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吉有两个任务,一是顺着郑和海路探查,和诸国的反应态度,二是为大明寻粮种,加之旧港这块飞地的归属,究竟还臣不臣服于大明。、
所以在这里停留的目的,就是作为宣威的首站来的。
宣威宣慰,只是顺手而已,让他们知道大明要重新下海了。
旧港是大明在海外的飞地,第一任守备是施进卿,其后是施家二姐,因为大明仁宗颁布的片板不得下海政策,这块大明的海外港口,施家就逐渐成为了实际掌控人。
前期还与大明有所往来,后期,就逐渐断了联系,加之周边海上国家,与当地人见施家没有了大明,这个娘家人作为后台,也不再听从施家的号令,甚至施家人在此地没落了,再也不复往日的气象。
这姓刘的一脉也是当时郑和留下来的人家,虽然依旧在旧港秉持大明官身,可却是自领其位,相当于土皇帝。
不要小看刘思明,这货可是海匪出身,不然他凭什么能做这一方守备。
冯吉也是海上人,他自然对于刘思明这货看得清楚,那脸上虽然挂着敬畏,可眼睛透出来的凌厉,掩饰得再好,也被他瞧了出来。
心中不由的冷笑,看来这里已经物是人非了。
“下官刘思明,参加大明天使。”刘思明小心翼翼地拜倒。
不管如何他打着大明的幌子,现在见到大明的舰队来此,该有的态度,还是要做足的。
尤其是那铺满整个海面的船队,那隐隐闪烁寒光的炮管,都让他心惊胆颤,不得不放低姿态。
幸好朱厚照做足了本钱才下海,要是先皇时期的那些大明破旧舰船,可不会有如今这震慑威压的气势了,只怕还会沦为笑柄。
冯吉身为总管,穿着绯红斗牛官服,这也是朱厚照吩咐刘瑾赐下的,在大明能穿绯红官服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了。
证明这次朝廷派来的是重要人物,不是小角色,这也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起来回话吧。”冯吉的态度冷淡,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刘思明闻言才起身,道谢:“多谢天使。”
旧港上聚集的人群中,有施家人藏在人群中,在激动地看着大明的舰队,百年前,施家就是坐着如此艨艟巨舰到此啊。
施镜,施家在这旧港最后的血脉了。
现在却只能看着别人走向大明的天使,自己成为了贱民,这等凄凉,谁能理解啊。
“阿爹,那就是大明的舰船吗?好大啊。”有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穿着满是补丁的脏乱衣裳,仰着脑袋,看着他的阿爹,好奇问道。
施镜慈爱的点头,抱着小女孩,默默的转身,轻声告诫道:“是啊,那是我大明的舰船,阿四,你要记住,你是大明的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帝国的子民,永远要记住自己的根。”
阿四点头,小脸上虽满是不解,却坚定地点头,把阿爹的话,深深记在心中。
施镜欣慰地抚摸她的小脑袋,心疼地道:“好孩子,苦了你了,都怪阿爹没本事,你的几个哥哥都死了,施家现在只剩下你了,唉。”他的神情满是哀痛。
阿四的小手抱着阿爹,小小的人儿,竟看懂了阿爹眼中的痛,扬起粗糙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施镜的脸,道:“阿爹,不要难过,阿四会乖乖的,会一直陪着阿爹。”
“好孩子,好孩子。”施镜转头再次看了一眼那海上的舰船,不甘地凝望了一眼,默默地走出人群,消失在码头上。
现在的他,可没有资格见到大明来的上官,他只是最卑贱的贱民,要是贸然去相认,只怕会自取其辱,只怕还没有见到上官,就被刘思明的人给打死了。
而船上刘思明在冯吉的询问下,逐渐有些明悟的旧港的情况,心中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想,这旧港果然翻天覆地了,施家人果然遭遇了不测,不过是短短百十年啊,哼,咱家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能耐敢擅杀我大明官员。
刘思明还不知道死期将至,依旧还在惺惺作态,企图蒙混过关,可冯吉已经看透了此人的嘴脸,再也没有兴趣陪他继续下去。
冯吉忽然大笑一声道:“刘大人治理此地有功,等本官回去,一定上奏皇上,为你请功,讨要封赏。”
刘思明被这位天使的大笑,吓得愣神了一瞬,赶紧陪笑道:“是是是,多谢天使美言,下官无以为报。”
冯吉又道:“旧港百年飘摇,有如今的气象,刘大人功不可没啊,如此,本官倒是要见识一番了,正好需要采买些物资,就拜托刘大人了,尽快为本官办好此事。”
“下官自然责无旁贷,一应物资,尽快为天使备好。”刘思明见冯吉没有看出什么,松了口气,又见他索要物资时候的小人嘴脸。
在心中就把冯吉给看轻了几分。
原以为是个什么厉害人物,不过也是个只知索要好处的奸佞小人,呵呵,看来大明也不过如此,派此等人出来,我又有何惧?
话题打开,二人各怀鬼胎地聊着,相互试探,在船舱里早已不耐烦的张氏兄弟,派人来问道:“冯总管,侯爷问,何时可以下船。”
刘思明一听愣神,心中道,我当你是此行天使,原来还不是你管事啊,上面竟还有一位侯爷,哪位侯爷?
心中不由的再次看轻了几分冯吉。
冯吉哪里看不穿他的心思,顿时心道,侯爷来得正好。
“你去禀报两位侯爷,等奴婢安排军马,护送二位侯爷下船。”冯吉恭敬地回应。
来人走了,回去寻张氏兄弟禀告。
直到此刻,刘思明才知道冯吉的真身,听他的称呼,原来是个太监,这可把他气得够呛。
冯吉却丝毫没有尴尬,只是浅笑着道:“刘大人,你是本地的主官,两位侯爷乃是皇亲国戚,乃当今天子的亲娘舅,寿宁侯,建昌侯,二位侯爷早已不耐舰船上的枯燥日子,你看…。”
刘思明心思玲珑,快速反应过来,眼前的死太监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问我要女人?皇亲国戚,女人事小,只怕另有所图吧。
他以为冯吉是乘机搬出侯爷的身份来索要钱财了,笑着道:“天使放心,下官懂得。”回应了一个都懂的眼神。
冯吉心中冷冷一笑,看你能装到何时,要不是怕伤着依旧心系我大明的子民,早就血洗此地了,还有你笑的时候,哼。
朱厚照在派他来的时候,特意嘱咐刘瑾告诫冯吉,要他小心分辨依旧心系我大明的子民,不得伤害一人,并要好生安抚,稳定民心,既要宣威,也要宣慰。
少时,在冯吉的安排下,张氏兄弟终于如愿以偿地下船了,只是,一下船,他们就后悔了,旧港脏乱差,到处是骨瘦嶙峋的人,地上的大便屎尿,随处可见。
呕!
张氏兄弟顿时胃中翻涌着酸水。
太可怕了,世间竟然有如此污秽之地,真是后悔下船了。
“岂有此理,这等肮脏之地,简直污了本侯的眼睛,谁是这里的上官,真该千刀万剐。”张延龄一到码头上,就怒喝不止。
冯吉在身后掩嘴笑了,然后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侯爷息怒,这里乃是平民聚集之地,不看也罢,请快上轿,刘大人的府中有美食美婢,已经恭候多时了。”
听他这一说,张氏兄弟才满意,一脸期待地朝着两顶简陋的轿子行去。
刘思明早已被打发走了,匆匆回到府中准备招待事宜,只留下带路的人,本来他要亲自带路的,可冯吉却借口打发了他,刘思明也不多疑。
现在整个旧港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施家人也被杀干净了,况且看冯吉的态度,也没有针对他的意思,所以就爽快离去了。
冯吉看着前往护卫的五百海军,还谦卑的面上,终于是变换狠辣凌厉的面孔,只见他朝着船上行去,待到回到船舱,立刻召来护卫海军将领,发布军令:“诸位,旧港有变,贼人杀我大明官员,这是对我大明的天威的挑衅,犯我大明天威者,即刻诛灭。”
“喏。”诸将得令。
那五百护卫张氏兄弟的官兵,都是步枪装备的官兵,等待刘思明恭敬地站在府门外,迎候两位侯爷的时候。
五百官兵,在张氏兄弟惊诧的目光,和众目睽睽之下,立刻控制了整个府衙,步枪发出的怒啸,响彻整个街道上。
“跪下,胆敢反抗大明天兵者,杀无赦。”官兵冷冷的话语,响彻刘思明耳中。
这一刻,他懵了,也醒悟了,心胆皆寒,体弱筛糠,软软的瘫倒在地,一脸的惊恐。
远处的码头上,一对对核枪实弹的大明官兵走下舰船,开始占领各处要道,清洗任何敢于反抗的,或手中有武器的人。
“放下兵器,跪地不杀。”
怦~。
一声声嘶吼的枪声,不绝于耳,杀生震天动地。
所有旧港的土人,商旅,或是大明的子民,纷纷依言跪地,身体颤抖,不知是惊慌还是激动,没有任何人敢反抗,等待大明官兵的处置。
冯吉在众人的护卫下,走下舰船,看着跪着的人,面容平静地对着人群吩咐道:“核查身份,大明人站到左侧,本地人站在右侧,外藩商旅站到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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