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无头不行,人无头不群!
罗四的死,彻底的震慑住了一众贼匪,让他们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于仲、福叔、山叔等自己人参与进来,很快的控制住了局面。
愿留,今后须听从号令;愿走,一刻钟之内,自己出山口离开。
张晟还不是一个嗜杀之人,更重要的是,接下来,他有大事要做,没工夫浪费时间在几个贼匪的身上。
二十几个罗四的亲信,以及十多个往日狗仗人势欺负过张晟等人的贼匪带着恐惧,看一看拎着滴血棍棒的张晟,又看一看他脚底下早已气绝的罗四,他们犹豫着脱离人群走向谷口,大部分的贼匪除了眼中带上了一丝敬畏外,并没有挪动脚步。
太阳落山前,目送一群人影消失在谷口,近千的贼匪已然暂时掌控,张晟站在洞口扫视一下眼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比后世叫花子还不如的人群,冲下边拎着弓箭、身形瘦长的一个中年汉子叫一声,“福叔!”
“阿晟,何事?”中年汉子应声上前几步。
“福叔,你带几个人,去往坞堡通往州县的路上五里处,看看有无动静,如没有动静,天黑前返回。”
在这个没有即时通讯工具的时代,斥候的作用绝不可忽视,他们往往会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
“知道了!”福叔一样是猎户出身,听到张晟的吩咐,略一思索他便猜到了眼前的小子想做什么,沉声应答,转身招呼着几个人离开。
“石头,带我们的人,即刻准备饭食,洞中的口粮留出三百份做成干粮,一会交给于仲、福叔和山叔他们做夜餐,其余的全做了,越快越好,让大家吃顿饱饭。”张晟大声的吩咐着身边的一个半大小子。
“知道了,晟哥,我这就去。”石头回答一声,向身后的洞内走去。
人群听到张晟的吩咐,嘈杂声渐起。
听着下面贼匪交头接耳的嘈杂,张晟心中清楚他们为什么嘈杂:本来粟粮就无多,一次全吃了,坞堡又攻不下,以后吃什么?喝风吗?张晟威严的目光从众贼匪身上扫过,老子就是让你们知道,今晚攻不下坞堡,明天只能喝西北风,破釜沉舟,在此一战。
“杨麻子、曾牛听命!”嘈杂声止,张晟的目光在下面又扫视一圈,盯上两伙人中的两个带头的汉子,叫了一声。
“在、在。”曾牛犹豫着应声。
杨麻子满脸无奈的望着张晟。
唉……
张晟看着两个人,反应过来他们之所以这副情形的原因,心中一叹。
大汉,自刘邦立西汉,兵役政策,分为三种。
第一,23岁以后去帝都咸阳去当卫兵;
第二,23岁以后去边疆做戍卒;
第三,20岁开始留在本地服役。
第一第二暂且不论,第三种,他们20岁开始留在本地,做一些徭役,同时,在服役期间他们会由专人带着开始他们熟悉队列操守,进行一些简单的操练,他们这批人也可以算做大汉的预备役,以备以后不时之需。
刘邦的目光是长远的,但是,自光武帝刘秀从王莽的手中重新夺回老刘家的江山后,深感百姓困苦,颁布了休生养民的国策,东汉的武备便一步步懈怠,及至荒废。
现在的州郡兵马要么是勋贵的私家仆从,要么就是士豪大族地主大户的武装。
眼前的这些流匪全是张角兄弟忽悠过来的和自己一样的黎庶百姓,他们压根就是一群没有接触过一点军事训练农夫,难怪黄巾起义会迅速溃败,也难怪自己叫他们,他们会没有一点军伍之气的表现。
“曾牛,麻子,你们过来,我有事吩咐。”张晟放缓语气,冲这两个脑中有印象的贼匪中的小头目招招手。
二人看看身周的同伴,犹豫着上前。
“曾牛,麻子,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屯长,现在,我命令你们去把人手安抚好,晚食后准备攻堡。”张晟看着身上带着血迹的二人,说出了他的想法。
杨麻子是谷中的骑墙派,听到吩吩没有吭声,只是满脸惊诧的看向张晟。
曾牛是是罗四以前的手下,心中很清楚,罗四带着近千人打了两天都没有攻下山外的坞堡,现在,这张晟让他们几百人去攻打,那与送死有何区别?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语带悲音的分辩道:“小、小帅,某没欺负过你们,某……”
“闭嘴。”张晟听到他的分辩,已经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呼呵一句,曾牛满脸委屈的闭上了嘴巴。
“山叔,阿仲,你们也过来。”张晟寻思一下,把两个自己人招呼到身边。
攻堡的计划他已有腹案,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前面,罗四已经拖了两天,如无意外,州郡援兵明天不来后天也该到来,一旦等州郡兵到来,再想破堡,那将难如登天。眼下,近千口子人在等米下锅张口要饭呢,不能等,也等不起,所以,张晟争分夺秒,打算今夜破堡。
四个人围在了张晟的周边,其余的贼匪则努力的竖起耳朵细听,他们想知道这个新头领如何破堡。
“你们看,这是刘氏坞堡,我们晚间攻堡的战斗……”张晟蹲倒在地,拿起一个石块在地上把刘氏坞堡大致轮廓画了出来,然后,把自己思谋的战斗计划对四人细细的讲述一遍。
几人初听满头雾水,后来,眼睛越来越亮,及至最后,他们再看张晟这个小帅已经带着一点崇拜的神色。
“……好了,总体计划就是这样,你们听明白了没有?”张晟讲完整个计划,无视了几个人的眼神,询问一句。
“明白了,大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于仲满脸激动首先应声。
怎么想出来的?
张晟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现在时间紧迫,还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但是,看着几人希冀的眼神,他还是长话短说。
“阿仲,皇甫嵩破长社你应该知道,他用了夜半火袭之策;再破广宗,他一样用了夜半奇兵偷城之策;三破下曲阳,他虽然用的是诱敌出城之计,但是,一样是奇策。综合这三次战役,我们不难发现,当正面进攻或防守不能达到目的时,我们不妨动动脑子,考虑一下奇策。当然,这种奇策,用之前一定要计划周详,思虑周密,防止反过来被对手利用,坑了自己。”
“行了,多的话今天没时间细说,记住,多动脑子琢磨,多学习,我们以后不但要从书本上学习,也要向对手学习,总之,就一个意思,活到老、学到老。”手下的这些贼匪素质太差,张晟只能暂时为有点灵性的人指一条路,次数多了日子久了,但愿能有所收获。
几个人若有所思,点点头。
“阿仲!”张晟先找上了自己的伙伴,这个小子本事不可小觑,那一身蛮力,两三个自己都不是对手,自己能从广宗、下曲阳的人肉磨盘下脱身,有很多次是因为这小子不顾自身安危拼命相护的缘故。可惜的是,他并没有经人点拨过武功招式,否则,就凭他的一身力量,三国悍将中,应该有他一号,现在,正是用他之时,
“大兄,你吩咐。”于仲从思考中回转,沉声应喏。
“阿仲,你的任务刚才我已经讲清,还有没有疑问?”张晟确认一次。
“没有。”于仲给了肯定的答复。
“好,一会儿,你先挑人,从这近千人中挑出五十个悍勇之士,再去搜罗些皮甲和枪矛,让他们每人着两件皮甲,然后你们抓紧休息。”
“我知道了,大兄。”于仲点点头。
“告诉你挑选出来的人,如果破堡,他们是首功,他们的职位从什长起,如果能力突出,可以任队长屯长。”张晟寻思一下,再次加码。
让人家卖命,就得有卖命的报酬,张晟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知道了!”于仲应喏。
“山叔,福叔不在,你有两件事。第一,把谷中的弓箭手集中起来,一样,挑出来的弓箭手人人着甲,等福叔回来后,把人交给他统带。第二,阿仲挑完人之后,你开始挑人,挑出一百人,开始养精蓄锐。”张晟又交代一句丁山,这次倒没有强调着甲。
黄巾军,甲胄太少,他知道,谷中铁甲仅有一套,皮甲?张晟估计,应该也就一百出头,于仲挑的人和弓箭手着完甲,剩下的人想着甲也就只剩下只头上的事情了,说不说没有任何意义。
“放心吧,阿晟,我保证完成任务。”丁山听到张晟的交待,打了保票。
安排完了两个挑选精兵的,剩下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张晟转头看向曾牛和杨麻子。
“麻子,曾牛,剩下的人手,你们各挑二百带上,照刚才的计划行事,有没有问题?”
二人点点头。
人家把最难的任务已经拿走,如果还有问题,那这谷中他们也就没法待了,莫不如趁早滚蛋。
“不会说话?哑巴吗?”张晟有点来气,两个大男人,还是小头目,怎么说个话这么费劲?
“张帅,我没问题。”曾牛赶紧应声,他毕竟以前是罗四的人,现在,前主已成棒下亡魂,不赶紧表态还等什么?
“你呢?”张晟冲没言声的杨麻子再次询问一句。
“张帅,我也明白了,只是,我们如果照你的意思攻打了,攻不破坞堡,你可不准怪我们啊。”杨麻子是以前的中间派,此刻,他的思想包袱相对小一些,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麻脸上泛起一丝狡黠之色开始推责。
“只要你们按我说的意思做,攻不下来,你们无责,同时,战斗结束,你们就是今后谷中的两名屯长,但是,如果不按我的命令执行,每人二十军棍,现在,你俩还有什么话说?”张晟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麻脸贼匪,给他们吃了一颗胡萝卜,最后又加了一根大棒。
有赏有罚,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知道了,张帅。”曾牛出声回应。
“张帅,我再无疑问,现在就去安抚大家,让他们听从你的指挥,放心,如果他们敢不听指挥,不用你动手,我就送他们去见祖宗。”杨麻子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拍着胸口努力的表现了一下自己。
此人能在乱世中苟活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人家懂得趋利避害,看着杨麻子的表现,张晟对他做出了初步的判断。
战斗任务布置完成,几人散开各行其事,山谷中,从刚刚的死气沉沉,转入嘈杂,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贼匪们在得知战斗计划过后,他们仿佛从中又嗅到了一丝生机,议论纷纷。
张晟看着谷中重新升起的这一丝活气,他的心中略定。
现在,形势逼人,只能暂时如此安排,眼前的这几个人,是记忆中有些印象的,也算是眼前这近千个歪瓜裂枣中比较出挑的,至于更合用的人手,只能大浪淘沙慢慢来,近千人里,总会锻炼出几个吧?
刘家坞堡必须拿下,这一战,也算是自己立足这个时代的第一仗,必须一战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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