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个洞穴的面积出乎意料的大，我一路负重跑了许久才终于停下脚步。

当然也不是我想停的，主要是前面的路断了，环境所迫只好停下。

这一路上我看到的景色都非常单一，除了千姿百态的钟乳石，就只有曲折蜿蜒的小路周边一不留神就会踩进去的河流，或是小池塘。

然而跑了这般久，我依然没能见着一只老虎，连声老虎叫都没听到。

眼看着前方没有路了，我只能先将小猫咪托起来放到肩上，嘱咐他抓紧后，握紧手中的武器准备与这迎面扑来的蝙蝠群展开一场战斗。

先前的奔跑让我有些气喘吁吁，我喘着气用力砍向这些速度飞快相当恼人的蝙蝠，剑刃上的闪电劈到蝙蝠身上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幸好多日的训练让我即便是面对这些体型极小的怪也能精准地劈中。

但这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我一边砍，一边开口寻问身旁面对着这一大群长相骇人数量离奇的蝙蝠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的五虎退。

“我怎么都没见到老虎？它们真的在这里吗？”

我像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一样，动作无比僵硬地出剑劈向几只飞到我身边来的蝙蝠。

只能随便砍两下漏网之蝠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了呢。

这样的五虎退让我真正意义上的明白了，他确实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刀剑付丧神。

并且这样的场景也让我清晰地意识到了一点——我在这里，可能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呢。

“嗯？我强大？”

“那你有一个人进入洞穴里探查过吗？”

“对，对不起，我太弱了，所以我就想到了强大的霜月大人！想来问问你能不能帮帮我，但…但是如果不方便的也没关系的！”五虎退说话时一双眼里满是真诚。

为此愣神时，我隐约见到了他挥刀的动作干净利落，战斗时的神态一改先前的害羞，眼神变得坚定，并含着锋利冷冽的光芒。

听我这么说，五虎退瞬间就像回忆起了很糟糕的画面一样变得脸色苍白。

娇小的少年即便是在昏暗潮湿的洞穴里依然动作飞快，快到我的肉眼几乎很难捕捉到他完整的身形。

人生第一次被用‘强大’来形容的我在感到不解的同时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这个洞穴看起来很阴森，四周都散发着很不妙的气息，所以我确实想去里面查探一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进入到洞穴内部，每次前进的时候都会被不知什么的东西拦下来，根本无法再深入了……”说着，他将脑袋垂得低低的，一副很是沮丧的样子，“也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

这样意想不到的情况让前不久与五虎退对话时的画面再度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随后，他瞬间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只留下一道浅色的残影。

“我，我有隐约感觉到它们的气息就在这附近……”五虎退泫然欲泣，显然是被来势汹汹的蝙蝠群吓得不行。

“没错！！”说到这个五虎退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又开始用他那双仿佛有在blingbling闪着光的大眼睛看我了，看的我差点就要老脸一红了。

见可爱的小正太如此紧张害怕，我咬了咬牙心想一定要支棱起来，正准备开口嘱咐他躲好些，就见他抽出了腰间的短刀。

我惊愕地看向声音的发源处，立刻见到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画面——

我：……？

我举着剑茫然四顾，发现我刚才正要砍的那些蝙蝠现在已经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

在五虎退与我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后，我问他。

紧接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器割裂肉物的声音伴随着东西掉落在潮湿的地面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我我曾见过许多次霜月大人战斗时潇洒的身姿！还有那干净利落的身法……”

我：“好了好了快打住你不要再说了谢谢谢谢……”

这是欺诈。

我回想起了前不久刚听过的那些话，并且非常确信我的记忆并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那么大的根本性错乱。

但。

这个小正太做的和他说的怎么完全不一样啊！哦不对，差远了好吗！不要欺骗我这种老实人啊！

但不过话说回来，面对这种类型的欺诈我其实还是蛮开心的。

因为我觉得这把我能躺赢了，似乎已经不需要实施预想中拼死拼活的战斗了，这对我而言实乃天下第一幸事。

于是我兴高采烈地对五虎退说：“加油！你太棒了！”

这项工作的轻松程度让我顿时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划水的快乐。

说实在的我觉得我已经可以开始思考一下一会儿回去吃什么饭了，问问五虎退喜欢吃什么吧，他可是今日大功臣！

然而，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不太对的地方。

五虎退的血条正在不断下降。

这让我立刻盯紧了他的动作，因为他的动作飞快，导致我时常看不清他的状态。而现在，我发现他虽然在战斗时也不发出过多的声响，但实际上，他的身上、脸上，都被蝙蝠的攻击划出了许多口子，尤其是他小短裤下的腿……

因为他速度太快，又始终一声不吭，我居然差点没发现！

可恶。

发现了这一点后我顿时心中一紧，开始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觉到气愤，立刻不再摸鱼，握紧手中的剑冲上去——

“你受伤了！退后点！”

五虎退被我突然冲上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地道：“受伤了……对，对不起。”

“啧，别说这个。”我还是更喜欢他先前上阵杀敌时的英勇劲，“我和你一起。”

“遵，遵命！”

啊，他又说这样的话了，好像真的面对什么大人物一样。

打完之后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斩杀那些烦人的蝙蝠时我不禁如此想道。

终于，先前还来势汹汹的蝙蝠群就被就地遣散了——消失的消失逃跑的逃跑。

虽然，打到此时我的身上也已经出现了不少伤口，但还是比五虎退要好些。

“大功告成！”我微微松了一口气，收回剑，转过头去对五虎退说，“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

然而映入我眼帘的画面却让我硬生生地将才说到一半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也顾不上思考了，我再度拔出剑脚步飞快地冲向五虎退的背后，带过一阵凌厉的风。

“滴答——”

“铮——”

洞顶的水珠还在下落，滴在石头上发出泠泠淙淙的声音，与我的剑和来者那尖利的、血红色的利爪相撞时的撞击声重合在一起。

我抬起眼，再度看清了来者。

她有着像野兽一样尖利的利爪，长相却与野兽大相径庭。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肤白胜雪，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这昏暗的洞穴里闪着宛如刀刃般锋利又明亮的光芒。

然而，最异于常人的并非她那发着光的眼睛，而是她绰约的身形背后竟长着一对漆黑的，与先前我们打退的那一波怪如出一辙的——

蝙蝠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