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天门弄出来的一系列混乱里,玉衡虽说是得了利,不过混乱还是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作为玉衡和刹魂魔教两个龙头——阜怀尧和阜远舟才能松一口气。
水声哗哗。
热气蒸腾的浴池里,轻雾袅袅,池边暖玉龙首流水汩汩。
阜怀尧有些累了,闭着眼任由阜远舟轻柔地帮他洗着一头长发。
阜远舟眉目柔和地看着他,就像是搓洗着兄长长发那样的温柔。
舀水,冲洗,乌黑的发丝在水中浮动,往上便纠缠在了男子霜白的皮肤上。
黑与白的色彩鲜明得很,阜远舟看得有些失神,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环抱着他,轻柔地吻上他的肩膀。
阜怀尧本是不甚在意,他早就习惯了自家三弟的抱抱蹭蹭亲亲,不过等到对方的动作越来越大,他才睁开眼睛,狭长的眸子里闪过莫名的光,“朕累了,远舟,我们去歇息吧。”
阜远舟顿了顿,然后柔声应道:“好。”
两个人起来,换上柔软的中衣,各自弄干头发之后就相拥着睡下了。
在阜远舟的呼吸和缓下来之后,阜怀尧才微微掀开眼帘,盯着他俊美的轮廓看了好一会儿。
刚才阜远舟的情不自禁他不是不知道,不过……
还是能装糊涂就装糊涂好了。
其实吧,天仪帝陛下性情寡淡,情至深处也能按捺住自己的不动声色,倒不是说他对自家三弟的感情不够深,而是……他心里还是有些小芥蒂。
首先,作为一个男人,甘于人下那是不可能的,再来,他是一个皇帝,半辈子为长为尊习惯了,阜远舟对他千般百般好,他也素来采取宠溺的态度,说白了就是作为兄长的角色,肿么能够被压倒捏?
要知道凭永宁王殿下的武力值,阜怀尧用尽力气和智谋也是犹同蝼蚁撼大树的,而阜远舟……就单看他的占有欲,阜怀尧便知道他是不吃了自己不肯罢休的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陛下大人还是决定——能拖就拖吧!
……
对于自家皇兄的小心思,阜远舟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就肯放过他了——狼这种生物,咬住猎物的时候,都是不松口的呢。
为此,苏日暮对给自己俸禄的顶头上司表示深刻的同情,不过这也不妨碍他不怀好意问道:“你就没想过霸王硬上弓?”
阜远舟凉凉看他一眼,“甄侦对你霸王硬上弓了?”
苏日暮眼皮子一跳,然后阴阴一笑,“他敢试,小爷就直接推倒他!”
阜远舟意味不明地扫视他两眼,嗤笑——压倒这种事是需要情商的,不管是他的皇兄还是苏大酒才显然都少了那么份情商啊情商!
苏日暮斜眼睨他,“等你推倒你皇兄了再来用这种眼神看小爷~”
“我急什么?”阜三王爷优雅地掸掸衣角,“是我的,终归是跑不掉的。”
搞定宿天门之后,他也就没多大追求了,虽说是接了丞相的位置,不过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最大的事情是陪着天仪帝?于是耐心什么的是大大的有
苏日暮表示看戏很欢乐,“我给你的书看了没有?”
阜远舟白眼一翻,“正事不干,就搞些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也是很有用的~你自己还不是要学~~”
阜远舟对他的厚脸皮没辙,“少卦点,在我皇兄面前说漏嘴的话你就等死吧。”
“我可不敢在那块大冰山面前开玩笑……”苏日暮想到阜怀尧的样子就觉得牙疼,“也不知道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阜远舟笑了,光是想起那个总是一脸不动声色的人他的心就能温柔得一塌糊涂,“谁知道呢……”
……
回到皇宫里,阜远舟缠上了正在看书的兄长大人。
阜怀尧顺顺他的毛,“怎么?和苏日暮闹输了?”
阜远舟撇嘴,“就他?”
其中不屑之意满满,可惜阜怀尧就知道他们两个不是这个拖那个后腿就是那个拆这个的台,也不点破,安抚地拍拍他的头,说起了另一件事:“申屠谡雪要出使玉衡。”
“什么?”阜远舟一愣,“他不是迟尤国主么,怎么敢到处乱走?”
阜怀尧摇了摇头,“凭申屠谡雪的脾性……倒也不是怪事。”
阜远舟吃味,“皇兄倒是了解他!”
阜怀尧好笑,“他得罪你了?”
阜远舟撇嘴,控诉:“又是一个觊觎你的……皇兄你沾花惹草!”
完全不明白申屠谡雪为什么会被记恨上了,不过阜怀尧这回是真的被逗笑了,冷厉的眉目都弯了起来,“乖,别闹。”
他话是这么说,语气倒是宠溺得很,陛下大人除却玉衡大事外,在自家三弟面前几乎没什么原则。
阜远舟忍不住湊前去吻他。
他简直爱死兄长这个模样了,外人都当他冷漠无情,只有阜远舟自己知道,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阜怀尧完全卸下一身肃杀满目冰冷,那是给他独一无二的宠爱。
两个人都是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吻着吻着就失了分寸,待阜怀尧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被压在了龙椅上,阜远舟啃噬着他的下颔,摸索着去解他的衣带。
阜怀尧急忙按住他的手,“远舟……”
“嗯?”阜远舟抬起头来,不甘心地轻吻着他的唇角,低沉的鼻音是要命的性感。
阜怀尧眼神一颤,尴尬地挪开一些位置,“朕……待会儿楚故和连晋要过来议事,我们先过去议事殿吧。”
阜远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阜怀尧目光游移。
阜远舟“啧”了一声,又重重地亲了他一口,才抬起身子,帮兄长整理被弄乱的衣衫。
阜怀尧看着他低眉细心帮自己抚平领角的模样,无声地一叹——他总有一种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忧郁感。
……
申屠谡雪是第二次来玉衡了,上一次是以迟尤国师的身份,这一次已经变成迟尤国主了。
他主动要求和阜怀尧单独说话。
以他现在的身份,阜怀尧实在没有拒绝的必要,于是两个人在御书房开了一局棋。
黑子白子厮杀间,两人避不了谈起宿天门和闻人折傲这个话题。
“也许是因为继承了先祖的记忆,我倒是说不出来恨不恨闻人门主,”相貌鬼魅的男子还是那般一身紫色华服繁美的模样,阴柔的脸上是勾魂的浅笑,种种情绪都被藏在了那份雌雄莫辩的美下面,“其实恨本就没什么用处,先祖是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家做试验品的,而且,对于闻人门主来说,恨他的人太多了,他就没有在乎过。”
既然你恨的人无视你的仇恨,那么你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
阜怀尧仔细地看了他一眼,“申屠国主现在分得清自己是谁么?”
“分不分得清,这很重要么?”申屠谡雪落下一子,“先祖的记忆都在我脑子里,先祖是我,我即是先祖。”
“真以为国主颠覆宿天门,是因为对此事不满。”阜怀尧淡淡道。
“不,颠覆宿天门的是你和宁王殿下,”申屠谡雪低笑一声,“我什么都没有做。”
阜怀尧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申屠谡雪早就控制了迟尤局势,煽动了沙番和大莽蠢蠢欲动,闻人折傲死后宿天门的人马也不会暴露得那么彻底。
而且在武林大会上,甄侦扮演詹无伤的角色时之所以选择了一个接近闻人折月的形象,也是因为申屠谡雪对闻人折月有意无意的关注,申屠谡雪倒是不清楚闻人折月的身份,但是他和阜怀尧有一个同样的猜测,就是都没觉得闻人折月只是一个单纯的文举榜眼这么简单。
也因为如此,甄侦险之又险地用詹无伤的身份骗过了宿天门不少人,找到他们众多联络方式,顺藤摸瓜暴露了不少玉衡国内的奸细,其实当初闻人折傲是有机会先用苏日暮、欧阳佑和孙真三人入药再来和阜远舟较量的,但是甄侦这么一搅合,他的行踪泄露得比想象中快,加上闻人折傲的自负,他就没多加在意,直接入了“别有洞天”守株待兔了。
可以说闻人折傲的死,申屠谡雪肯定也在里面搀和了一脚。
“几十年几百年都这么过去了,我也没什么不满,”申屠谡雪笑着道,“我不过是过得太无聊了,有些好奇,闻人门主引以为傲的无情致胜,和你们二人情谊相比起来,究竟谁胜谁负?”
“其实并无胜负可言,”阜怀尧摆下了一枚白子,局势僵持,“如你所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和阜远舟也赌得太大,谁输了都是一无所有。
“他在乎过什么呢?”申屠谡雪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他活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他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我倒觉得看你们玩挺有意思的,相比起来,我也只有在这点上面胜他一筹了。”
阜怀尧饶有兴致似的,“那当这迟尤国主可有意思?”
“无趣透了,”申屠谡雪如是道,“谁让完颜遂简太罗嗦,我没忍住就杀了他,要是我哪天烦了,不知道陛下可愿替我分担一二?”
阜怀尧不动声色,“国主说笑了。”
“可是我觉得陛下你好像做的挺有趣的,”申屠谡雪轻声道,“也许我应该学学你,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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