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杭州城里无数有才有貌的富家大小姐来说,和周暖月生在同一时代不能不说是件憾事,唯独王洛水是个例外。王洛水外貌并不算太出色,一身灰色打扮,八分清秀两分干净,坐在周大小姐身边很是低调,十足的一个小家碧玉,但如果加上那双毫无瑕疵的双手,就是风华绝代也掩不住的一枝独秀,反正沈东陵极为欣赏,很久以前对二胡不屑一顾,孙三平一死方知这玩意还能让人醉生梦死,将心比心,在极尽浮华的大都市里依旧不失本色的王洛水更加难能可贵。
沈东陵只望了一眼,便低下头匆匆走到椅子上坐下,对面周大小姐似笑非笑,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手收回来的时候似乎无意的顿了一下,眼角余光看到王洛水神色平静,才像个小女人一样笑道,“路上碰到洛水,就一起来了,晚是晚了点,不过这时候酒吧夜场应该才刚开始。”
沈东陵看着缩回去的芊芊十指,面露苦笑,“里面太闹,没什么好看的。”
“人多点才好,要不然不热闹。要不然你先去忙吧,我们两个一会过去。”
“也好。”沈东陵点了点头,叫过来一脸闷闷不乐的小允允,跟周暖月说了几句声,便出了冷饮店的门。看着拿着包薯片的小丫头,眨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两人,一直沉默的王洛水轻声道,“想不到他还挺有女人缘……你们的故事太童话,我不想参与。”
“可不一定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现在说还为时尚早。”周暖月望着这个自己专门请来的琵琶大家,想起刚才沈东陵目不转睛的样子,心中柔情一闪,便被毫不犹豫的掩饰了下去,在王洛水这个假想敌面前,周大小姐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心态。她挥手把小允允叫到身边,“一会我带你进去,先去跟你父母说一声,省的他们着急。”
冷饮店的老板是个地地道道的杭州人,四十多岁,瘦瘦的,说话带着外地人极难听懂的口音,周大小姐亲自出马,这个普通的中年人立即被那股高高在上的气势打趴下,一反平日吝啬,三两句便忙不迟疑的答应下来。周大小姐带着小允允回到座位上坐下,旁边王洛水小抿了口手中的果汁,轻声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不必靠男人来维持可耻的虚荣心。”
面对王洛水轻描淡写的感慨,周暖月嫣然一笑,心中微微愁绪一抹而散,依如绽放在湖中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荷,
出了冷饮店沈东陵还是丈二没摸着头脑,周大小姐带着王洛水一起出现,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到处都有一股酸醋的味道,不过这倒符合不周大小姐对感情的一贯的作风。一个女人如果傻到会和自己的假想敌面对面坐在一起,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和对方谈笑风生,傻也傻的可爱。
站在酒吧大门口,沈东陵哑然失笑,反正花心两个字跟自己扯不上边,这棵树如果能承受自己的重量,没必要拿着绳子到处乱系。他站在酒吧门口呆了片刻,和站在旁边几个客人随口聊了两句,几句关于酒吧装饰评价的废话。外面街道上几辆新款的轿车依次停在不远处的站牌下,那里停了一溜的辆车,看来今天酒吧生意不错。
几个客人推门而入,沈东陵回头望了一眼,刚想进去,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了一声姐夫,从几辆车上下来十来个青年,王大发从人群中伸出手,这一声姐夫叫的要多自然有多自然,一旁的一个青年点着根烟疑惑道,“你啥时候多个姐,顺便捎带多了个姐夫?”
王大发暗骂了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理这个损友,随着人群走过去,没敢用他平常打招呼的方式来个熊抱,凑在沈东陵身边低声道,“姐夫,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真不够意思……我姐来了吧,前两天老听她念叨,说到时候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已经看到了,是灰色的。”
王大发挠了挠头,没听懂,也不指望一脸高深莫测的姐夫会解释给他听,小心翼翼的环顾下四周,“别告诉我姐是我说的。”
“放心,她在对面坐着呢,听不到。”
在这个特殊场合,王大发猜不准沈东陵的意思,没敢暴露这个姐夫的身份,跟着人流进去,进门便被里面拥挤的人群吓了一跳,一愣神就被侯在门口的赵文臣拉了过去,晚来的十多个青年谁都没逃掉,一人自罚三大高脚杯的白酒,强捏着鼻子喝完之后王大发已经口齿不清,嘴中嘟囔着要去厕所狂吐,一桌人深信王大发的人品不错,酒品委实不咋地,没一个去搀扶一把,赵文臣正忙着活络气氛也没顾得上。
王大发一个人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洗手间,长舒了一口气,浑然不见刚才的醉态,掏出手机先给周暖月打了个电话,极尽所能的把沈东陵和酒吧狂赞一通,挂了电话才干呕了几下酸水,对着镜子自怨自艾没生了一副好皮囊,旁边悠悠搀扶着小桃从身后走过,看见这个体态壮硕的胖子,皱了皱眉头半天才叫起来,“王大发,是你。”
杭州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不是突起的暴发户或者外地搬迁来的政府部分那一部分人,往上数个二十年,或多或少都能扯上点关系。王大发和赵文臣认识的比较早,当年班里的一个委员一个班长,相对赵文臣不甘平庸的野心,胖胖的王大发挺知足常乐,看到多少年没见过的悠悠自然是一顿寒暄,几十分钟后,要不是醉眼惺忪的小桃出来,估摸着一二三线都混的风生水起的王大发能在侃上一个小时。
等回到酒桌上,沈东陵已经坐在位子上开始端酒,一帮二三线的公子哥自顾着盯着舞池里那一群身材极尽妖娆的舞女猛看,或者放眼寻找着今晚的目标,端起酒杯碰上一下小抿一口,算给赵文臣面子。这群损友不上道,赵文臣在沈东陵面前丢了面子,心中窝着火,又不太好说话,拼命给果冻打眼色,奈何果冻在这个圈子里就是懦弱的代名词,说话委实没有多大分量。沈东陵还算处之坦然,他压根儿就没想混进这个在杭州城顶多算中等圈子里,对方敬酒他也来之不拒,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也不放在心上。酒吧重新开业客观意义,远大过实打实的钞票,和司愈、李安树相比,这些一大半都靠父辈吃喝的大少爷们的态度无关紧要。
沈东陵心态宽松,但不一定没人会打抱不平,只是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会是小桃。回到位置上借着酒劲上涌越发妩媚的小桃递过杯子,腻歪一句沈哥,我敬你一杯,除了让桌上一众人大跌眼镜之外,还让王大发打了个寒颤,到了嘴边的姐夫俩字咽回肚里。
人如其名,小桃生的便是一张桃花脸,绷紧脸发飙时还有三分媚态,在众人中威信仅次于赵文臣,这一句沈哥下来,桌上一共十多个青年总算正视起这个自称酒吧老板的家伙,开始有说有笑起来,赵文臣暗中松了口气,有人解围他也不浪费时间,端着杯子跑到另外一桌上接着活络气氛,酒吧这一角三四桌都是他叫来的人,有几个还是一线圈子里的猛人,不能不让他小心谨慎的招呼,刚客气的说了几句,一个留着一头长发,看上去像是搞艺术的青年指着舞场里一个身材火爆的妞道,“这地方看上去挺不错的,经理也挺漂亮,你朋友开的?”
这家伙看着不起眼,也是一线里的猛人,曾经靠着一千万的启动资金和一处破败的办公楼和杭州一家上市公司掰过手腕,实力相差极大的情况下,把对方打的完败,也曾背着个画板一个人跑到西藏去溜达,大小事迹在大小圈子里广为流传,算是一个风云人物,赵文臣跟他关系不错,没有太多客套,“朋友开的,小草,以后可得多捧场。”
“滚你娘的蛋,别老小草小草的叫,听着就跟被老牛啃过似的,老子叫吕肖。”青年笑着怒骂,望了一眼舞场,忽然皱起眉头道,“你把白毛龟那家伙给叫来了?”
“怎么会,你跑去西藏的时候,我就跟他撕破脸了,狗仗人势,后来没憋住揍了那小子一顿。”
“他的主人也来凑热闹,那家伙就是个惹事精,那看来你这朋友有麻烦了。”吕肖请摇了摇手中的杯子,盯着不远处轻声道,赵文臣忙望过去,看到拥挤的舞场中,白毛龟果然站在舞池边,身旁一个长的很英俊的青年对其中一个舞女说些什么,舞女旁边霍青一脸不悦的狠盯着对方。要出事?他刚皱起眉头,吕肖的预测就转为现实,也不知道青年说了什么,霍青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抽在他脸上,这时候酒吧里放的正是舒缓的音乐,这一巴掌格外刺耳,音响师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直接停了音乐,周围闹的正欢的人群目光齐刷刷的瞪过去。
一个白毛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挨巴掌的青年,一线圈子里可以吕肖分庭抗礼的家伙,赵文臣在圈子里刚稳下脚跟,根本没法和对方比,心中叫了声糟糕,刚站起身,一个服务员抢先一步,奔到犹在和那群损友客套的沈东陵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周围人目光齐刷刷的从舞场移到他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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