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秉礼和朱秉云也听不明白,但他们是知道【天枢】射程的。
“轰!”
“这都打哪儿去了?”沉闷的炮声响起,朱绍宗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船队,气道:“高低加1,向左3,再试一发。”
朱绍成悻悻的按要求调整高低机和方向机,再次拉动燧发机。
一个浪头打来,船头抖了一下,朱绍宗气得要骂娘,赶紧从望远镜里找回目标,却发现对面船队里有一条船的桅杆倒了下去。
朱绍宗不由得直咬后槽牙,他按照朱绍华教的方法,白算了半天,还不如一个浪头瞄的准。
船首楼上的朱绍华也吓了一跳,这得将近三千米吧!还真打中了?
他本来是想让队员们拿对面练练手的。
毕竟之前训练都是打的固定靶子,好不容易有个移动的活靶子可以随意打,自然不能浪费机会,顺便也吓唬吓唬那帮海贼。
可他也万万没想到这能打中,这得什么狗屎运啊?
谢良吉一直在船尾观察后面追来的大船,刚才他们右后方溅起的水花吓了他一跳,入耳的低沉轰鸣声才让他反应过来,对面开炮了。
这么远?什么炮?
还没等他寻思明白,第二声轰鸣声入耳的同时,他看到船队后面的那条七丈的鸟船,桅杆在一声巨响中折断,然后前半截的船身飞溅起大片的木片。
看着眼前近乎瞬间解体的鸟船,谢良吉终于知道为什么刘黑皮败的那么快!
这可是隔了五六里路!
一发炮弹,不是击沉,而是直接摧毁!
完全超出谢良吉认知的一炮,让他头皮一阵发麻,汗毛根根竖起,脑海一阵空白,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消失无踪。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海贼都亡魂大冒。
一路赶去又匆匆掉头逃离,已习惯纵横海上的他们何时这么狼狈,本来还对谢良吉的命令有所不满的海贼,这会儿恨不得把船帆插自己身上。
直到被桅杆倒下的惊呼声、惨叫声惊醒,谢良吉脸色惨白,大吼道:“不要慌!绝对是运气!不可能这么准!”
像是安慰手下人,也像是安慰他自己。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船,以及越来越近的暗礁区,谢良吉的心如擂鼓,不断重复:“快点,再快点!”
这可是他最后的依仗了。
他怎么有没有想到,谨慎小心了一辈子,竟也难逃这一步!
天知道,他只是接到了个消息,让手下去探探情报而已!
同时心中泛起懊悔:这样的船、这样的炮,莫非真是神仙手段?还是不够谨慎啊!
海贼船队纷纷降帆减速,即便是他们对这里再熟悉,也得小心翼翼。
这毕竟是茫茫大海水面下的小小礁石,即便有几个参照物,可谁能看的那么精准呢?
说不定一個转向不及时或者一个浪头,就会撞上去了。
这会儿【镇南号】已经追了上来,也在海贼降帆减速的位置停了下来,调整船身。
离得最近的贼船只有两百米。
看着“移动靶”变为“固定靶”,朱绍宗捏了捏拳头,亲自拉动燧发机。
【天枢】低沉的轰鸣声不断响起。
这段时间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不断中弹的海贼船队彻底慌乱了起来,甚至有一条船直接撞上了暗礁。
不断响起的船体断裂声和呼喊求救声中,李二虎双目充血,将身边一个慌乱的海贼踹倒在地,大喊道:“我们的炮呢,打!打回去!”
几个海贼慌乱的摆弄甲板上的火炮,一个海贼都已经带上了哭腔:“三哥,对面太快了啊!”
他们一枚炮弹没打出去,对面已经不知道打过来几轮了。
谢良吉忽然直起来身子,状若疯魔,一把拽过李二虎喊道:“老三,回头!撞过去,跟他们拼了!留在这就是活靶子!”
降帆后,船行的实在是太慢了。
说话的功夫,又有两条船被击中,惊呼声此起彼伏。
李二虎听了刚要去安排,忽然道:“大哥,咱们在下风口,冲不过去了!”
谢良吉一下子怔住。
随着远处最后一条船缓缓倾斜,【天枢】的轰鸣声终于停了下来。
朱绍华看着远处的海面不由感叹,这就是海战的残酷之处。
在陆上,以现在实心弹的杀伤力,即便命中了,能杀伤的人数总是有限的。
但在海上,特别是远海,只要船被击中,船上有多少人,死伤多少,并无太大差别。
看着炮击停下,幸存的海贼抱着木板浮在水上,满眼绝望,直到看见有人向那条大船游过去,才纷纷效仿。
【镇南号】向着衢山岛而去,路上审问也出了结果。
谢良吉运气不好,不在俘虏之中。
除了跟随船队出行的这些人之外,衢山岛老巢之中还有一些人留守。
而他们的四当家则长年在定海县城,负责消息打探和销赃,具体的藏匿地点也都审问清楚。
到了衢山岛,天色已晚。
留守在衢山岛的两条小船,上面安排有人放哨,看到驶来的大船和船上手持火铳的身影,察觉不妙后纷纷撤离。
等【镇南号】停好,朱绍华带人去观察谢良吉的老巢。
看着观音山半山腰上的山寨,留守的海贼得到消息,已经开始准备火炮了,朱绍华冷哼道:“谢良吉这老货,竟然在半山腰藏了四门炮,这要是不知道的打上门来,非得吃个亏不可。”
朱绍宗也放下望远镜,问道:“少爷,要不把【天枢】带上岸?保证他们乖乖下来投降。”
朱绍华想起那隔着将近三千米的一炮,笑道:“带两门下来,就在这里打。我刚才看你在船上打的很准啊,再露一手!”
朱绍宗面色纠结,那是海浪瞄的准,跟他有啥关系?
果然,两门【天枢】,试射了三轮,才打进半山腰的寨子。
朱绍华暗自点头,这才是正常水准嘛。
然后又是三轮炮击,半山腰已是一片狼藉,留守之人纷纷做鸟兽散,望远镜中再看不到露头之人。
谢良吉是个会过日子的,这些年攒的家底丰厚,足足搬运了大半天,第三天返航的朱绍华在路上还一直乐呵。
刚到过了普陀岛,海上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几米高的浪头一个接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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