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彧去了琴房。
不去后宫的日子,他歇脚的地方只有三处——养心殿,御书房以及琴房。
暴君帝彧最爱琴音,这是北月国人尽皆知的事。
帝彧的性子原本不是这样的,还是皇子时他跟其他人一样。
有母妃疼,有宫人宠。
先帝膝下皇子众多,帝彧也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只因他的母妃身份低微,曾是一名宫女。
被先帝霸占后有了身孕,这才被受封,成了先帝的婉婕妤。
婉婕妤虽然一举诞下皇子,可因她身份低微,遭到后宫其他妃嫔的挤兑排斥。
再加上后宫妃嫔佳丽三千,皇帝很快便忘了她这号人。
除了那日醉酒临幸外,皇帝再也没有踏入她宫中半步。
帝彧幼时从未体会过父爱,尽管如此,他幼时过得也很幸福。
他的母妃婉婕妤和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很宠他。
直到他十五岁时北疆发生战乱,原本皇帝是想派静妃的儿子三皇子前去平定战乱。
可静妃生怕自己的儿子在北疆出事,于是将帝彧给推了出来。
帝彧受命前往北疆平定战乱,这一去,就是整整五年。
好不容易等北疆平定,他迫不及待的赶回宫去见他母妃时,却被告知婉婕妤死了。
原来帝彧在北疆战胜的消息频频传来,皇帝听闻龙颜大悦,婉婕妤也因此重获盛宠。
脱离小小婕妤,荣登惠妃之位!
眼见婉婕妤独获皇帝宠爱,而帝彧又频频战胜,成了皇帝口中的可造之材。
彼时储君未定,诸位皇子谁都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储君,皇后和其他有皇子的嫔妃坐不住了,于是联手害死了帝彧的母亲惠妃。
惠妃死,帝彧怒。
血染后宫,在后宫大开杀戒。
他将所有参与谋害惠妃一事的人全都杀了。
皇后,贵妃,静妃,淑妃,荣嫔等等,所有涉嫌谋害惠妃的人全都死在了帝彧的剑下。
光是杀了后宫的妃嫔还不够,血性大开的帝彧将矛头指向诸位皇子。
他知晓,皇后等人之所以谋害性子温婉的母妃,就是怕他抢了那个位置。
为了报复,帝彧不念手足之情,冲进夺嫡之争,杀光了所有因皇位而谋害他母妃的皇子。
后来他踩着兄弟和后宫妃嫔的血,踏上了那个人人贪念的位置。
疯批暴君,一战成名!
如今不管是京都的百姓还是三岁孩童,只要提及暴君之名,闻之脸色惊变!!
帝彧来到琴房,随意坐在了一架琴面前。
手指轻轻撩拨了几下琴弦,便去了内室。
惠妃爱琴,以前经常抚琴给帝彧听。
如今惠妃去世,帝彧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只能靠琴声来怀念逝去的母妃。
后宫的妃嫔为了获得圣宠,苦练琴艺。
奈何后宫佳丽三千,帝彧却找不到一个能弹出跟惠妃一样琴音的人。
琴房没有掌灯,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帝彧黑色绣金的龙袍之上,为他那高大的身躯添了一抹孤独。
近来朝中事务诸多,帝彧乏了,直接侧躺在了内室的龙床之上。
彼时,距离琴房不远的储秀宫。
姜景妤随着众秀女按时按点的来到了储秀宫。
荣姑姑已经在储秀宫等她们了。
看着秀女们不整的衣衫和散乱的头发,荣姑姑皱了皱眉。
厉声呵斥:“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成何体统!”
沈未凝有些不悦的撅了噘嘴,小声嘟哝道:“还不是荣姑姑你不按常理出牌,夜里要教习宫规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们都要睡了才通知!”
荣姑姑的眼睛瞬间锁在了沈未凝身上,快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啪——
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沈未凝肩膀。
“还敢顶嘴!倘若皇上夜里没有通传便召你过来,你也这般跟皇上顶撞吗?”
沈未凝打了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福了福身子。
“荣姑姑莫气,是凝儿说错话了!”
荣姑姑瞪了沈未凝一眼,沉声道:“教习完今日的宫规礼仪后,其他人回去休息,你就在这将宫规礼仪抄上三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回去!”
沈未凝眸子瞪圆,正要反驳,在看到荣姑姑脸上那摄人的表情后,将到嘴边的话给吞了进去。
荣姑姑冷哼一声,走到了众人面前。
“念在今日是你们第一天进宫的份上,我先饶过你们这次,但若下次再敢以这副形态出现,就不是抄抄宫规这么简单了!”
荣姑姑音落,众人连忙整理了一下歪歪扭扭的衣衫,将胸前的墨发全都甩到了身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不修边幅。
荣姑姑手持戒尺行走于众人之间。
“后宫妃嫔品行,需得行为举止端庄大方,不可娇纵;管理各宫尽心尽力,不可懈怠;不得倚权弄势,须以德服众不可滥用威严。”
……
荣姑姑的嘴一直巴拉巴拉,从秀女们踏入储秀宫就没有停过。
听的众人直瞌睡,生怕荣姑姑责罚,又只能强行睁大眼睛,听着一道又一道宫规。
直到众人实在是撑不住了,眼皮子打架,荣姑姑才终于停了下来。
“今日的教习先到这里,诸位小主先回去歇息吧,待会儿我会差人去叫诸位小主,开始咱们的秀女选拔。”
“是。”
秀女们福了福身子,争先恐后的出了储秀宫。
荣姑姑再晚一刻开口,她们就要晕倒在储秀宫了!
沈未凝也瞌睡的不行,打了个哈欠就要往外走,却被宫女给拦住。
“小主,您还不能走。”
沈未凝抬起惺忪的睡眼,不悦的看向宫女:“大胆!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敢拦本小姐的路!”
“荣姑姑交给您的任务还未完成,小主不能离开。”
提起任务,沈未凝瞬间激灵了。
糟糕!
她还有三遍宫规要抄呢!
沈未凝面露讨好,转身冲着一旁的荣姑姑撒娇。
“荣姑姑,凝儿以后再也不敢顶撞姑姑了,姑姑您能不能看在凝儿是初犯的份上,饶了凝儿这一回啊?”
荣姑姑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未凝,淡淡开口。
“四遍。”
“荣姑姑我……”
“五遍。”
沈未凝每多说一句,宫规便罚抄一遍。
刚踏出一只脚的姜景妤轻笑了声,在针落可闻的储秀宫,她的笑声瞬间便传进了沈未凝耳中。
本来就有气没处撒的沈未凝瞬间怒了,冲着姜景妤的背影大吼。
“姜景妤你这个贱人绝对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今晚荣姑姑要教习宫规却故意不告诉大家,目的就是想看我出丑是不是?!”
姜景妤步子微顿。
不等她开口,荣姑姑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言语粗俗,六遍!今日不抄完,别想离开储秀宫!”
荣姑姑说完便从偏殿走了出去,姜景妤挑了挑眉,没搭理身后沈未凝的怒吼,径直的离开储秀宫。
白日里已经休养了一天,这会儿姜景妤还不困,于是没回秀女宫,而去凭借脑中的记忆朝着琴房的方向走去。
因为皇帝独爱琴声,所以明天秀女考核的第一关便是琴。
姜景妤爹妈对她要求极高,一直追求德智体美全方面发展。
琴棋书画这些,姜景妤打小就开始跟着老师学了。
后来爹妈离婚,姜景妤进了娱乐圈后便很少再碰这些东西了。
原身前世为了接近皇帝拿到先帝遗诏,也是每日都在苦练琴艺。
如今重生归来,也不知手生了没有。
趁着还有半个时辰,先溜进琴房找找手感,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思及此,姜景妤加快步子去了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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