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晋皇赐婚的居然是九殿下姜云州时,楚萧晴的心中当真是十分失望,甚至有些恼怒。
自十年前,身为太子的大皇子被以造反之名赐死,太子之位便一直空缺。
身为新皇后长子,背靠南宫世家,师承四国柱之首的誉王姜云德,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大忌之事,便是太子的第一人选。
而她的目标也一直都是誉王。
她曾多次借机在誉王面前展现自己的美艳与才华,誉王府的夜莺也经常在誉王面前旁敲侧击为她说话。
以她的容貌和背景,她几乎可以确认,待誉王妃的一年丧期结束,誉王定会迫不及待地向他祖父提亲。
东宫之争,她的祖父,镇国公楚天尧一直未曾站队。
作为晋国四大国柱之一,他是坚定的皇党。
但是晋皇在十五年前的大战中落下隐疾,已时日无多,即便是四大国柱,这时候也需要表明自己的立场,否则誉王一旦上位,镇国公府的权势必然会受到削弱。
所以,只要誉王提亲,镇国公定会应允。
她已经得到内部消息,待今晚夜宴,誉王献上秘术后,陛下便会下令册封他为新太子,东宫之争将彻底划上句号。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在完美进行时,晋皇的一纸赐婚,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
她不明白这个小她两岁,乳臭未干的九皇子为何只是匆匆见她一面,就向晋皇求亲。
让她有一种多年努力付诸东流的感觉。
“见过九殿下。”
四周几名女眷的问安声将楚萧晴的思绪拉回,她凝神看向正缓步向她走来的九皇子。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端详他。
比起中年发福,满脸油腻,一双眼睛总是色眯眯盯着她胸脯和腰臀的誉王来说,眼前这位九殿下确实生得俊朗非凡,身姿挺拔,行步间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洒脱气质。
兴许是先天神力,常年练武的缘故,他看起来并不像一般十六岁少年那般稚嫩,眉宇间有一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感。
一袭黑色纹金的锦袍穿在他身上,衬托出他修长健硕的身材,再配上那张英俊的容颜,整个人显得风度翩翩,如同浊世佳公子一般耀眼夺目。
尤其是他那双剑眉下的黑眸,看向她的目光无半分邪念,透亮与清澈中,似乎带着……一丝怜惜?
为何……是怜惜?
疑虑间,姜云州已经站在了她的对面,楚萧晴连忙欠身施礼,口吻清冷:
“见过九殿下。”
“不必多礼。”
姜云州伸手虚扶一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不知为何,近距离站在她的身前,闻着那有些魅惑的幽香,他感觉自己居然有些紧张。
扑通狂跳的心脏,像是要蹦跶出来一般。
其实他也不知道过来要做什么。
只是觉得,见到了,不打个招呼似乎不太好。
此时的楚萧晴已起身,她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好美……
哎,要是个正常人该多好,有这么个媳妇,做梦都能笑醒。
姜云州嘴角微弯,朝着她露齿一笑:
“你吃过没?”
刚说完,姜云州就立马想给自己一个大逼兜,这招呼打的,还能再蠢点吗?!
楚萧晴微微一滞。
哎,看来这位殿下,确如传闻一般,脑子不是很好的样子……
“这个时辰,不知殿下说的是早膳,还是午膳。”
她的声音依旧冷漠。
“哈哈哈,我这位九弟不是很擅长交际,让楚小娘子见笑了。”
就在这时,一声厚重的笑声从姜云州身后传来。
他扭头看去,只见一名油光满面的中年紫袍男子带着一群侍从笑盈盈地踏步而来。
“见过誉王殿下。”
看见来人,屋内众人纷纷躬身行礼。
“免了~”
誉王姜云德大手一挥,随口回道。
踱着步走来,他那双眼睛一直在楚萧晴身上转悠,上下打量着,毫不掩饰眼中的贪欲。
姜云州并未行礼,只是身体往一侧挪了挪,挡住了誉王的视线。
楚萧晴自是看到了他这个小动作,觉得好笑之余,居然有些细微感动。
父亲、母亲、祖父,包括她心仪的他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在把她往誉王的身边推,从未有人如此孩子气地为他挡住誉王贪婪的目光。
不过她还是侧了侧身,对着从边上绕过来的誉王行了一礼,面带温婉笑容:
“见过誉王殿下,殿下福康。”
“免礼免礼,嘿嘿,楚小娘子免礼~”
誉王听着耳畔悦耳娇媚的嗓音,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情不自禁地就想伸手去扶起楚萧晴。
姜云州见状皱了皱眉,正在他准备抬手阻止时,却见楚萧晴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让誉王托了个空。
见楚萧晴躲避,誉王也不恼怒,不过姜云州的小动作却让他心中升起几分不悦。
他转过身看着姜云州,依旧面带笑意,只是目光微眯,像是关切地问道:
“九弟是何时醒来的?昏睡三日,皇兄我可是十分记挂,怎得你见到皇兄,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了,脑疾莫非又重了?”
“哦?我怎么记得,《宗府律例》第三卷第二百五十条写明,大晋皇子仅面对皇帝方需按律行礼,誉王莫不是要自比父皇不成?”
姜云州瞪大双眼,有些吃惊地直视誉王。
“你……”
誉王顿时噎住,笑容僵在脸上,他自然不敢在公开场合将自己比拟晋皇,一时居然不知如何反驳。
这小子的脑子,何时能记得清《宗府律例》的条例了?
见到兄长拜礼,不都是约定俗成而来,从没听过哪个皇子只对晋皇施礼而无视他人啊?
荒谬,简直荒谬至极!
就在誉王绕过弯,打算教训一下这个脑子不好的九弟时,姜云州却无视他,转身对着楚萧晴说道:
“楚姑娘,在下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萧晴微微一愣,瞥了一眼吃瘪的誉王,本想婉拒。
毕竟,只要她一天没有正式嫁给九皇子,她就依旧有希望成为未来皇后。
从初定、下聘到正式婚礼期间至少要过大半年,想得大逆不道一些,说不定在此期间晋皇突然离世,九皇子守孝三年,以她对誉王的了解,成为新皇的他,必然会想方设法毁掉自己与九皇子的婚约。
一日得不到自己,他就会一日惦记着,甚至不择手段。
这样的情形下,当着誉王的面与九皇子单独离去,显然不是个明智选择。
只是,
当她看到姜云州那双真挚的双眸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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