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集,轻雷低语,桃花始羞。
惊蛰过。
均昼夜,李桃酣酣,玄鸟翻飞。
已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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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春分。
千花百卉争明媚,绿上枝头,新燕成双对,夜雨更催旅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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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雨,越发骤急。沿途的绿,更加鲜翠。
一切始于春新。
行人步履匆匆,热汗挥洒,神色却也从容。
陈柏也是行人中的一员。
离开朝都已有月余。一路西行,少有停驻,常遇行商货郎也并不枯寂。
沿路除去风雨,也算坦途,并无贼匪。
行商货郎说得最多的是,多亏十二卫把贼匪杀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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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粗鄙不堪。衣着粗鄙,言语粗鄙。
破败残漏的着装,恰能便了风透。
喊爹骂娘的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不过。他们靠着力气换来一家温饱,所奢望的也仅是一路的安平,或是富贵商会的手下留情。
不过。他们也是最知道感恩的一群人。
如今一路太平,自然是个个都念着十二卫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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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柏很是喜欢这种氛围。
许是祖上良农遗传在骨子里,那股质朴的余热做祟。让他觉得没心没肺,不必拐弯抹角,十分的放松。
过客匆匆,时间向前。
行商货郎也好,陈柏也罢,都只有不停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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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九歌,再往前便是巴克城。
“不知道小黑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在巴克城。”陈柏心里思量着。
想到催马。一股愧疚之情由然而生。
原本同夏教习出门只是为了寻找小黑子,谁曾想一别催庄近三年。
谁曾想这一路走来会遇到这么多事。
“但愿小黑子平安无事。”陈柏喃喃自语到。即使必须赶至厚海,不过已近巴克城,他不得不去巴克城看看,也不得不去蓝家问问。
无论结果如何,起码得对催马的父兄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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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城。
巴克城不像雁归城一般有着经久不衰的传承。
想来应该是与其地理位置有着一定的关系。
巴克城位于陵山的极西之地。毗邻草原。算是陵山离厚海最近的地方。
虽不至于常年征战,但是相较其他地方而言,却是少了一份安稳。
城墙石背上那些错乱无章的,久经风霜的刀剑割痕,就是最好的明证。
也正因如此,巴克城的民风稍显彪悍。
也正因如此,巴克城换了无数的城主。
不过。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蓝氏商会却一直在巴克城,繁衍生息,一代又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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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坡。
巴克城,数里外。
站在落尘坡顶,可以览观整个巴克城的轮廓。
状似一柄翘首大刀。
远远看去,也能感受到一往无前的无双气势。
边塞之城,为求固若金汤,通常来说都会参照几何形态而建。
但是巴克城却有些不同。更有一种既已拔刀绝不回头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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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坡顶。
这个时候,润雨总是喜欢在夜里缠绵,以至于坡顶的土泥也变得甚是柔软。
嫩绿的草芽可是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争先恐后的从土里冒出头来。
“小灰子,我们在一起也有两年多了,这两年辛苦你了。”催马坐在坡顶,望着巴克城的方向,轻抚着灰驴。
催马和小灰驴是在朝都外碰到的,仿佛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小黑子和小灰子“一见钟情”。
“儿啊,儿啊!”小灰驴埋着头咀嚼着鲜嫩的草芽,也算附和着催马。
催马继续抚摸着灰驴说到:“哥哥们的心意我怎能不知道呢。”
这时的催马有些伤感和落寞,全然没有了平日里乐观的态度。
“如果没有这十一个哥哥,我早就死在路上了,可是如今哥哥们都被抓去了巴克城,我却无能为力。”
蓝家力将亲自出手,捉拿十二卫,并囚于巴克城,择日公审问斩。这件事在巴克城附近闹得沸沸扬扬。
坊间。
有人在说,十二卫杀贼匪,损害了商会的利益。
也有人说,十二匪本身就是贼匪。
众说纷纭,未有定调。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十二卫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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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催马而言,确实有心无力。他还没有天真到以为凭他就可以解救十一位哥哥。
哪怕是留待将来报仇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因为,那是力将。那是蓝氏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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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马毕竟是催马。
虽说长了几岁,但是稚子之心,却始终没有改变。
只见催马突然站起身来,抖了抖裤腿上的润泥,刚才的郁结一扫而空,恢复了往日里的笑容,而后转身对灰驴说到:“小灰子,十二卫缺了我,还怎么叫十二卫呢,你说是吧。”
“我没办法救哥哥们,但是可以陪他们一起死啊。”
如果催马在学堂的时候认真一些的话,他应该会记得夏教习在讲到志士仁人的时候,曾说过,无能为力,唯死而已。
可是他是催马,一个曾立志成为芒山王的男人,注定不会舞文弄墨。
“儿啊,儿啊。”小灰驴继续用嘴在地上翻寻着嫩草,偶尔哼唧两声,完全没有理会催马。
催马轻轻拍了拍灰驴,说到:“小灰子,我们就此别过吧,下辈子再做兄弟。”
说完,催马仰着头,吹着口哨,下了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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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驴突然抬头,望着催马背影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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