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抓紧喂马,建平别忘了把狼肉拿上……”
孙建平应了一声,走到枣红马身边,休息了一夜的马又生龙活虎了,牠调皮的凑到“主人”身边,把大脑袋往他口袋里塞,想要找出一把黑豆过过瘾。
“你是真馋!”孙建平瞅瞅四下无人,又从系统空间里抓出一把黑豆托在手心,反正这玩意无限量供应。
枣红马张开大嘴,囫囵吞下,大嘴嘎巴嘎巴嚼着黑豆,直嚼得满嘴喷碎豆瓣子。
这货吃高兴了,大脑袋蹭着孙建平的肩膀,尾巴一甩一甩的。
“老伙计,吃饱喝足得给干活了!”眼瞅着枣红马把满满一把黑豆吃光,他这才拿起鞍垫,拍掉上边的积雪,按在马背上。
然后架上马鞍,套上脖套,勒紧肚带,枣红马摇头甩尾,跃跃欲试!
“驾!”套好马车,孙建平抡起鞭子,打了个响鞭,枣红马后蹄深深踏进没脚面的积雪里,留下一个深深的月牙状脚印,前蹄抠着地面,粗壮的马尾巴猛地一甩,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前一冲!
嘎吱嘎吱!
冻了一宿的胶皮轮子被马匹拉动,向前骨碌了一下,飞快转动起来!
孙建平和老蔡头喊着一二三,使劲往前推车!
两人一马合力,总算把这一车粮食推出树林,走上宽敞的砂石路。
马挂銮铃,清脆悦耳,孙建平拎着鞭子,一路小跑跟着,扭头一看身后,好家伙!
七辆胶皮轮大马车一字排开,沿着枣红马碾出的车辙,飞速向前。
“这匹稞马现在也能架辕拉套了!”后车张子义坐在车顶麻袋包上,抡圆了鞭子抽打拉车的黑马,嘿嘿一笑,曹队长摇摇头,“那得说人家建平这个马倌当的好,你看看咱们队这些马,哪个不是喂得膘肥体壮溜光水滑的?”
“建平这孩子行,踏实,干活不惜力气,不玩心眼;不像别的知青,偷奸耍滑,偷鸡摸狗,再让我逮住看我不抽他们!”
“三叔你也就是过过嘴瘾吧,给你八个胆,你敢动人家知青试试!”一个小伙子阴阳怪气喊道,被张子义踹了一脚,“草拟吗哪显得你了,下车给我推车去,累坏了马我把你拴辕子上!”
哈哈!
大家伙都笑起来。
前方已经影影绰绰看到了一排排红砖房,二马架村直属的公社——杜尔基公社终于到了。
“吁……”孙建平带住枣红马,这一路二十里走下来,枣红马又累出一身汗,沾在身上的雪粒子融化又结冰,变成一个个冰坨耷拉在身上,搞得马儿很不舒服,一个劲回头要扯掉冰坨。
“草!”看到前方排出好几百米的送公粮车队,张子义忍不住骂了一声!
“这他妈的得排到猴年马月!”
“公社这帮王八犊子,就不能岔开几天?都赶着这一天来,这不得排到下黑……”老蔡头也骂骂咧咧。
“建平,车上有干粮,你拿下来给大家分分。”老曹抽出烟袋,压了一锅碎烟叶子点上,咕嘟一口,吩咐道。
孙建平嗯了一声,从马车里取出老曹的儿媳妇临行时做的苞米面饼子,分到众人手里,张子义接过来,掰了一块塞进嘴里,嚼了两口,脸拉拉得像七月十五的孝子。
“草,看着人家进国营食堂喝酒吃菜,咱们在这啃干饼子。”他骂骂咧咧站起身,拍拍掉在衣服上的苞米面饼渣子,“老曹你看着点,我去那边逛逛。”
“你给我回来,别作妖惹祸的!”老曹吼住他,“歘这会没事,咱俩把狼肉给许主任送过去!”
“草,整天净伺候他们了!”张子义把脑袋一拨楞,“要去你自个去,这点事还得俩人!”
“你就懒吧,队里的事一点也指望不上……”
老曹磨磨唧唧,提起被剥了皮的狼肉,迈开大步子,向公社走去。
“建平你看着点马车,我们去逛逛。”
老蔡、小陆、徐金山等人也都动了心思,奔向国营食堂,孙建平嗯嗯点着头,一手干饼子,一手水袋,吃得他直抻脖子。
硬邦邦的苞米面饼子,少油少盐,咬一口下去,就像嚼蜡一般无甚滋味,孙建平捏捏口袋里所剩不多的几毛钱,想了想还是忍住跟着众人一起去国营食堂吃一顿的冲动,继续啃饼子。
爸爸被下方到大西北生死未知,妈妈也去了干校,不知道一家子啥时候能再团聚……
孙建平抓起水袋喝了口水,抬头看看阴云四合的天空,一声长叹。
“这虎孩子,出门一趟咋能干噎这玩意!”
张子义提着一个纸包走回来,瞅瞅四下无人,从里面抠出俩大包子,塞到孙建平手里,“快点吃,别让他们瞧见!”
“谢谢张叔。”孙建平接过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使劲咬上一口,里面满满的全是肉!
真香啊!
“净瞎客气!”张子义舔了舔沾了油的手指头,又把纸包包好,揣进老羊皮大衣的口袋里,见前边交粮的车队一动不动,顿时急了。
“前边的挪动挪动,没点眼力见呢!”
前边是小西山村交粮的车队,农村人彼此间都沾亲带故,见张子义扯着嗓子喊,对面也喊起来。
“咋的老张你急着投胎啊!”
“啥玩意投胎,我投你小舅子的胎,赶紧的把马车往前赶一赶!”张子义也不恼,笑骂道。
“不急着投胎那指定着急钻人家小寡妇被窝呢!”
“我钻你奶个哨子的被窝,让你赶一赶哪那么多废话!”
“艾玛老张你这脾气,闹笑话呢,说急眼就急眼!”对面哈哈大笑,“你和王寡妇钻苞米地都让人看见了,别瘠薄瞒着了,说吧啥时候娶二房进门,我去给你随点礼!”
人群又是一片笑声,张子义也笑,“我们俩不钻苞米地哪来的你,韩老四你别扯哩哏楞了,等下让人家丁圩子村给插队了!”
“老丁你能要点脸不,去找窑姐还得讲个先来后到呢,你瞎几把插啥你插,再嘚瑟让老张把你那玩意剁了!”
丁圩子村生产队长也姓丁,他抡圆了鞭子,打出一个响,“别瘠薄瞎逼逼了,敢情你们家没活咋的,抓紧交完粮我还得回去办事呢!”
“办个鸡毛你办,等下交了粮谁也不准走,咱们去喝几杯!”
“成!谁不去谁是这个!”
一场酒局,就在这帮糙汉子们荤素不忌的笑骂声中订好了。
车队又往前动了几步,不一会小西山村的韩队长捏着交粮票子,赶着马车,骂骂咧咧从路旁经过。
“老韩,验了几等?”张子义拦住他问道。
“我草他马勒戈壁的!”韩队长把手里的票子递给老张,老张一看,眉头紧皱,“咋就给了三等,十九个水,还缺两百斤,这他妈的不是折腾人吗?”
“谁说不是呢!”韩队长余怒未消,“都是新来的那个司磅员做的鬼儿,王八羔子,最他妈黑……”
韩队长赶着空车,骂骂咧咧走了。
张子义看着前方长长的交粮队伍,再看看骂骂咧咧回去取粮食的老韩,心里咯噔一下!
这下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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