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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道侣一剑穿心后》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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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葶苈话中急促,沈栖游不愿再耽误。二人在天穹殿取可能所需法宝,公善堂却有弟子前来请见,沈栖游躲在屏风后,清清楚楚听全这弟子所来禀告之事——他们收到了一份由皇室亲下,加密函件方式请人最快速度送到乾相宗,数十万灵石与黄金报酬的最高级别委托。

信中所言,都城遇急疫,术士无用,愿以重金求谢宗主接下委托,到都城助此次风波平歇。

皇室亦被惊动,想必是与半月前路过浔城时听闻一事有关。

谢归忱不缺钱财,也从不爱掺和这些事端,本想直接拒了,沈栖游却阻止道:“师兄,我们此行目的地本就是建邺,而此病症古怪,甚至能蔓延龙脉气运庇佑的皇室,想必中有蹊跷。”

半晌,又言:“此病症只在高官富商间传播,而权势最高之人……除了当今龙椅上之人,应再无其二,或许破局关键便在其间。”

谢归忱:“你希望我接下?”

沈栖游:“是。”

谢归忱未再多说其他,一丝灵力覆上玉牌,算是他接下了这份委托。

事不宜迟,二人御剑以最快速度,不过大半日便到邺城郊外。

沈栖游小时与父亲游历时曾来过建邺,许多记忆不甚清晰,却仍记得邺城郊外有一片澄晚湖,因其湖水清澈,四周花草生长繁茂,亦有许多珍奇品类,四季不凋。

可方才他二人从上方行过,虽依旧奇花繁茂。沈栖游却觉得有哪里与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澄晚湖的花,有那么鲜艳与高大吗?

澄晚湖之花虽色彩缤纷,却只能说艳,且互相映衬,绝不会令人感觉不适,反而有一股花卉与自然的协调感,游人因美景流连赞叹,留下许多诗作。

可如今的花朵,绝不能用“艳”字形容。

一种极其诡异的颜色被赋在了这些花朵之中,莫说观赏,只一眼便觉得浑身上下极为难受,说是“刺”也毫不为过。

便是用最好的颜料也调制不出这样的色彩,就像他们本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人所能承受的视觉范围,偏生这些花朵又生得极为高大,高出俯瞰,已与树木无差。

怪不得方圆数里内,已经无人再接近澄晚湖。

昔日的盛景,如今只剩下一片渗人的冷清。

沈栖游想起,那日在密林,见到的亦是这样一副场面。

邺城的守卫明显比从前更森严许多,沈栖游出示了皇室一并递送的通行之物才得以入内,入城后更是觉察一股阴郁之气笼罩,却又不似妖鬼,直逼人胸口沉闷,头晕不已。

沈栖游扯了扯谢归忱衣物,仰起脸,令他在自己眉心施下清净法诀,此番再调息,果真经脉舒畅,灵台清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已如此,又何况那些寻常百姓。

果不其然,街上行人个个眉目沉郁,行步颓丧,因疫病之事惶惶不安,传言四起,街上摊贩亦少了许多,分明是最繁盛的南越都城,却一片死寂,令人冷然。

建邺已然这副模样,外界为何全无消息,沈栖游回头去望来时之路,这才发现城门只进不出,便是又修为之人,也被法器拦截其内。

近乎一座死城。

半月之前,姚文赋还能从建邺离开,当时定然没有这样严重。

短短半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归忱随沈栖游先至柱国将军府,一路行来,除却这些疲累萎靡建邺行人,亦有不少与他们一般修行之人,且个个神色正常,或只微微不适,显然才到建邺不久。

——皇室求助的,并非只有乾相宗。

这般想来也就说得通了,怪不得能人异士齐聚于此,天子出了重金,决心齐聚众人之力,解决此次事端。

他们在浔城见过姚文赋,其他也只算是浅有耳闻,在其他人身上,也会如姚文赋一般逐渐化作鱼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快他们便得到了答案。

江葶苈早早等候在府外,面上疲态尽显,甚至来不及仔细招呼,便恳求道:“师弟,我实在是没办法,才将你与宗主寻来,此地发生之事太过奇诡,我已是走投无路。”

沈栖游也放下叙旧心思,道:“师姐直说吧,究竟需要我们做什么?”

江葶苈带他二人朝府内行去,一路上,讲解了这两月间她所遭遇之事。

事情是二月前开始发生的,第一例疫病之人是城北的陈富商,当时以为是寻常风寒,直到一旬后,陈家人宣称陈富商已去。

陈富商年事已高,虽突然,却也在情理之中,一时并无人在意。

而后便是羽林卫的何既田,同样患上此疫,前几日变化还与陈富商相同,再往后变同样突然而然宣布死讯,只是奇怪的是,据说那些时日他家中不停的搬出石头,足足持续一月,若加起来,都可以堆叠成一座小山了。

而后一月间,越来越多人得了此疫,人人对外宣称病症相同,其后不明不白死去。直到有一日,一棵老木自一富商家中拔地而起,这实在太过突兀,据传有孩童好奇爬上府外围墙查看,看到了府中地面上,那位富商竟直直躺在院中,树根正是从他已化作树干的枯皱肚皮中破出。

孩童此时再抬头看去,竟无端觉得,那大叔顶端,居然隐约长成了人头模样,连那四散的枝杈也像极了人的肢体。

据说这位富商,平日最是喜爱收集各木质工艺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是此时,人们隐隐约约意识到这疫病究竟是什么,无数人惊恐地想要逃离,皇室却先一步封了城,无论人或消息,都无法向外传达。

沈栖游听到此处,忽而好奇:“师姐,我们是收到了你的传音符……”

江葶苈道:“你们进来时,可见到许多仙家道门?皆是皇室请来解决事端的,我是将军之女……我也是受了允许,才能将那符咒发出,却不能提及一丝一毫邺城中发生之事,而你们入了城,也便不能离去了。”

“原来如此。”沈栖游早有猜想,如今也只是更加确认,并不惊异。

只是谁也没想到,南越最繁华引以为傲的都城建邺,在外人眼泪仍旧光鲜亮丽,此刻内里,却已如同一座死城腐烂可怖。

几人来到一间紧闭屋门前,沈栖游心中已有大概,看向江葶苈:“师姐,那你唤我们前来,是因为家人也出了事吗?”

江葶苈抬在空中欲推开屋门的手微微停滞,她问道:“师弟会害怕吗?”

沈栖游心笑,这段时间他已经见过太多超出常理之事,早早有了准备,道:“师姐若是觉得我害怕,就不会唤我与宗主前来了。”

江葶苈长出一口气,本是极为明朗秾艳的一张脸,眉间始终散不去愁。

“我父亲早年打仗时膝上受了伤,自前年归家后日渐加重,去年冬过,已经无法再站起身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我娘走后,父亲脾气越发不好,喜怒无常,尤其是……双腿无法站起后,我前些日子离宗回府,也是为了照顾他。”

“直到十二日前,我父亲也染上了这疫病,在第十一天时,他竟独自走到了庭院中。”

沈栖游微微皱眉:“据我所知,这疫病只会给人带来灾祸,从未有正向之效。”

江葶苈面上苦笑,声音低下些许,道:“我一开始也很惊喜,以为有奇迹发生,直到第二日,我的父亲……长出了第三条腿。”

沈栖游瞳孔微颤,果然,这疫病从来就向每个人抱着最大的恶意,怎可能无端端只恢复老将军双腿不索回报。

算算日子,他们在接到传音的当天便收拾了行囊赶来,如今应当已是第十三天了。

江葶苈抿唇,缓缓道:“……昨日,我父亲无法接受,竟趁我与下人不注意,用刀斩去了自己多生出的两条腿。”

“我同他说,请了师门之人前来,父亲却说在你们到来前,我不许进屋。我知道我父亲的性子要做什么,他大概是,不愿我看到那副场景吧。”

她抬起手臂,二指指节并起,敲叩两声屋门,道:“父亲,我师弟与宗主来了,我带他们进屋。”

吱呀一声,屋门应声而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屋内被特意去了烛火,如今一片昏暗,谢归忱下意识要燃火,被沈栖游握上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屋中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老人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修炼之人本就五感比常人更敏捷些,很快便也适应了黑暗。

沈栖游往床榻处前行数步,却觉脚底一片湿黏,甚至还踢到了一些极小之物,垂眸去看,辨认好一番,才反应过来那并非泼洒的水,而是新鲜的,近乎黑色的血液,从床榻处,流淌遍了整个房间。

而那些被踢踹的物体,则是一个个说不清模样的血肉球。

将军苍老声音响起:“你们来了。”

江葶苈不忍看将军如今模样,喉中哽咽,应了一句:“父亲。”

曾经战场杀敌,不可一世的柱国大将军,如今须发皆白,皱纹斑驳,行将就木地佝偻着身体靠在床柱边。

在他半身歪歪扭扭穿好的银亮铠甲下,除了两条尚还属于人的腿,从胯骨处又长出十数个小肉瘤,皆冒着淋淋血水,切口平整,显然刚从其上去了些什么。

仔细看去,这些肉瘤正在微微蠕动着,似呼吸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增长,只冒出一点头,便被将军拿起手边锋利长刀,如切面皮一般,毫不犹豫斩下了那块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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