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轻尘飞扬”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轻儿,今天你能不能找人替我跳舞,我要去陪一次酒!”晚烟神色有异,一向淡然温和的晚烟,今天眼里竟然有一丝恨意,恨却不够决然,到多了几分挣扎。
北辰轻眉头微挑,晚烟一向不喜喝酒,可是今天,竟然愿意去“陪酒”?
“轻尘飞扬”的酒娘们,按照北辰轻的规定,只要把客人拉来喝酒就好,伺候周到了就行,不必陪酒,有时候妩翠儿她们几个,到乐意喝个几杯,反正酒钱客人掏,她们一来凑个趣,二来也是能拉拢客人多喝些,偶尔的陪酒,北辰轻也不多加阻止,只是,上班时分,酒娘断然不能喝醉了去。
晚烟一向不喜欢喝酒,而且有着十七爷惦记着,所以一直都是表演舞蹈,从来不招待客人,可是今天竟然主动提出陪酒,若当真只是一时好玩倒也罢了,可那恼恨夹杂着挣扎的表情却多多少少暴露了内心。
“晚烟,今晚上十七爷……”
“你放心,今晚上他不会来,”晚烟匆匆打断了北辰轻的说话,随后猛然觉得不妥,“他今天晚上有公事要忙,明天朝廷有要紧人到来,他今天奉了皇上的命令,要安排明日那人的食宿。”
北辰轻一双秀眸死死的盯着晚烟,却始终对不上她的眼神,晚烟躲躲闪闪,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总之轻儿,你放心,我自己会小心的,说到底,我也是在‘轻尘飞扬’里,有你们在,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怎样的……”随后,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有些事情,我觉着我还是面对了比较好!”
说到最后这句,语气里竟是说不出的沧桑,让北辰轻心底黯然,于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晚烟走后,北辰轻匆忙唤来了琳琅,“你晚烟姐今天略有不对,竟然主动说要陪酒,你今天便什么也别干了,跟在她附近,莫要走远了,帮我仔细的瞧着点儿她。”
夜色降临,整个“轻尘飞扬”又是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这酒吧如今已经是越来越火了,看着熟谂的拿着竹筒配置各种鸡尾酒的小竹小碧,北辰轻在想,也许是时候再开一间分店了,如今这间身处城北,很多城南的客人也会来,但大多都得提早回去,不如下一间便开在城南好了,如今赚来的银子,再开一间不成问题,都不需要十七爷多赞助什么了。
一边想着,眼睛却不曾停下,四处看着,很快便找到了角落里,正跟一个客人聊着的晚烟。离得远,兼且烛火并不明亮,北辰轻看不清拿客人长得什么样,可远远瞧着两个人的神态举止,到似乎也是相谈甚欢。琳琅陪着另一个客人就在隔壁的桌子上,可是只是帮忙斟酒,并没有喝什么,大概是能够听到晚烟在说什么的吧。
“呀,十七爷,你怎么……十七爷翠儿给你问好!”
门口传来妩翠儿刻意放大的声音,北辰轻一愣,十七爷路帧清竟然来了。这该怎么办,路帧清若是看见晚烟在陪酒……晚烟走到今天不容易,两个人眼看着彼此的信任越来越多了,北辰轻虽不知道晚烟为何今天竟要陪那客人,可是却也知道晚烟定然是希望避着十七爷的。
北辰轻努力稳住心神,晚烟在角落里,十七爷应该没那么容易看见,莫不如拉着他去谈开分店的事情?不妥,不妥,就算是谈分店也必定该晚烟一起的,况且今天登台演出的都不是晚烟,十七爷看见,必定要问起。
未及想妥,十七爷已然大踏步的进来了,依旧是满面的笑意,脉脉含情的双眸,写满了对晚烟的期待。
北辰轻抚了抚额头,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吧。
“轻儿,今天生意不错啊!”十七爷心情很好,眼前如此之多的客人,看在眼里,便是一坨坨白花花的银子,“轻尘飞扬”四成的股份都是十七爷的,这儿赚得多,意味着自己赚的也多,十七爷估摸着也许是时候开家分店了。
“呦,十七爷好啊,晚烟不是说你今天不来了吗?她连表演的劲头都没有了……”北辰轻笑的看不出一丝不自然,可是这心里的担心却始终不曾抹去,“十七爷今天想喝杯什么?”十七爷的酒量不是很好,不若给他来杯酒精浓的,一杯睡过去了,谁都不必担心了。北辰轻暗暗的合计着。
“不忙,原来晚烟今天没表演啊,我就说么,我打门口瞧着台上那个女子便不像晚烟,轻儿,晚烟在哪儿?我去找她,我有要紧的事情给她说……”
北辰轻正要答话,不妨,像是正好回答了十七爷的问题,一声尖锐的惊叫从酒吧的角落里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啊,是你……”
看着十七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角落里发出声音的那个男人,再看看那人身边坐着的晚烟手里还端着一杯未曾喝完的酒,北辰轻猛然明白,现在自己是真的不用做什么了,是好是歹全看两人自己了。
“呦,那位爷是怎么了?可是被我们的酒迷了神儿?”妩翠儿的声音穿透了整间酒吧,几许调笑的意味惹得原本安静的人们都笑了起来,很快的,酒吧又恢复了喧闹,仿佛刚才那声尖叫不曾发生一样。北辰轻赞许的看了看妩翠儿,后者回给她一个娇媚的微笑。
唯有十七爷,刚才的笑容已经敛去了,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随即,大步便向角落里走去。北辰轻将手里的事情交给了小竹小碧,悄声跟了上去。
还未等北辰轻走近,便已然看到十七爷将晚烟从座上拉了起来,将晚烟护在了身后。
“落大人,幸会幸会!”十七爷的声音略带一丝努力压抑的气愤。眼前之人确实跟自己有一笔旧愁,如今看来,似乎还要添上几许新恨。
那个落大人,慢慢站了起来,北辰轻走近来,终于看清了那人。
到果真是个帅气的人物,看年龄应该未过二十五,嘴角挂着一丝略有得意的笑容,瞧起来颇有几分志得意满的意味。
“原来是清王爷,想不到竟然在这儿见到,清王爷可好?”落大人随手一拱,全然瞧不出任何尊重的意味,嘴角的笑容又淡了几分,看起来颇为不耐。
路帧清的眉头轻轻蹙了蹙,“瞧起来落大人似乎认识晚烟?只是晚烟从来不会喝酒,让落大人见笑了……”
北辰轻瞧了一眼,桌上的酒杯已经空了五支,两个人至少喝掉了五杯,此刻,晚烟苍白的脸色之中带着酒的红晕,神色间有几分惶恐,还有几分凄楚,痛苦的模样看得人十分心疼。
落大人轻轻抖了抖袖子,不缓不急的说道,“清王爷真会说笑,这个晚烟,可不是我要叫她陪酒的,可是她主动凑过来的,清王爷这么说,可是折煞了小人了!”笑容里透着得意和傲慢,看的北辰轻很是恼怒。
路帧清的眉头蹙的更紧了,北辰轻细心的观察到,他的袍下,一只拳头攥的极紧。
“那落大人既然喝的差不多了,就失陪了!”路帧清显然不想跟这个落大人多做纠缠,拉着晚烟便想离开。
“清王爷留步!”落大人竟然出声阻住了,此番,不止是路帧清,北辰轻并着旁边的琳琅,拳头都攥紧了,“红儿,你可要考虑好了,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若是跟了我进府,我必定也会锦衣玉食好生待你的,却强过在这儿卖酒卖笑为生。”这句话却是冲着十七爷背后的晚烟说的。
红儿?晚烟自从入了风尘,从来不曾叫过红儿这个名字,难道……北辰轻突然有些明白,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北辰轻身后的琳琅是听见了两人刚才的对话的,她自然知道这个落大人是什么来头,此刻听他如此说,气不打一处来,身形微动,恨不能凑上去打一顿那个落大人,却被北辰轻按住了。
“哈哈哈哈……”清王爷突然笑出了声音,“落南,你当你是什么人物?本王看在同王爷的面子上让你三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竟然敢肖想我家晚烟……”
“哈哈!晚烟?”落南笑的猖狂,“你也不问问她以前是谁,别以为换了个清雅的名字人也就变清雅了,我落南愿意收了她,那是她的福分,别好坏不知。清王爷,我知道你一向这想法就与人不同,没想到竟然不同到这地步了,这女人,早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了,你竟然还当块宝?哈哈哈,真是好笑!”
“来人,掌嘴!!”路帧清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寒凛。琳琅听见,痛快的冲了上去,啪啪就是两巴掌,打的无比迅捷,落南根本来不及闪,两颊顿时有了个掌印。
“路帧清,你好样的!”不知琳琅使了多大的劲儿,落南的嘴角竟然渗出一丝血迹,原本的风流佳公子模样多少瞧着有些狼狈了。
“你竟然口出不逊侮辱清王妃,按律当斩,给你几巴掌都是便宜你了!”路帧清掷地有声,北辰轻心底不由得为他叫好。
“清王妃”三字一出口,晚烟原本无神的眸子突然有了焦距,原本低垂的面颊,微微抬起来了,只是脸色似乎更加的苍白了。
“晚烟,今日我来,便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求了皇上,他已经答应了,他会正式下旨,封你为正牌的清王妃,并且我答应你,从此无侧妃,无偏妃,无夫人,此生只你一个,永不纳妾!”路帧清的声音字字清晰。
“好!”琳琅率先兴奋的喊出了声,她实在是太高兴了,晚烟姐的人品才情能力绝对非同一般,除了北辰堂主,恐怕众姐妹无人能及,这样的她却命途多舛,走到了今天,总算碰见了不计出身不计过往的清王爷,清王爷对她的好众人看在眼里,只是晚烟姐自己却囿于心结始终放不开,原以为两人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没成想,竟然今日落南的出现,终于让王爷给出了痛快话。
落南,正是晚烟曾经的爱人,也是晚烟心头的痛,晚烟今日跟他喝酒,便是想对过往做个了结,想不到,这了结竟有了如此不同寻常的结局。
路帧清的话终于让晚烟笑了,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激动而安心的笑容,于那还不曾完全褪去的凄楚之中,愈发的让人的心颤。
落南有些错愕,随即,嘲讽的笑容愈发浓重了,“清王爷,你还真是口味不一般呢,你当真知道她是谁?你知道当年她都为我做了些什么吗?哈哈,就差没有为我卖身了,可惜最后,还是把她自己卖了……”
“落南,你住嘴!”晚烟清凌凌的声音,透着几分坚决,“当年,是我有眼无珠,只道你是个良人,意欲托付终身,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往事如烟,我也不愿多念,今日见你,便是有个了断,很好,很好,难得呵,你竟然还能记起我,这么多年,我们见过至少五面,知道今天,我们面对面喝到了第五杯酒,你才记起了我,当年是我太傻……”说道此处,终究忍不住,一行泪珠滚落了脸颊。路帧清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帮晚烟拭去了那泪珠。
晚烟从怀中拿出一张几乎破碎的纸,泛黄的纸张显示着不短的年头。“这是你当年写下的契,你没想到吧,我竟然还留着,更加没想到,我还能找到你吧!凭着这张契,你说我要是告上了御状,不知道是怎生的一种情形呢?听说你家的那头母老虎管你还挺紧的呢!”
看着落南慢慢变白的脸色,晚烟竟然感到心头说不出的舒爽。
“可惜,我不是你,我对毁了别人没有什么兴趣,我倒还要感谢你,若非你,我今天也听不见清的这番话!”说着,一双眸子已经看不见落南了,只回过头,嘴角慢慢弯起,看着路帧清,绽放出一抹极好看的笑容。
落南听说晚烟不会拿那张契做文章,脸色略略好转,却终究有些不愤,“红儿,你可要想好了,他只是个闲散王爷,有钱,可全然没有什么尊贵,男人的嘴都是会说不会做的,你当真相信他能为了你不纳妾?真是好笑……”落南说了这许多,却发现晚烟竟然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更加的恼怒了,“哼,这天下风云多变,红儿你可当心,别以为攀上了王妃之位了不得了,站得高跌得重,迟早有一天,你还得来哭着求我,到时候……”
可惜他这番话,根本没有人感兴趣了,晚烟和路帧清一路跌宕,今日得此机遇,彼此眼中,早已没了他人。
倒是旁边的北辰轻,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记得晚烟说过,她的旧爱,也就是这位落南是借助姻亲攀上了朝中权贵,看他刚才的嚣张模样,想必也是有些能耐的,否则路帧清再怎么没有实权,也是个王爷,怎能对王爷如此无礼。若果真落南也是朝中得志,那么刚才他最后威胁的那几句话恐怕便不是无来由的嫉恨之语。
北辰轻悄悄的退了出来,走近了小竹,“小竹,你速速回堂中一趟,告诉云浩,让他着人细细的去查查这落南的背景和最近的行为。”
“小竹领命!”
看着小竹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门口,北辰轻暗自想着,晚烟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自己的幸福,若朝中果然有什么风云变幻会影响到十七爷,她无论如何也要帮助十七爷渡了过去,十七爷不过是个商痴,断然不至于有什么大的野心,想必当今圣上该能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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