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走,去晚了怕是就没座了!”
“听说今日排了新戏,人一定很多!”
郑美人正感慨回忆着,突然有两个人便说着话,边急冲冲地从后面跑了过去,其中一个人还撞了郑美人一下,害得郑美人差点摔倒,还好皇帝一把扶住了她。
跟着皇帝和郑美人的、扮成普通护卫的禁卫军见状,便要追上去那住那撞了郑美人的人,那人却是自己折返了回来。
那人向着郑美人施了一礼,“方才着急,撞到了夫人,在下向夫人赔个不是,不知夫人可有伤到?”
郑美人摇了摇头,“没事!”
正准备出手的禁卫军见此,便又都退了回去。
“方才看见你匆匆忙忙的,可是出了什么事?”郑美人看着那撞了他的人,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京中最近来了个戏班,戏唱的不错,今日那戏班排了新戏,在下赶着去戏楼占个好位置!”那人答道。
“那你这样返回来,岂不是耽误了看戏?”郑美人问道。
“无妨!”那人摇了摇头,“方才与在下一起的朋友已经先赶过去了,再者,在下撞了夫人,总该回来同夫人说声抱歉的!”
那人再次施了一礼,“既然夫人无事,那在下便告辞了!”
郑美人闻言,点了点头。
见郑美人点头,那人冲郑美人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了。
那人走后,郑美人转头看向皇帝,提议道:“陛下,要不咱们也去看戏吧,臣妾好久都没看过戏了!”
“好!”皇帝点了点头。
皇帝本来就是陪着郑美人出来的,郑美人提出要去看戏,他只是不会反对。
见皇帝同意,郑美人便挽着皇帝的胳膊,朝着戏楼的方向而去。
……
“各位,今日我们吉庆班排了新戏,名叫锦囊记,还请各位多多捧场!”
戏楼之中,京中最近新来的戏班吉庆班的班主正在台上介绍着今日的戏目。
“快点开唱吧,就等今日的新戏了!”
“是啊,等这新戏都等了好几日了,快开始吧!”
……
吉庆班班主话音刚落,一众等着看戏的人就开始催促。
吉庆班班主拱了拱手,说了句,“这就开始!”便下了戏台。
戏台让出来,吉庆班班主介绍的那新戏锦囊记便正式开唱。
戏台下,微服出宫的皇帝和郑美人坐在一众看戏的人之中,欣赏着这处新戏锦囊记。
“好!”
“好……好……”
戏台之上,锦囊记正上演着,戏台之下,时不时传来喝彩的声音。
这吉庆班的戏,确实是唱的不错,唱念做打,皆是一等一的好,台下看戏的人,不自觉地都会被带入戏中,情绪跟着戏中人的喜怒哀乐而起伏。
“啊呀呀呀,啊呀呀,真是没想到啊,这暗中要杀我的人,竟然是我的亲哥哥!”
戏文唱到临近尾声,台上那小生一脸不可置信地念着自己的唱白。
“太可恶了,这个贾仁太可恶了,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杀!”
“像贾仁这样的,就该千刀万剐!”
……
台下,看戏的人被戏文带动,一个个地都很是义愤填膺。
“这个贾仁确实可恶,为了争夺家产,如此不择手段,数次三番谋害自己的亲弟弟,确实是该千刀万剐!”看戏的郑美人也被带动了情绪,对戏里那个贾仁的行径很是愤慨。
一转眸,郑美人看向了坐在身边的皇帝。
而这一看,着实把郑美人吓了一跳。
此刻,皇帝面色铁青,手紧紧握成了拳,眼睛盯着台上那个已经被揭穿了的‘贾仁’,一副恨不得把对方活剐了的样子。
看见皇帝这样,郑美人很是诧异,这就是一场戏,陛下就算气愤,也不用愤怒成这个样子吧?
“陛下?”郑美人试着唤了皇帝一声。
可皇帝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台上的‘贾仁’,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见皇帝的反应有些不对,郑美人便看向了立在皇帝身侧,扮成管家的刘深,可却发现刘深也正盯着台上的‘贾仁’,神色虽然没有皇帝那般愤怒,可却也有些不对劲。
看着皇帝和刘深的神色,郑美人眸光微闪,似是想到了什么。
“好……好……”
“好……”
“好!”
……
郑美人正思索的功夫,阵阵叫好声突然传来,郑美人回神,抬眸向戏台上看去,台上,那谋害亲弟弟的‘贾仁’已经被官府拿下,那不断的叫好声既是为贾仁被抓,正义得到伸张而高兴,也是为吉庆班唱的这出精彩的戏而喝彩。
看着台上已经结束的锦囊记,再看看神色有异的皇帝,郑美人既明白又不明白,明白是因为郑美人知道皇帝异常的神色与这出锦囊记有关,不明白的是,郑美人猜不透这出锦囊记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
郑美人微微摇了摇头,算了,她还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回宫!”已经从愤怒中回过神来的皇帝冷冷落下一句话,转身便向戏楼外走去。
刘深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郑美人和跟着护驾的禁卫军自然也跟着出了戏楼。
而在皇帝走后,从戏楼后台的幕帘后,走出了一白一红两道身影。
“哥哥,这么一出锦囊记,会让陛下对陌宸昊出手?”那红影看着皇帝离去的方向,问了一句。
“嗯!”那白影只淡淡应了一声。
这两个人,正是凌千雪和凌初瑶。
见凌千雪应声,凌初瑶就开始琢磨起这出锦囊记了。
吉庆班唱的这出锦囊记,讲的是一个叫贾洪的富商家的两个儿子争夺家产的事。
话说这贾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贾仁,为人性子阴毒狠厉,一心想要夺下贾家家业的继承权,小儿子叫贾修,不仅精练能干,而且为人良善,贾洪对自己的这两个儿子心里早有评判,虽然没有明说家业由谁继承,但却早已悄悄指定了家业的继承人,放在了随身的锦囊里,如果自己有个什么不测,这锦囊里的遗书便会立即生效,由贾洪指定的小儿子贾修继承全部家业。
可不料,这锦囊里的遗书被大儿子贾仁收买的在贾洪身边伺候的下人知道了,趁着无人的时候,偷看了锦囊里遗书的内容,并悄悄告诉了贾仁,贾仁知道自己的父亲根本没打算让自己继承家业之后,便对自己的弟弟起了杀心,使尽各种手段,暗害自己的亲弟弟贾修,要置贾修于死地,到最后,贾仁谋害亲弟弟的阴谋被贾洪和贾修知道了,贾仁最终也被官府抓获,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可这锦囊记跟陌宸昊有什么关系?”凌初瑶将整出锦囊记琢磨了一遍,也还是没琢磨明白。
凌千雪嘴角勾起一抹笑,“因为陌宸昊就是贾仁!”
落下一句话,凌千雪迈步便向戏楼外走去。
“啊?”身后,凌初瑶惊讶不已。
陌宸昊就是贾仁?
这戏里,贾洪暗中指定了小儿子贾修继承家业,那这戏外……
震惊的凌初瑶呆愣了一会,便赶紧追上了凌千雪。
“哥哥,你的意思是,陛下已经暗中立了……储君?”追上凌千雪的凌初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嗯!”凌千雪点了点头。
“那陛下暗中立的储君是谁?”凌初瑶追问道。
“你说呢?”凌千雪不答反问。
凌初瑶闻言,蹙着黛眉开始琢磨起来,戏里的贾仁一直在暗害贾洪暗中指定的家业继承人贾修,这戏外,诸位皇子中,被暗害过的……
“奕王?”琢磨出结果的凌初瑶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众位皇子里,也就只有奕王被屡屡刺杀过了,而且至今还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那也就是说,奕王就是戏里的贾修?
“嗯!”凌千雪点了点头。
“可……可奕王不是不受宠吗?”凌初瑶很是不解地问道。
凌千雪淡淡一笑,“表象罢了!”
“表象?陛下对奕王的不待见是刻意装出来的?”凌初瑶追问道。
“嗯!”凌千雪再次点头。
“可为什么呀?”凌初瑶还是不太明白。
“陛下心里该是早就认定了奕王,不疼不宠,远远地将他放逐,其实是对他最好的保护!”凌千雪声音里带着几许叹息。
“也是!”凌初瑶闻言,点了点头。
想想也是,若是陛下表现出对奕王的疼爱,让一众皇子知道了陛下心中的储君人选是奕王,那奕王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他那一众兄弟谋害的对象。
“这么说来,陌宸昊已经知道陛下暗立了奕王为储君?所以,屡屡刺杀奕王的是陌宸昊?”凌初瑶很快就做出了总结。
“嗯!”凌千雪点头。
“哥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怎么都没听你和萧钰说起过?”凌初瑶问道。
“奕王遇刺之后,我就派人去查了,顺着蛛丝马迹,便查到了陌宸昊。”凌千雪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
微微一顿,凌千雪看向凌初瑶,接着说道:“至于不与你说,是不想你搅进这些朝堂纷争里!”
凌初瑶闻言,眸光微微一动,她知道哥哥是想保护她,可其实,作为东祁战神宁王的妹妹,她已经搅进这些朝堂纷争里了。
……
皇宫,宣政殿。
已经回宫的皇帝屏退了宣政殿内的所有人,只留下了刘深。
皇帝坐在龙椅上,揉着眉心思索着,突然看向刘深,说道:“刘深,你记不记得,那个被肃王收买的负责采买的太监,叫什么来着?叫……”
“叫郭绥!”刘深答了一句。
“对,是叫郭绥,那个郭绥招认,崔甫曾经说过什么事关重大,还特意扮成了采买的小太监,随着他一起出了宫,亲自去见了肃王!”皇帝回忆着郭绥招认过的话。
“当时郭绥说他们是初……初六出的宫,而朕随身的锦囊不见了的那天,是初……”皇帝继续回忆着。
“是初五,就是郭绥和崔甫他们出宫的前一日。”刘深记得清楚,直接说出了日子。
“刘深,你应该知道,朕随身的锦囊里装着……”皇帝提起了自己随身的锦囊。
“陛下,老奴只知道那锦囊是陛下珍爱之物,其它的,老奴什么也不知道!”刘深躬着身,低着头,开口打断了皇帝,没让皇帝继续说下去。
顿了一顿,刘深话锋一转,“不过,老奴知道,陛下应是怀疑是崔甫偷看了陛下的锦囊!”
“朕不是怀疑,是确定!”皇帝十分肯定地说道。
蹙了蹙眉,皇帝接着说道:“只是,崔甫并不贴身伺候,朕的锦囊不见那日,他是如何偷看了锦囊,又如何将锦囊放到了幔帐底下的?”
“陛下这么一说,老奴倒是想起来了,当时陛下在病中,是淑妃娘娘侍疾,老奴那日去取香炉,回来时淑妃娘娘不在,却见到崔甫一个人在内殿,站在陛下床榻边!”刘深回忆起了锦囊不见那日的事。
“当时,老奴问崔甫进内殿做什么,崔甫说在外头听见内殿有动静,怕是陛下醒了,需要人伺候,这才进内殿看看,奴才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想来,崔甫或许就是那时偷拿了陛下的锦囊,正好赶上老奴回来,锦囊没来得及放回去,这才有了后面找锦囊的事,崔甫应该是趁着大家都在找锦囊的时候,在没人注意之时,将锦囊偷偷放到了底下的!”刘深边回忆边分析着事情的可能性。
听着刘深的话,皇帝面色越来越沉,拳头握的越来越紧,眸中隐隐藏着风暴,现在皇帝已经完全想明白当初崔甫说的事关重大究竟是指什么了。。
好,好,好一个肃王!
那怪当初在皇家别苑,他要那么急不可耐地杀掉那个操纵狼群的人,却原来,他就是要置老九于死地的人!
看着皇帝越老越铁青的脸色,刘深低着头,没再说话。
有些事,皇帝没明说,可刘深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就是猜,也能猜出几分。
肃王这次,是彻底惹怒了陛下,陛下就算不杀了肃王,只怕肃王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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