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石的价值对他冲击太大。
他的理想动摇了。
不止是简单的动摇,已经快被连根拔起了。
就好像你遇到了人生挚爱,两人相爱。
她的母亲却扔给了你五十亿,让你离开她女儿。
你是选择与人生挚爱厮守,还是选择去邂逅下一个人生挚爱?
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件苦恼的事情。
苦恼于自己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萧索遇到了。
但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在小黑屋里研究灵气。
并非是他多么安贫乐道,贫贱不移。
只是他不知道该找谁买官。
总不能随便找人打听吧?
万一听者有意,寻迹而来,他就麻烦大了。
毕竟他手里有五个县丞的位置。
却没有一个属于他。
这等财帛,买他的贱命绰绰有余。
甚至还能剩下五个县丞的位置。
因为他的命一文不值。
想到这里,他立刻静下心来,眼中的清澈与愚蠢又一次占据了制高点。
萧索认为,这不是因为他怂。
而是因为他那纯粹的求知欲。
没错,求知若渴。
但他的心还是有些绞痛,眼角还是留下了不甘的眼泪。
这几枚灵石。
用又用不了,卖又不敢卖。
只能静静地看着。
静静地守着他的人生挚爱。
如同太监上青楼。
如同司礼监掌印太监上青楼。
没有出路。
萧索只得继续对灵石进行研究。
水浸火烧,土埋锤敲,各种偏方都被他使了个遍。
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
终于,在研究灵石两年半后的一天,一个巧合,让他对于灵气的研究有了质的飞跃。
他发现灵气无法透过显灵纸。
当两张显灵纸叠在一起时,只有靠近灵石的那张显灵纸会变色。
后面那张显灵纸,依然洁白如雪。
仿佛躲在了阴影里一般,对灵气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发现可太猛了。
在萧索眼中,这发现可以做当世灵气研究奠基理论!
惊世骇俗!
堪比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奥斯特发现电流磁效应,他二年级时发现三角形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
天不生萧索,不对,天不重生萧索,修仙界万古如长夜!
这个现象,说明了灵气,是一个错误的称呼。
因为灵气并不是一种气体。
而更像是一种粒子。
类似于光的一种粒子。
就如同光无法照射到物体的背面一样,
灵气也无法影响到显灵纸的背面,所以叠起来的显灵纸才没有变色。
如果灵气是一种气体,可以无规则运动,那两张显灵纸都应该变色才对。
太颠覆了。
牛马不是马,好菜不是菜,灵气不是气。
萧索大胆推测:
灵气和光一样,是沿着直线传播的。
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深沉。
实验成功后,萧索欣喜若狂。
他跳在桌子上,指着灵石谩骂。
继而放声大笑,畅快无比。
但是,在短暂的喜悦之后,他却陷入了空虚。
“论证了灵气延直线传播后,该干什么呢?”
理论地基搭起来了。
工程师傻了。
两年半来太过痴迷于了解灵气。
他居然没有考虑过实验成功后要做什么。
还是无法修炼啊!这条路走死了。
那几块灵石,现在又成了无用之物。
怅然若失。
他收好灵石后,决定回归卤鸡脚店。
推开门,清晨的微风吹来。
他打了个哆嗦。
把他哆嗦回了现实。
现在的他是萧索,一个卤鸡脚店店主。
活在当下。
做大做强的计划,还在心中。
当个富家翁,也未尝不可。
他摇头一叹,又轻笑一声。
看向自己的卤鸡脚店,正准备感慨两句人生。
结果傻了眼。
“妈的我店呢??”
他的卤鸡脚店没了。
本该是店面的位置,变成了一片废墟。
尘烟还没有散尽。
看起来是店是刚塌的。
店伙计呆呆地坐在一旁,满脸苦涩。
萧索两步并一步走向店伙计。
“怎么回事?”
店伙计摇摇头
“不知道,来了一伙人,不由分说就把店给砸了。”
“没说原因?”
“没说。”
萧索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店。记忆里,为了开这家卤鸡脚店,前身从八岁开始就拼命打工攒钱。
虽然每天只能攒一文两文铜钱,但他一直坚信自己可以攒够钱开个卤鸡脚店。
终于在几年后,他从路上捡到了十几两银子,凑够了钱。
开了这家卤鸡脚店。
但是现在,他的心血白费了。
砸店的人太毒了。
不仅把店给拆了,桌子砸了。
凳子也全都撅折了。
让他彻底从零开始了。
这时,他看见老黄头慢悠悠地在街上晃悠着过来了。
“怎么,店被砸了?”
老黄头看着一片废墟问道。
“这还用问?看不着啊?”
“你别冲我发火啊,谁砸的?”
“不知道。”
萧索现在没有什么好脾气能陪着老黄头聊天。
但老黄头却好像不知道自己讨人嫌。
找了个三条腿勉强能坐的凳子,坐在了萧索一旁。
“谁砸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听说了个事。”
萧索听出来老黄头话里有话,歪着脑袋看他等下文。
老黄头却不慌不忙,煞有介事地掏出了一把烟丝和一张卷烟纸。
卷起旱烟,用打火石打了火,抽了起来。
似乎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
萧索问道:
“差钱还是差事?”
老黄头砸吧了两口烟,又吐了口吐沫,说道:
“都不差。只是想先问问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怎么打算?”
萧索觉得老黄头有点多管闲事。
老黄头却道:
“说起来,除了小店伙计,咱俩应该是最熟的了。论起来我也是你爷爷辈的人了,关心下你不行么?”
萧索不知道老黄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老黄头虽然每天都来店里,却只是点头之交,很少主动和他搭话。
这算是他说的最多的一次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索隐隐感觉到,如何回答老黄头的问题,会影响他的未来。
但他也不可能跟老黄头说太多。
毕竟和老黄头没有太深的交情。
谁知道他是什么成分。
萧索思虑片刻,道:
“接受现状,以待时机。”
老黄头手中的烟微微一怔,烟灰烫在了腿背上。
等他反应过来时,疼得龇牙咧嘴。
等老黄头缓过劲来时,不断点头看着萧索。
“好一个接受现状,好一个以待时机!”
老黄头疼痛的表情中露出了肯定的眼神。
“有事说事。”
萧索不太喜欢老黄头故弄玄虚的样子。
“我听说,捕快庖辉的小舅子要在这条街开个卤鸡脚店。”
“庖辉?”
“是。”
萧索有些不明白,转头问店伙计:
“你今年没去交会费么?”
店伙计也不明白:
“交了啊,不过今年比往年少交了三成。”
“少交了三成?为什么?”
“不知道。”
老黄头又吐了口吐沫,道:
“我听说,前天捕快领班钱半是被调到山鸡县,升任捕头了。”
“钱半是调走了?意思是我们这一片不归他罩着了?”
“可以这么理解。”
“怪不得他少收了三成会费,原来早知道今年干一半就会升调。以后麻烦了。”
萧索手指敲着额头,连连叹气。
店伙计则十分不满:
“我们交了会费,共荣会就不帮帮忙么?”
萧索苦笑道:
“你搞错了。共荣会不是你我的共荣会,共荣会是钱半是的共荣会。现在钱半是走了,共荣会自然也就没有意义了。”
“没错。”
老黄头也插了一句。
“前天钱半是调走,昨天新的捕快领班就任的同时,也解散了共荣会。”
店伙计年纪小火气大,骂道:
“我们可是交了会费给钱半是的!虽然钱半是调走了,却升任了捕头。拆了我们的店,得罪了钱半是,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老黄头看着年轻的店伙计,摇摇头没有作答。
萧索视店伙计为朋友,便为他拨开迷雾。
“伙计,咱一年给钱半是交多少会费?”
“几百文铜钱。”
“那他一年收多少会费?”
“听说有几百两白银。”
“对啊,所以咱们交的这点钱,也就只能管到他离任。他需要安排的,是那些交会费大头的商铺。”
萧索拍了拍店伙计的肩膀,表示安慰。
“拆了我们的店就得罪钱半是?你太瞧得起咱哥俩了。莫说是咱们一个店,哪怕这整条街除了马家布庄都被拆了,钱半是也不会说一句话。”
“可是……可是新来的捕快领班为什么不再建一个他的共荣会呢?我们又不是不交会费……”
看着委屈的店伙计,有些心疼。
“伙计,新来的捕快领班最重要的不是收钱,而是稳定手下的人心。他得先让手下吃饱了,才能顺顺利利办成自己的事。”
然后又看了眼不远处正在装修的一家新店。
“庖辉盯着咱们店不是一天两天了,几次转弯抹角让咱把店转给他。要不是交了会费,咱哥俩的店怕是早就被砸了。这也算是让那个狗皮子赶上了。”
听到这里,店伙计也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低头不语。
而这时,老黄头却忽然抚掌而笑。
“我本来还担心你太年轻心思不够成熟,好事落到你头上接不住反而成了坏事。现在我放心了,少爷你还真是深藏不漏啊!”
萧索和听得一愣。
少爷?
老黄头接着道:
“少爷,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你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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