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沉枫静静的站在落轻轩里,看着这儿的一切,任凭思绪如潮水一般。
那日,虽然被药物促发了,可基本的清醒意识并没有完全丢失,一双大手游走在北辰轻的身上,带来了一阵阵战栗的同时,却也感受到,那玉脂般的躯体之上,偶尔划到手指的粗糙。
“这是……”手指停在一处,反复婆娑,如果没有猜错,那大概是伤疤,黑暗之间看不真切,却能够感受的到。
“伤……”北辰轻的声音淡淡的,说的仿佛是理所当然一般,伤!一个女子的身上竟然有如此斑驳的伤口,思索起当初的那阙鼓之舞,路沉枫只道她曾经遭受过极大的磨难而已,怜惜之情顿生。
然而,如今想来,那些伤疤竟然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虽不曾亲自伤过她,可若非自己的纵容,府里的那些夫人也断然不敢如此嚣张吧。
从沁黑堂传来的消息,如今,她已经坦然的登上了沁黑堂主之位,不是以北辰萧的身份,正是北辰轻,想来,她马上就满十六岁了吧。
当年,毒药对她竟然没有用,她未曾聋哑,可却装聋作哑了好久,这究竟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宁愿聋哑都不肯给我解释舞儿的死啊。
“主子!”无形低声轻唤,他是进来回复主子事情的,可却意外的看到,主子手里,攥着自己的金腰牌,眼间,充满了哀伤和痛苦。
“说吧!”路沉枫从自己的情绪中抽身出来,慢慢敛起哀伤。
“水辛兰已经关押起来了,她要在临死之前见你一面,那个柳如妍,伤重难治,已经身亡,另外还有一个人属下等不知如何处置,请王爷示下……”无形偷眼看了看路沉枫,“就是小碧!之前留着她在府里,是为了找到轻夫人,如今轻夫人已经回到了沁黑堂,不知小碧当如何处置。”
无形说罢,便跪了下来,“求主子慎重,若非小碧姑娘机警,老夫人恐怕也会陷入危机之中。”
“无形,长本事了啊,此番,我免去了你等的罪责,你竟然还学会跟我求情了?”
“无形不敢!”无形并不知道,原本路沉枫便没打算处置小碧,可是,被无形这样求情,路沉枫有些生气,难道自己便是那么不近人情吗?他却不知,曾经,凡是牵扯到舞夫人之死,牵扯到沁黑堂之事,他便常常有失公允。如此这般,究竟是为了哪段情?
半晌的沉默。
“罢了,罢了,”路沉枫疲惫的挥了挥手,“你着人将小碧送回沁黑堂吧,告诉她,一仇一恩,我们两不相欠。”
无形心中一喜,两不相欠?这是不是意味着主子在学着放下过往?
…………
……
小碧兴奋的和小竹抱在了一起,这对双生姐妹花多年未见,如今,总算是能够重新团聚了,上次担心堂主安危,一见匆匆,只来得及交代正经事,却无暇顾及分离多年之情,此刻,唧唧喳喳的,两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多谢无形公子将小碧送回……”北辰轻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哀伤,两不相欠?连小碧都送了回来,而且两不相欠了,他连最后的两人相见的机会都没有留下吗?
无形微愣,主子能放下当年的恩怨,为何轻主子似乎不太高兴。
无暇多想,他还等着回去复命,“堂主,小碧姑娘送到,无形告辞。”
小碧和小竹相见甚欢,并着云浩也为他们欢喜,众人并没有注意,北辰轻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
坐在湖边,穿越而来的种种事情,一件一件的在脑海里闪现。那张俊俏的容颜,不知何时起,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一仇一恩,两不相欠?
两个人之间的牵扯又岂是这短短的八个字道的清?罢了,罢了……
“爱一个人,如何厮守到老,怎样面对一切,我不知道,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北辰轻喃喃的唱着,当年,玉风为这首歌痴迷,醉后的嘴里喃喃吐出的时候,北辰轻还无法理解其中的感受,此刻,自己唱来,原来,竟是这般滋味。
“……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爱你怎么能了,今夜的你应该明了,缘难了情难了”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竟是晚烟。
“原来这首歌也是你做的,我第一次在临水城听见这歌的时候,被它彻底的打动了。”晚烟走到了北辰轻身边,依着她,也坐在了湖边的石头上。
“我原以为用了情的人是他,不是我,我原以为查清了当年的真相,我们便两无所欠,我原以为……”北辰轻自嘲的笑了笑,“我以为的事情有那么多都错了!当他用手掐紧了我的喉咙的时候,当他说一仇一恩两不相欠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心很疼……”
“傻丫头……”晚烟将北辰轻的头轻轻的抱在了自己怀里,“傻丫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天下的事情总有那么多难以预料的,就好像我吧,当年,我哪里知道有一天,我会沦落风尘,更哪里知道,会有一个姐妹将我救出风尘。”
“晚烟,从来都没有听你讲过你的故事……”北辰轻埋在晚烟身上,闷闷的问道。
“我啊……我没什么故事的啊!”
“怎么可能!你若是没有故事,断然唱不出那些曲子的味道……还有刚才的《不了情》,晚烟,你的不了情在哪儿?”
晚烟突然没了声音,正当北辰轻感到意外,打算抬头看的时候,终于,晚烟缓缓的开口了,轻轻的,慢慢的……
“我的故事很简单,不就是遇见了一个负心的男人了呗,为了他,我抗下了很多的债务,被人追杀,可是他竟然消失不见了,王爷救了我,栽培了我三年,我为他守了三年,却在三年后,在临水城,看到他娶了别人,原来,我为他欠下的那些债务,他全都用来上下打点,扶摇直上,直至最后,娶了个贵女……”晚烟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平静的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看到他成亲的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所以就入了青溪阁,这身子既然没人珍惜,自己又有何值得爱护的呢。说来好笑,他竟然还来过青溪阁,可惜,他还不够资格点我,只小云招呼了他。他看见我了,可是他却已经认不出我了……”
“晚烟,后悔吗?”
晚烟淡淡的笑了,“傻丫头,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后悔,做过的事情便不必后悔,爱过,是你的福分,不爱,也是你该经历的,没有什么,当初,还是你告诉我的,女人,要自己爱护自己,自己成全自己。别想太多了,‘轻尘飞扬’筹备了太久了,该开业了,十七爷已经催促了好几次呢。”
“晚烟,谢谢你!”
“傻丫头,应该我谢谢你,若没有你,我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是风尘尤物,呵呵,对了,你不是还说,会专门为我制一味酒吗?这酒我几时能喝上呢?”北辰轻曾经答应,有一味酒就叫做‘晚烟’,用来纪念曾经的青溪阁头牌。
“本来都好了,可是,听了你的故事,我突然又生了一些想法,我要重新调配呢!”
“呵呵,你几时调配好都没有关系,可若是戏耍了我,我可不会饶了你……”
“怎敢怎敢……”
姐妹两个一时说笑了起来。
远处,白色的身影久久的立在那里,终于听到了笑声,他也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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