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阳只是用了些冥想探功的基础法子,远不到心无旁骛的境地,云盼情一声惊叫,他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幽冥九转功在他身上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复杂的心绪充盈在心头,让他一时未及反应。直到田芊芊也一声惊呼冲了过来,他才发觉情形不对,连忙敛神凝思,呼出探经脉情况的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目,看到面前二女惊慌失措的神情,不禁奇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劲么?云盼情一直目不转睛望着他,看他身上那半透肌肤晃眼间转为平常,待到聂阳眼皮抬起开口询问,便再也看不出半点异样,只是原本颇有男子气概的肤色,好似平添了几分白皙。
已有了肌肤之亲,哪里还会在意什么男女之防,云盼情立刻挺身探上前去,伸手抚上聂阳胸膛,来来摸了两遍,难以置信的扭头看向呆立在窗边的田芊芊,颤声道:芊芊姐,刚才刚才莫非是我眼花?田芊芊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也看到了。聂大哥身上的皮肤,刚才千真万确变得有几分透明。那血脉筋络的走势,分明看的清清楚楚。聂阳心中一惊,连忙低头看了看赤裸上身,跟着又抬手仔细四处摸捏一番,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反而是皮肤纹理比平时更加紧致细腻,连几处伤疤也好像略略小了一些。
云盼情刚才那一挺动的大了,下体创口扯动,一阵刺痛让她忍不住捂住腿心跪坐去,那娇嫩蜜丘经了一番云雨,此刻略略肿起,更似个出笼馒头一样丰隆软腴,她只好稍稍分开双膝,免得磨蹭腿根,口中担忧道:聂大哥,你先看看,那九转功是不是消灭干净了?刚才就已经草草探查过一遍,只是担心走火入魔,不敢强行运劲,此刻心中有了几分底气,聂阳略一迟疑,依着幽冥九转功的口诀催动一番,经脉之中没有丝毫应,唯有那深不可测的凝玉漩涡依旧在不知疲倦的旋转。
他点了点头,神态并无太多喜悦,道:清理干净了。只要我不再运用心法,此后,那门功夫就和我再无干系了。田芊芊还在思方才的异象,问道:聂大哥,你现在能运功么?聂阳皱了皱眉,道:我对凝玉功一窍不通,连打坐调息弥补真气损耗都无能为力,更不要说运用内功提高修为了。这一身精纯内息,还真是让我哭笑不得。田芊芊摇头道:不,我不是让你用内功心法。而是用幽冥掌或是影返,不需要内功辅佐,只是单纯用基础的运劲法门。你试试看。幽冥掌是脱胎自玄门正宗的内家功夫,影返也和外家修为几乎没有关系,若无内功辅佐这两门功夫便都和花拳绣腿没什么分别,此前他也试过直接在招式中带上体内的凝玉真气,无奈实在太不相,最后才不得不铤而走险用九转功强行催动,导致如今的悲惨局面。
不过一来田芊芊极少无的放矢,而来他九转功已废,能勉强动手的途径也唯有此法而已,横竖试试,总没有什么损失。
他静心凝神,只当九转功已经运起,意念到处,左臂一抬,一掌斜斜推出,直指床边空地。
一股阴寒彻骨的内息顺着他意念所至直冲掌心,就听咔嚓一响,数尺外的木凳咕噜噜连转了十几个圈子,飞入另一头的桌底,一块碎角被劈空掌力打的飞起,凌空转了两圈,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才一触到地面,那一小块木头便喀的一声碎成数瓣,向四周弹开。
这一招幽冥掌,竟比他先前用九转功全力催动的时候还要可怕!
而更可怕的还不止如此,这一次,他自己也亲眼看到了,随着掌力外吐,那短短一瞬之间,他的左掌自肘以下,恍如化成了上好的千年温玉,最外层近乎透明,肌肉纹路,血脉青筋,全都清晰可辨。
他连忙收摄心神,试着用上调息打坐的基础功法,想要看看能不能运用上刚才贸然出现的那股真气。
一无所获。
他体内的内力,依旧无法成为他的内功。
这这倒底怎么事?聂阳心中惊疑不定,望着自己翻开掌心,怔怔道,我、我怎么完全摸不到头脑。云盼情拉过被单盖在身上护住私密之处,望了一眼田芊芊,思忖道:会不会因为聂大哥的真气积蓄的十分雄厚,经过凝玉功转化之后,已经超出了凝玉功本身能炼至的极限,所以所以突破了瓶颈,转成了凝玉宫的本源?田芊芊双眼一亮,立刻接道:而凝玉功的本源必定是一门极为厉害的内功,说不定,就像无相神功一样,不管是阴性阳性,什么武功都能任意催使,且都能发挥出十成功力。聂阳仍是眉心紧锁,在掌中暗运了一遍影返劲力,才看着一闪而过的透明之处道:这必定不是无相神功。不过好象这门内功的确极为厉害,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所有的阴性武功都可以与它相。连影返也能发挥十成威力。幽冥九转功那么霸道,也没能做到如此地步。只是我怎么从没听过有这么一门心法?云盼情出身名门见识较广,苦思冥想一番,?ahref=/qitaleibie/yueyue/target=_blank悦悦5溃?阴性内功可是极难融会贯通,阴阳调和的顶级内功,好比无相神功那样的内功我倒是听过几个,至阴内功仍能做到如此境地的,我只听说过万凰宫的涅磐心经。她顿了一顿,又接道,可涅磐心经极为难练,对资质天赋又挑剔的不输阴阳隔心决,听我师伯说,就连万凰宫内,修炼有成的也不过两只手就能数清。你确定那不是阴阳调和的绝顶内功么?田芊芊忍不住追问道。
聂阳摇了摇头,答道:绝不是。若是阴阳调和的真气,影返的威力应该会比幽冥掌更能发挥。而实际恰恰相反。这门内功性属玄阴,这一点绝无疑问。云盼情满面迷茫,道:可凝玉功只是略微偏阴而已。本源内功怎么会处于阴极。田芊芊苦笑道:看来这事,光靠咱们三个脑袋已经想不出什么结果了。云盼情立刻转身跳下床来,胯下还有些残痛,让她稍稍打了个趔趄,跟着她弯腰拾起衣服,匆匆穿在身上道:芊芊姐,你和聂大哥赶紧收拾一下,我去叫人过来。再晚些,多半大家就睡了。她匆匆向外走去,走的慌了,落下只鞋在后头,又连忙单脚蹦来勾上,一边扯着鞋跟套上雪白玲珑的足跟,一边连蹦带跳出了屋门。
田芊芊也懒得去换什么衣服,性把披风一解,上床钻进了铺开的被单下,望着聂阳看向云盼情背影的视线,笑道:聂大哥,将来你要是偏宠她,我可要和董诗诗连成一气才行了。聂阳一怔,这才讪讪转会视线,道:怎么,你不去穿戴一下么?田芊芊摇头倦懒道:不了,时辰不早,你们在这儿谈完,我就睡下了。怎么?不想我在这儿?聂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柔声道:怎么会,你也累的不轻,一会儿说完正事,你便好好休息吧。田芊芊甜甜一笑,倒头枕在他肩上,轻轻出了口气,低声道:聂大哥,你还有我们。我们都在。你可千万不许短见呐聂阳心头一颤,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却并未答话,起身套上一身衣服,掐灭了床头熏香,坐在床边,怔怔望着那被他打到桌下的木凳,和地上那几块碎片。
似乎是对他这应有些担忧,田芊芊犹豫片刻,低声道:聂大哥,有些话云妹子不在,我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聂阳转头看向她,皱眉道:什么事?她略觉踌躇,但思忖一番后,还是低声道:云妹子和慕容极有事瞒着咱们。我猜兴许不是什么坏事。聂阳眼底顿时燃起一丝希望,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田芊芊觉得话说至此已经过于冒险,只得咬牙道:详情我并不知道。只是猜测。不过之前为月儿装殓时,我曾无意听到过他们在说,那件事要真是办成才能让你知道。听他们的口气,那件事到底如何,他们此刻也拿不准。那件事对你一定格外重要,我听云妹子反复叮嘱,一定要看好你,让你绝不能在那之前了短见。她叹了口气,柔声道:聂大哥,不管你心底多么难过,也许,到了那时,会有纾解的良方也说不定。我全无武功,没办法学云妹子寸步不离看守着你,只能求你答应我,决不要做出让我们这些可怜女子伤心难过的事。好么?这话其实与田芊芊的本性相去甚远,只是她掐准了聂阳的性子,知道这么一股脑把这些女子的责任都丢到他肩上,他反而才不易轻生,将来万一他大仇得报,怎么也得记得,还有这些牵绊挂在他的身上。
聂阳苦涩一笑,哑声道:放心吧,即便我大仇得报,这次欠了如意楼天大的人情,下半生尽力去还都未必能清偿的了。哪里还有还有机会早早去见月儿。他垂下视线,盯着微微颤动的指尖,道,只可怜月儿她一向耐不住寂寞,在下面等不到我,想必会哭出来吧。田芊芊秀眉轻蹙,正想再开口劝他两句,却见云盼情又匆匆跑了来,手上的木簪这时都还没别好在头上,举着胳膊急道:聂大哥,他们都在偏厅等你过去。田爷来了。聂阳头看了田芊芊一眼,田芊芊摇了摇头,显然不愿和爹见面,反而顺手拉高被子,躺下道:你来我要还没睡着,有什么结果告诉我便是。聂阳也不勉强,跟在云盼情身后离开里屋,带上房门快步过去。
路上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盼情,你他本想问你有什么事瞒着,可不知为何,想到云盼情即便是欢好之时也强忍着不与他长久对视的逃避神情,心底隐约觉得真要问出口,未必就能纾解他此刻心中的悲愤,便转而道,你的内力,有没有什么大碍?云盼情低声答道:没什么,修为毫无损伤,只是被你抱着的时候,让凝玉功牵走了不少真气,调息上一时半刻,也就好了。刚才急着救人,她也顾不上矜持太多,此刻事情已过,说到被他抱着,想起方才的纵情放浪,登时羞红了大半脸颊,连看也不敢看他。
院子并不太大,转眼就到了偏厅门外,他们才一走近,就听到赵阳的声音从里面中气十足的传了出来,看来内伤并不重。
我刚才就说了,七姐要来,你们爱谁去劝就谁去劝,我决计不去。就算我没伤在身,也决不去。慕容兄,你让我再去和宋牛鼻子外带净空贼秃大战三都行,七姐真来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上一代狼魂情谊坚实亲密,大都按入门排行兄妹相称,云盼情虽然听不出来,聂阳却心知肚明,不禁一惊,低声道:沈前辈要来?她怎么知道的?云盼情这才想起聂阳还不知道此事,连忙顿住脚步轻声讲给他听。
同时里面也响起了慕容极略带无奈的声音,疲惫道:光我和云姑娘去,只怕根本找不到她的人。云盼情眉心拧成一团,低声问道:聂大哥,沈离秋不是月儿姐姐的师父么?为何你们一个个提起她来都好似要见到鬼一样?聂阳揉了揉额角,道:说来话长。简而言之,沈前辈要是来了,这里只怕就不是腥风血雨这么简单了。狼魂中唯一一个杀起人来既不择手段又无禁忌的,就是她。当年要不是月儿体质孱弱不适师从他人,师父也不会让月儿拜在她门下。两人交谈并未刻意掩饰,厅门被听到的田义斌从里面推开,他探头打量了一眼,故作随口问道:芊芊睡下了么?云盼情嗯了一声,陪着聂阳一起走进屋去。
里面的人一见他来,齐齐止住话头,显然不愿多说沈离秋的事情免得让他再多想起月儿的事。
玉若嫣坐在最里,神态颇为疲倦,好似已经许久不曾休息,俊美的杏眼可以清楚地看到细密的血丝,眼下卧蚕也好似有些浮肿,看到聂阳进来,她最先开口道:你来的正好。田爷到了已经有一阵子。楼里的消息也恰好到了,但很不巧,凝玉庄长久以来过于低调,那凝玉功在双修采补的内功中也并不出挑,根本没有与它本源内功相关的任何资料。只能猜测,要么他们的本源内功失传已久,要么,就是他们改动的太过厉害,让人根本看不出蛛丝马迹。田义斌叹了口气,象是对聂阳武功无从使用一事极为担忧,慕青莲并不在他身边,想来仍在仇隋那里,他看着聂阳,沉声道:我能想起的,和凝玉庄有关的只是那门彩石心经。当初有人觉得那门内功用来培养内力速度极快,想尽办法盗出了口诀,结果却发现那心法练出的修为几乎没有半点用处,反倒要靠双修的功法二次凝练,而且瓶颈来得极快,最后害的那人内功大损,五六年才缓过来。一听到这里并没有人知道凝玉功的本源究竟为何种心法,聂阳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这时玉若嫣开口道:刚才云姑娘急匆匆过来,说你废掉了九转功后,身上出现异象,是怎么事?聂阳只有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屋中诸人听罢都是满面狐疑,田义斌迟疑道:无法运用内功,不能调息、疗伤、冲穴、逼毒,真气却能将武功的效用发挥到十成,这的确是顶级内功才可能办到的事。数年前有个以灌功输气转移修为的方法交接掌门之位的古怪门派,靠的就是本门绝顶内功完全可以先收下一身浑厚功力,再去修习心法口诀,不会耽误。可那门内功虽有驻颜养生的功效,却也不会有你说的那种特异之象。聂阳点头道:我知道,你说的那是无相神功。无相神功举世无双,任何武功不分阴阳都可催动至少九成。那绝不是我体内这至阴至寒的功力。赵阳一直用颇为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聂阳,此刻突然站起走到他身边,道:来,让我们亲眼看看那异象。也许我能猜到那是什么。狼魂昔年神出鬼没游走八方,大多见识极为广博,田义斌不清楚的情形下,倒真是只有赵阳是唯一的可能。他盯着聂阳,沉声道:当初询问如意楼的时候,你要是就已经表现过这种异象,他们兴许已经传来了答案。聂阳没什么必须隐瞒,当即凝神聚力,轻轻一掌推出。他无法调息,内功并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自行恢复,体内真气用一分则少一分,因此不愿多作无谓损耗,只出了一成掌力。
掌风拂动间,他右掌五指又是一霎间变得近乎透明,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慕容极更是低低抽了口气,只有云盼情已经见过两次,显得较为镇定。
玉若嫣托着下巴,目光闪动,轻声道:莫非看来她也想起了什么,只是不敢确认。
赵阳行事则直接许多,口中道:你站稳了,不要动,也不要躲。聂阳还没点头,他已呼的一掌推了过来,掌风汹汹势不可挡。
聂阳没想到他会骤然出手,但心知这位前辈十分可靠,便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将胸膛一挺,亮在赵阳掌力之前。
云盼情的惊呼声中,赵阳这一掌结结实实的印在聂阳胸前,就见他眉头一皱,立刻抽手掌,一块巴掌型的布片带着焦灼边沿飘飘坠落,露出里面莹白如玉的紧绷胸膛。
那白玉之色转眼化为平常,中掌之处只留下一个衣衫破口,并没有半点伤痕。
看聂阳面色,也不似受了内伤。云盼情这才放下心来,屈指成爪的右手重又垂下。
赵阳抬手望着自己掌心,目光闪动,片刻后,他长长出了口气,开口道:我已想不到别的可能。这是明玉功。田义斌与慕容极登时面色微变,玉若嫣也奇道:赵前辈,明玉功不是只有女子可以修习么?赵阳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这内功性阴至此,男子修习一来进境极慢,二来有反噬之忧,恐怕正因如此,才会被大刀阔斧的改成凝玉功这种让人根本认不出来的二流货色。凝玉庄立派至今,都没有出过一个绝顶高手,也难怪大家根本想不到这上头。聂阳听得一头雾水,云盼情也是满面迷茫,忍不住问道:明玉功?那是什么武功?厉害得很么?秘笈好不好找?慕容极望了一眼玉若嫣,见她点了点头,才看向坐在一起的两人,道:数年前,江湖上曾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可怕势力,其门下尽是女子,比起如今统霸西域的万凰宫也绝不逊色半分。那两位宫惊才绝艳,一手移花接玉神乎其技,年纪轻轻便身负八重独门内功,名声一度盖过了当时的天下第一神剑燕南天。那独门内功,便是明玉功。他微微一笑,看着聂阳道,根据传言,她们另一种独门功夫移花接玉,倒是和你的影返有几分神似。赵阳沉声道:相传明玉功到了第九重境界,内功自成旋涡,运功之时肌肤莹白如玉,渐化透明。这种恍若神鬼传说的流言,我若不是今天亲眼见到,亲手尝试,只会当作无稽之谈。决不肯信。玉若嫣插言问道:赵前辈,你方才那一掌,试出了么?这明玉功,当真如此神奇?赵阳点了点头,道:我出掌之时已尽力凝而不发,几乎没有几分多余劲道。可就是多余的那些真气,一点不剩的被吸了过去。那就是了,玉若嫣沉吟道,九成九,正是第九重的明玉功。多半是此前聂阳体内积蓄的功力已足够浑厚,经由九转邪功强取豪夺,凝玉功一番融炼,恰巧突破了凝玉功的封顶,化为了本源明玉功的玄阴内息。云盼情登时面露喜色,道:那就是说,凝玉庄应该就有这明玉功的秘笈?哪知道玉若嫣摇了摇头,道:若真有完整秘笈,凝玉庄那么多女子,必定会有人尝试修炼,明玉功就算只练到四重、五重,也绝非凝玉功这种二流内功可比。依我看,凝玉庄的先人当年拿到的,很可能只是明玉功的残页。聂阳这种误打误撞又有霸道的采补功夫辅佐的情形,本就是万中无一。田义斌皱眉道:这么说,明玉功早已失传年,聂阳这一身功力,岂不是与毫无内功也没什么分别?这股内力再强,他也有用完的时候。赵阳却摇了摇头,道:若是别的内功,遇上这种情形,就的确只能坐吃山空。既然是明玉功,就不需有这个顾虑。这门内功一到九重,便会在经脉中形成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旋转的真气漩涡,与他接触时只要使力稍过,外泄和余耗的部分,就会被他吸为己用,填补空虚。高手相争,尤其是性命相搏之际,又有谁会每一招运用的内力都恰到好处,不到天人一的境界,又有谁能做到真气收放自如没有半分外泄。
如此看来,只要不能把聂阳迅速击败,他的内力便可以说是源源不绝,越斗越勇。
他体内积蓄的真气已经将近年功力,不能提升修为这种弊端,对他而言简直不足挂齿。疗伤逼毒之类的小事,更是不值一提。
直到此刻,聂阳才真正露出了喜悦的目光,而暗藏在那目光下的,是深不见底的阵阵杀气。
云盼情担忧的望了慕容极一眼,忍不住扯了扯聂阳衣袖,柔声道:聂大哥,这门功夫再怎么厉害,你也先熟悉一下再说。可千万不要太过心急才好。聂阳安抚的摸了摸她的手背,不再提及明玉功,转而问道:玉总管,可有董剑鸣的消息?云盼情神色微变,焦急的目光登时投向慕容极,嫩红樱唇微微打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容极眉心紧锁,接过话茬道:聂兄,我们一直在查。不过董剑鸣在江湖上不算有名,咱们手上也没有画像,找起来极不容易。那仇隋呢?龙十九也杳无音讯么?尽管已经尽力克制,聂阳询问的语声仍有些微颤抖,显然已迫不及待,要为妹妹报仇雪恨。
玉若嫣平静道:仇隋依旧是两批人陪着那个副统领围山,按兵不动。至于龙十九,我想,她很可能已经离开了这里。右臂已断的人,很难再做什么伪装易容,在如今的顺峰镇上,她这样全无武功的人,再多的自保功夫,也保不住她的命。聂阳强压下心中的急切,问道:那么,咱们就这样无所事事的等在这边么?仇隋不是已经在催促行动了,可到现在,咱们连他的目的都没搞清楚,那到底要如何防范才是?玉若嫣淡淡道:按兵不动,就是最好的防范。江南真正平静下来还不足一年,任何惹是生非的举动,都要慎重考量。胸中一股滞涩淤塞喉间,聂阳怒道:难道就这样看着仇隋大摇大摆在咱们眼皮底下算计得手么?玉若嫣低垂眼帘,反问道:你知道他想算计什么?聂阳一怔,只有摇了摇头。
玉若嫣也不嘲讽,仍是云淡风轻的口气,道:连他要算计什么也没有头绪,从何下手?有顾不可留下的血字!他的目标聂阳一时也不能确定那血字究竟说了什么,话到半途反倒噎进了喉咙。
玉若嫣却接道:那血字的确极为重要,我已连同我的判断一起送到楼内。针对所有的可能性,我们都已作了部署。田义斌苦笑道:比如让我穿的这一身天蚕软甲。从我学艺有成,就没把自己护得这么严实过,那一天一粒的解毒丸苦的要死不算,还不能饮酒太多,真是要命。聂阳疑惑道:那字迹可能是杀仁庄庄的开头?玉若嫣摆了摆手,道:可能性并不大,至多不到一成。但田爷的安危干系极大,不可冒险。那天在聂宅一战之后,我们就已经劝田爷不要再参与围山行动。只可惜田爷不答应。田义斌摆手道:慕兄还卷在里头,我怎么可以独自个置身事外。放心,我的骨头虽然老了,可逃起命来,绝不含糊。聂阳双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心中闪过千个算计,不论哪个,只要有能让仇隋挫败的可能,他都愿意尽力去试。
仇隋已经得意了太久,实在太久。
游仙峰。他咬紧牙关,从齿缝中挤出这三个字,跟着道,仇隋的图谋,绕来绕去也离不开游仙峰这块地方,鬼煞、六万两税银的线和被他引来的北严侯府的高手,最终指向的,不都是游仙峰上我聂家的墓园么?玉若嫣点了点头,道:这话不错。聂阳双颊抽动,缓缓道:我今晚就上游仙峰去。不管有什么埋伏陷阱,我都要好好看看。就算那里真的有天罗地,我也要给他闹个天翻地覆!绝不让他顺心如意。慕容极眉头一皱还没开口,云盼情已经急道:不成,你武功才刚可用,根本都还没有练习熟悉,那地方危机四伏,就算要去,缓两天也不迟啊。慕容极点头附和道:聂兄,欲速则不达,沉不住气被仇隋反将一军的情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小心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聂阳咬牙道:在他心中,我已是走火入魔的废人一个,龙十九逃走后一定与他见过,他一定已经知道,我的武功现下连个近在眼前无力还击的龙十九都诛杀不掉,就算复,也起码要十天半月不止。恐怕就是为此,他才催着北严侯府的高手尽快下手,急于实现他的计划。这如意算盘,我非给他打碎不可!云盼情眼看他神色坚定,只好婉转道:仇隋的确不知道你如今的情况,可你要是去闯山,那边围得水泄不通,你从哪里上去,都免不了被人看到,一旦识破,谁知道仇隋又会玩出什么花样。聂阳摸着脸颊,沉声道:简单改扮一下就是,至于上山的路,有田爷和慕兄帮忙,后山那断崖,就是最适的路径。旁人还想再劝,玉若嫣却已开口道:也好,游仙峰上的布置咱们的确还一无所知,你上去搅乱一下,的确不是坏事。那就有劳田爷帮忙了。这行动她虽同意,可听她语气,并未打算派人帮忙。
田义斌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聂阳,最后只好叹了口气,道:那你千万小心,我和慕兄在下面候着,要是遇上紧急情况,不要硬撑赶紧发讯号给我。那边的假藤还留着几根,不过对方在山上倒油引火烧过一次,未必结实。要多加注意。聂阳点了点头,知道午夜便要换岗,当即起身道:我这就去准备。劳烦玉总管帮我准备把剑。云盼情也跟着长身而起,毫不犹豫开口道:两把。我去取我的柳叶飞刀,过会儿来拿。聂阳当即扭头道:不行,你不能去。你你行动不便,还是在这里歇着吧。站在那里双腿并未像以往那样紧并笔直,而是微微岔开,好似腿根夹了什么东西一样,云盼情这样子谁也看得出来缘由所在,玉若嫣也道:云姑娘,你现今的状况,轻功步法必定会受影响,还是歇过今晚的好。云盼情却斩钉截铁道:不行,他要是非去不可,我就也非去不可。语气真是丝毫没有转圜余地。
慕容极缓缓站起,轻叹道:盼情,不如这样,你在这里休息,我陪聂兄走这一趟。如何?云盼情面色稍显柔和,正要点头,却仿佛想起什么一样犹豫了一下,跟着摇头道:不,还是我去。你在这里等着吧,别错过了消息。她故意把消息两个字咬的极重,慕容极略微一怔,便苦笑道:我倒忘了。好吧,那你千万小心,遇事不要强求,能平安来,才是最重要的。聂阳眼见无法劝动,也只好作罢,不过有云盼情跟在身边,他多少也有些安心,仿佛心底也隐约觉得,若是真让他一人杀去,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几乎压抑不住的蠢动杀意,除了云盼情,还真再没谁可以帮他克制。
田芊芊还未睡下,听聂阳一说,只好又起身下床,自己的卧房找来工具,帮他和云盼情匆匆打理一下模样,她本以为今夜能和聂阳同床共枕,结果他又要匆匆出去,眉眼间不禁有些失望。
转眼亥时已至,田义斌领着他们二人,离开这藏身之处,往游仙峰快步走去。
玉若嫣选的这处地方离游仙峰极远,那边当真出了什么事端,这边绝来不及赶过去。聂阳早先就在怀疑这其中的用意,此刻心中更是不解,隐隐觉得,这位玉总管,仿佛并不太看重仇隋这次布下的大局,只是担心江南风波再起,才率人看守着顺峰镇周遭。
为了不暴露藏身之地,他们三人特意绕了一个大圈,循着一些已被长草淹没的荒僻小径,绕开了镇上,兜至游仙峰的后山。
比起上次聂阳过来的时候,这边并没什么变化,但才到了远远能看到断崖的地方,田义斌编举手让他们两人停下了步子,低声道:已经要到包围的位置,你们在这里藏好等着,我先去找慕兄一起做完交接,到时候等我信号。两人点了点头,依言藏身在乱蓬蓬的野草灌木之后,只从缝隙中露出眼睛,小心观察周围情形。
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围山的诸位江湖好手和那些身负武功的侯府护卫并没有隐匿身形,不仅大剌剌交叉巡视,还唯恐别人看不到一样四下插着北严侯的蛟纹青旗。
比起江湖伏击,更似是行军打仗围困敌兵。
又捱了小半个时辰,在这域来巡防的两支小队终于换了面孔,看来昼夜两班已经交替完毕。
不多时,田义斌远远走了过来,身背重剑的慕青莲闭目跟在他身后。
聂阳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精神略显不振的云盼情肩头,与她一起钻了出去。
慕青莲头一次听说明玉功这种古怪武功,求着聂阳在他眼前表演了一次,之后带他们往断崖去的路上,不住啧啧称奇。
田义斌他们二人负责的,正是通往断崖的正道,依田义斌所说,围山的头一天,程统领就已经开始布置陷阱,山前山后的各处通道,很多看似安全的地方,与巡防部下可能找看不到的死角,全被安置妥当。前天,便有一个不知是否鬼煞的蒙面人死在山前草坡的陷马坑中,被竹矛穿了个血肉模糊。
为了防止内鬼,陷阱的布置这些江湖高手并不知道具体位置,只有官兵衙役参与其中,参与者也仅知道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可谓是谨小慎微。
但断崖后的藤蔓被浇油焚烧的那晚,几个高手在一个侯府头目的带领下前去查探了一番,慕青莲就在其中,那路径,他牢牢记在心里。
沿着慕青莲记下的路径七折八绕,躲过了两支巡防小队,一行四人总算是到了黑漆漆的山下。
陡峭断壁依旧笔直难攀,先前垂下藤蔓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几道黑印,在模糊月光下看不到尽头情形。
藤蔓烧毁后,藏在里面的钢丝也被收走,想从鬼煞的路上去已经难如登天。田义斌望着崖壁上光秃秃的几道,道,不过两边那些货真价实的老藤,到都还在。慕青莲低声道:聂兄,那些藤条不知多少年了,攀爬时候一定要万分小心。云盼情抬头望着上面,忐忑道:不如让我先上吧,我身子轻,到上面我找找看有没有绳子。聂阳扯住一根刺手青藤,用力扽了两下,沙沙一阵轻响,到并未断裂,他把两根并到一处,为一股,又找到两根并好,左右分开抓住,双手一撑,将脚下离地。
见藤条并无不妥,他缓缓将两边四根拢抱住,双足踏着崖壁,猿猴般向上爬去。
云盼情不敢加重,另了三根刺藤,带好金丝手套,纵身一窜,已经攀高丈余。两人飞快上行,转眼就攀上过半。
慕青莲与田义斌见他们安然无恙,这才循着原路退了去,远远看着山上,静静观望。
尽管听上去并无异样,在崖顶聂阳仍稳住身形,扒在边缘凝神听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翻身上去,确认周遭无人,才把云盼情也拉了上来。
这断崖并不算低,两人在崖边空旷处歇了一会儿,稍微平顺了一下气息,同时观察了一下周遭。
崖边的空地不过是尺余宽的扁长硬石,石缝稀稀拉拉长着杂草,剩下的藤条横在上面盘根错节,好似一条条垂死青蟒。空地边的山林,长草灌木中还留着烧出的几道空隙,可见之前伪装成藤蔓的绳就绑在这些树上。
树根周围散落着几个小巧铜铃,多半是之前接在末,方便下面的人向上面报讯。
既然是一条上山下山的路,此前这里应该有人值守才对,聂阳心下生疑,并没早早进入林中,而是小心的沿着林边用剑鞘拨弄草丛仔细探查。
云盼情知晓他的心思,抢先一步探了过去,把他扯在身后,压低声音道:聂大哥,让我来,你没办法逼毒,小心被人暗算。聂阳一皱眉头,抢在她身边,低声道:别说傻话,鬼煞的毒物要是中了,哪里还有逼毒的机会。两人手脚都极为迅速,几句话间,已经把靠近断崖边缘的地方大致看了一遍。
虽说月光朦胧四处都十分昏暗,但还是让他们找到了那处藏身之所。
那是个并不算浅的长坑,看大小里面刚好能容纳一人,之前有人监视崖边的时候,应该就是趴在这里面,身上用草垫一盖,只露出两只眼睛。
不过此刻那层草毯掀在一边,聂阳蹲下去按了按坑中的泥土,皱眉道:奇怪,这坑里至少上次下雨之前就已经没人了。云盼情狐疑的抚摸着树干上留下的捆绑痕迹,也道:的确,看这印子,上面的东西解下来至少也有三五天了。两人颇为不解,但为了提防陷阱,还是把附近可疑之处都重新检查了一遍,除了找到几处已经干透的便溺草窝,再没什么人踪。
奇怪,这里怎么说也是游仙峰的后门,怎么会丝毫没有防备?聂阳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道。
云盼情也不明所以,起身纵上枝头,仗着黑衣便利,隐在枝叶之间四下张望一圈,跟着顺着树干轻轻滑下,低声道:聂大哥,这里的确有古怪,那边的墓园按说应该是他们看护的地方,可除了那间守灵木屋,四下连一丝灯火也看不到。人呢?聂阳满腹疑窦,与云盼情找了一处贴近山壁的草坡,迂向墓园那边摸去。
路上的山壁草坡能清楚地看到几处先前设下的机关,但被雨水冲刷,都已露了出来,曝在两人眼前,至少已有数日无人维护看管。
靠近墓场所在,聂阳也看得清清楚楚,诺大的空旷地界,唯有小道尽头那间木屋亮着微光,木屋周围留着几顶帐篷,但东到西歪显然已经没人在内。坟间空地残余着数堆炭灰,看上去有旧有新,不过的至少也有两三天未曾动过。
这几天晚上,这里竟没有明火么?
聂阳在墓园边止住步子,拉着云盼情蹲下身形,拣起一块石头,屈指一弹,石块径直飞向墓园另一头的林地,啪的一声打在一颗纤细小树上。
枝叶晃动两下,几只惊鸟夜啼而起,扑棱棱飞得远了。
聂阳静静等了片刻,仍不见一个人影,那木屋中的灯火晃了两下,倒是能隐约看到里面还有人在。
不对劲,鬼煞的人都去哪儿了?心底感到一阵浓重不安,聂阳低声问道。
云盼情只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到真是难猜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莫非他们转移到其他地方伏击了么?聂阳思忖片刻,扯了扯云盼情衣袖,先是顺着原路绕离了墓园,接着从陡峭山坡借横生树干攀下,转到前方的盘山通路上。
他与月儿一起来过这边,对地形较为熟悉,轻轻松松便找到了当初上山时曾经跃下一个刺客的那个石壁顶端,爬上那边往下看去,墓园入口的林外情形一览无余。
还记得那些刺客都隐藏的十分诡秘,聂阳一直小心翼翼,哪知道徒费了不少功夫,在这边却也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性带着云盼情循着山道往山下找去,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几乎找到了山前的包围线处,仍是一无所获。
再往外找,就会碰上仇隋率领的夜岗人手,聂阳只得原路折返。
这次路上到叫他发现了一些怪异之处,上次遇袭的地方,似乎又发生了不止一场打斗,而最近的一次,显然就在这两日间,只是天色昏暗,下坡的时候看不真切,上来的时候才看到了暗沉沉的反光。
蹲下身子用手指蹭了蹭,聂阳眉心微皱,道:上面没多少泥灰,看起来像是今早或是昨晚的血迹。莫非有人硬闯?云盼情站直身子留意着四周情形,谨慎道:按说不该,这四周围的水泄不通,要想偷偷上来,都得像咱们这样找人帮忙,山前看管的更严,从这条道,不应该有人上山。聂阳沉吟片刻,带着云盼情重新返墓园入口外侧,凝神观察一阵,那灯火依旧亮着,除此之外,还是见不到其他人踪。他迟疑片刻,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那屋子也许有人。云盼情立刻把他拉住,摇了摇头,道:山上要真的只剩下那屋子有人,可是件大事,咱们还是先去发个信号,叫田爷和慕青莲也上来,咱们再一起行动吧。聂阳知道她说的有理,只好压下冲动,与她小心翼翼的绕过墓园,那边的屋子似乎有人声传来,听起来好似是个女子,他耳力较强,忍不住道:好像是花可衣。不行,我要去看一眼。云盼情死死拉住他,急道:她又跑不下山去,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走,跟我先去发讯号叫人。聂阳默然片刻,才恨恨点了点头,接着摸向后山断崖。
已经探查过的路径自然不必太过小心,这次路上两人都加快了步子。不多久,就已经到了上来时的地方。
依照约定,聂阳从怀中掏出哨箭交给云盼情,她将内力运足,抬手一甩,哨箭直飞而出,到了数十丈外,才发出一声尖锐哨响,足以让下面几十丈方圆之内听得清清楚楚。
聂大哥,别心急,等一等田爷上来,咱们和他好好商议一下。鬼煞的动向实在太过诡异,不可不防。云盼情怕他心焦,拉过他汗湿手掌放在一双柔荑之间,轻轻摩挲。
聂阳点了点头,抬掌在她头顶摸了两下。其实九转功消失之后,被明玉功接管的经脉早已天翻地覆,此前的种种郁燥,包括间或失控的情欲,都已彻底好转,现下心底的急切,纯粹是因为无法消解月儿的死讯带来的冲击。
他们两人却都没料到,这一等,竟然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怎么还没有人上来?云盼情第八次趴在崖边向下望了一阵之后,口气中终于忍不住带了些许埋怨,和无法言明的不安。
聂阳也觉得不太对劲,向下张望,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远处似乎还是有身影在巡防。
奇怪,明明约好的。怎么既没有音,也不见人上来。云盼情担忧的拣起一块石头,从断崖丢了下去。
聂阳皱眉道:可能情况有变,我下去看一眼。云盼情正要阻止,转念一想这样等在上面的确于心不安,便点头道:好,我跟你一道下去。聂阳嗯了一声,选了一根粗藤,小心的顺到崖边,用力扽了扽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扽,那根粗藤竟然从崖边断裂开来!聂阳心中一惊,已经探出的一只脚连忙收了来,侧眼望见云盼情有些心急的抓着两根老藤便向下滑去,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双脚一蹬飞身扑了过去。
果不其然,那两根藤也在崖边的位置齐齐断裂,云盼情惊呼一声,双手上扬,恰好攀住聂阳伸来的双手。
把她拉上之后,聂阳擦了把额上冷汗,犹有余悸道:这这到底怎么事?云盼情抚着胸口,俏脸煞白,半晌才平顺下来,起身跑去另一边,连连挥手扯动。一根根刺藤应手而断,竟没一根留下。
是谁干的?这会是谁?云盼情失声惊道,望着顺着崖壁滑落下去的断藤,显然失了方寸。
聂阳举着断头,和一节断在手上的藤条,思忖道:这人能用内力把藤条一直震断到崖顶,内功显然已臻化境,以他的本事,想要让这些藤条半途断裂也非难事。云盼情渐渐镇定下来,犹疑道:你是说,这人只是想把咱们困在山上?而不是要咱们的命?聂阳站直身子,将断藤抛下山崖,低声道:也许,这人是不想咱们下去。山上的一切,不能让下面的人知道。云盼情立刻道:那更不能遂了他的心意,咱们从前面下山。聂阳摇头道:那人必定是围山的一员,又怎么会想不到前面的路。说不定咱们一下山,就被当作鬼煞灭口了。云盼情愤愤顿了顿足,焦急道:咱们这趟已经这么秘密,怎么还会走了风声。聂阳若有所思,只是道:只能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事已至此,咱们就去看看,那墓园里究竟留下了什么人。他只踌躇了一下,便咬牙道,兴许能找出,咱们被困在山上的缘由。又一次走上同样的路径,地上的长草已经被两人踏出了印痕。
守灵木屋的窗口依然亮着,灯火闪动,反而更加明亮了几分,想来有人特地添了灯油。
聂阳与云盼情对视一眼,心知这墓园中可能仍陷阱重重,便左右分开用剑鞘开路,从两侧分头绕了过去。
离那木屋近了,才听出屋中还有一个男子正在粗拙的喘息,声音满含痛苦,聂阳对云盼情使了个眼色,猫腰逼近窗边,侧头避过窗棂垂下的数根细长银丝,慢慢把头抬到窗台角落,往里看去。
云盼情握紧剑柄,闪身蹲到聂阳身后,帮他护卫。
在昏暗处呆了太久,一看到明亮灯火,还觉得有些晃眼,他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屋内情形。
总是做些溜窗窥视的事,他早已对什么情景都处变不惊,但第一眼落入视线的两人,仍叫他略有些料想不到。
其中一个穿着一身艳花底纹布料,样貌酷似吴服的装束,用宽大腰带束起的衣襟大大敞开,露着一片雪白胸膛,肌肤莹润玉泽,酥胸丰隆饱满,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子,一头乌发盘隆三山,用数根簪子别稳,显得脖颈格外修长,粉白动人。她面孔侧向斜里,看不清五官如何,但一眼望去,绝不是本该在山上的花可衣。
但这时屋里传出一句慵懒询问,还没说么?却正是花可衣的声音,想来应是在内间卧室休息。
让聂阳没料想到的,正是屋内被五花大绑的那个男人。
那男子一身官差皂服早已破的不成样子,露出的紧实肌肉布满细长伤痕,鲜血淋漓。
从不离身的腰刀此刻被拿在那吴服女子的手里,她甩手将刀鞘抽了过去,啪的一声将他脸抽到一边,正歪向窗户这面。
这一下看的清清楚楚,决计不会认错。
这不知何时被俘的男子,赫然便是刘悝!
乳硬助性第一零三章(一)聂阳只是用了些冥想探功的基础法子,远不到心无旁骛的境地,云盼情一声惊叫,他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只是这叫声颇为好听,他忍不住还想多听几次。
(二)云盼情一直目不转睛望着他,看他身上那半透肌肤晃眼间转为平常,待到聂阳眼皮抬起开口询问,便再也看不出半点异样,只是原本颇有男子气概的肤色,好似平添了几分白皙。
已有了肌肤之亲,哪里还会在意什么男女之防,云盼情立刻挺身探上前去,伸手抚上聂阳胸膛,来来摸了两遍,难以置信的扭头看向呆立在窗边的田芊芊,颤声道:芊芊姐,咱们要发财了!半年后,云田美容护肤中心正式开业。
(三)一股阴寒彻骨的内息顺着他意念所至直冲掌心,就听咔嚓一响,数尺外的木凳咕噜噜连转了十几个圈子,飞入另一头的桌底,一块碎角被劈空掌力打的飞起,凌空转了两圈,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才一触到地面,那一小块木头便喀的一声碎成数瓣,向四周弹开,端端正正的摆出一个靠字。
(四)这这倒底怎么事?聂阳心中惊疑不定,望着自己翻开掌心,怔怔道,我、我怎么完全摸不到头脑。云盼情闻言一惊,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手放在头顶,松了口气道:净吓人,这不是摸得到么。(五)她略觉踌躇,但思忖一番后,还是低声道:云妹子和慕容极有事瞒着咱们。我猜兴许不是什么坏事。聂阳眼底顿时燃起一丝希望,追问道:是我绿了他还是他绿了我?聂大哥你该少看些江湖传奇了。(六)掌风拂动间,他右掌五指又是一霎间变得近乎透明,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慕容极更是低低抽了口气,只有云盼情已经见过两次,显得较为镇定。
玉若嫣托着下巴,目光闪动,轻声道:莫非看来她也想起了什么,只是不敢确认。
赵阳行事则直接许多,抬头便问:谁把x光机带来了?(七)田义斌与慕容极登时面色微变,玉若嫣也奇道:赵前辈,明玉功不是只有女子可以修习么?赵阳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所以聂阳!你瞒的我们好苦啊!哈啊?(八)这一下看的清清楚楚,决计不会认错。
这不知何时被俘的男子,赫然便是刘悝!
等等,刘悝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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