一刹那。
紧接着他便看到那女子随手甩出一坨银白色的东西,随后头也没回的策马潇洒而去…
余山见状顺手将那坨银白色的东西接住,这才发现入手的是一块足有十两重的银锭…
“……”
刘慎看了看余山手中的银锭,又看了看已经策马消失在雨幕中的一行人,颇为不忿的咕哝道:“有钱了不起啊?什么东西?”
“还真了不起…”
余山撇撇嘴,将手中的那块银锭翻过来,在那银锭底下,赫然有着大乾官府特有的印记。
“这是官银…”
他手指摩挲着那块银锭下的官府印记,正色说道:“刚才那些人,似乎是太岁司的人。”
“……”
刘慎揣着手乖巧坐好,眉头紧锁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就这么点小事,哪用得着给十两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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