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你想赌什么?”
黑鹰对于邵曦突然间提出的这个建议一时间没太明白。
如今双方已经是剑拔弩张,邵曦却突然间提出要与自己赌一把,他搞不清邵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赌命。”
只是简短的两个字,从邵曦的口中说出来时显得毫无波澜。
可是这两个字在黑鹰和布什拉听来却如同是平地上响起的一声炸雷,他们想不到这样的话会是从邵曦的口中说出来。
几个不知底细的中原人,才刚刚来到楼兰城几日便已经与楼兰国的皇室有了非同寻常的关系。
而且这几个人的到来明显不是他们口中说的经商那么简单。
如今看来,几人此行的目的摆明了是要追究当年关玉城身死之事。
可就算当年关玉城在中原有众多的仰慕之人,如今有人前来楼兰城调查此事,怎么也不至于因为这个要与自己拼命吧?
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的黑鹰和布什拉心里都明白当年他们干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如今有人找上门来,他们就算想躲也躲不掉。
黑鹰面色越发的难看,他满脸冷酷地看着面前的邵曦。
语气冰冷地说道:“可以,但在此之前能否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为何不远万里前来楼兰国追查当年之事?
“到底是谁让你们来的?你们又是如何查出当年的事情与我们有关?这场赌局无论谁输谁赢,总要彼此都交个底吧?”
黑鹰知道今天在这赌坊中的人不可能全都平安无事地走出去,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心。
凭着自己六品的境界,手中的这把黑羽长刀就算是不能将对面三人尽数斩杀,但若是他想离开这里,想必还没人能拦得住他。
不过他对突然间出现的邵曦等人还是感到十分的好奇,这几个人不远万里从中原来到楼兰国,竟然只是为了查明当年关玉城之死。
仅是在这短短的数日之内便已经将自己和布什拉的底细探了个清清楚楚,在惊叹与邵曦几人如此高效的同时,他也很想知道他们的消息来源。
远在中原的人都知道了多年前发生在楼兰国的事情,说明这其中有人向中原传递了消息。
虽然有可能是与黑鹰帮敌对的黑道帮派所为,但对当年之事了解如此之深的人,黑鹰能想到的也只有阿甫热勒。
自己与布什拉找这个人这么多年,邵曦等人是怎么找到他并且确认了他的身份,获取他的信任?
邵曦十分玩味地看着黑鹰,他知道对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既然已经到了双方摊牌的时候,邵曦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隐藏什么?
语气十分平淡地说道:“老吴,去把他叫进来。”
老吴自然知道邵曦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于是转身走到赌坊门前将门打开,朝着外面招了招手。
站在赌坊门外的阿甫热勒被他叫到了赌坊里,随之重新将门再次关上。
站在赌坊门外看热闹的众多赌客此时都是满脸的惊诧之色,他们想不到这几个与黑鹰帮作对的中原人竟然与楼兰国皇室还有着关系,看来是来头不小。
此时又突然间开门将这个每日混迹在赌坊里的乞丐给叫进去,这实在是超出了众人的意料。
在他们看来,有皇室背景的几个中原人和楼兰城内最大的黑道帮派之间的恩怨,无论如何都跟这个乞丐搭不上半点关系。
如今却将他单独叫进赌坊,这唱的又是哪一出?难道这个乞丐是双方恩怨中一个重要的人物?
这些赌客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却没人能说出个道道来。
阿甫热勒走进赌坊,来到邵曦的身边,双眼盯着对面的黑鹰和布什拉,虽一言不发,但眼神中所透露出的恨意却是毫不掩饰的。
而此时的黑鹰和布什拉看着一副乞丐模样的阿甫热勒,明显是还没有认出他是谁,正是一脸的诧异。
邵曦看了看阿甫热勒,又转头看向黑鹰和布什拉,翘着嘴角有些嘲讽地对着二人说道:“怎么,你们不认识他?
“连多年的故人都不认识了,你们二位真的实在是太健忘了!站在你们的面前都认不出来,也难怪你们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他。”
被邵曦这么一提醒,黑鹰和布什拉此时才意识到面前的乞丐到底是谁。
布什拉不可置信地指着阿甫热勒,看得出那只手在不停地颤抖。
“你是……,你是阿甫热勒?”
阿甫热勒看向布什拉的眼神充满着愤恨和鄙夷,语气冰冷地说道:“没想到每日在你赌坊之中打转的乞丐就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要找到,一直想杀掉的人吧?
“你们以为自己当年做的那些下作之事能够永远隐瞒下去吗?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掌柜的烈阳刀和那两本秘籍吗?那些东西早就被我送去中原了,你们就不要枉费心机了。”
此时同样愤怒的人还有黑鹰,却并不是因为邵曦和阿甫热勒的出现。
他气愤的是布什拉这个废物,这些年来竟然一直都没发现,他们要找的阿甫热勒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邵曦几人才来了数日,便与阿甫热勒取得了联系,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戏耍了的小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布什拉这个猪队友的无能所致,他转过头用杀人一样的目光看着布什拉。
沉声问道:“这就是你这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的结果?”
当布什拉看到黑鹰的眼神时,整个人顿时就慌了。
上次他看到黑鹰这样的眼神还是几年前,彼时十几个人血溅当场,死在了黑鹰的黑羽长刀之下。
而此时,黑鹰正用着与当年同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布什拉已经被吓得肝胆欲裂,直接便跪在了黑鹰的面前。
“帮主,这些年我对你忠心耿耿,我真的是尽力了,我没想到这家伙如此狡猾,竟然化装成一个乞丐潜藏在这赌坊之中。
“我若知道他就是阿甫热勒,早就将他擒下送到帮主面前,求帮主原谅我的无能!”
黑鹰被气得嘴角都在颤抖,脸上的表情逐渐开始变得扭曲,咬牙切齿地冷哼了一声。
“废物!”
话音未落,他腰间的黑羽长刀已经出鞘,朝着布什拉的脖子抹了过去。
在他眼中,这个给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狗的布什拉,此时已让自己丢尽了颜面,而且还害得自己错失了关玉城的烈阳刀与刀法、心法秘籍。
这在黑鹰看来是不可原谅的,这样一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走狗,此时最好的下场就是死。
黑鹰手中那把黑羽长刀的刀锋已经挨到了布什拉的脖子上,眼看着就要划开皮肤,割断他的喉咙。
只听到“叮”的一声,那把长刀竟然在布什拉的皮肤破开的一瞬间停了下来。
此时的布什拉早就吓得三魂七魄都要散了,只是抻长脖子跪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满脸的惊恐。
两只眼睛垂下来看着那已经划破自己颈部皮肤的黑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正顺着两鬓不停地向下流着。
让黑鹰手中长刀停下来的是一柄寒气逼人的长剑,剑身周围隐隐有雪花飞舞,此时剑尖正顶在黑鹰手中长刀的刀锋之上。
剑上寒气顺着长刀的刀身一直传到刀柄,直到黑鹰的手臂上。
黑鹰不禁心中大骇,对方出剑之快速,拦截之精准,剑上的寒气隐隐地透出与众不同的剑意。
不要说自己的手臂,此时就连自己身体的周围似乎都已经被剑意所包裹。
他抬头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邵曦。
想不到对方如此年轻,竟在霎时间便迅速出剑,以剑尖拦住自己的刀锋,同时还能释放出如此强烈的剑意。
只是他不知道,邵曦手中的映雪剑原本便带有剑意之境,而并非是邵曦刻意施展出来的。
双方此时都已亮出了兵器,黑鹰身后的四个结拜兄弟见自己的大哥与对方都已经是兵器相交,也纷纷拔出腰间的弯刀向邵曦围了上去。
可几人尚未来到邵曦的身前,便见一只乌黑的大铁球“哐当”一声砸在几人脚前的地面上。
地上的石板瞬间化作齑粉,崩飞起来的石块四处飞散,就连邵曦与黑鹰都不得不撤回兵器躲避飞来的石块。
在石块散尽之后,对方的几人这才看清,那大铁球的铁链另一端是一个体形高大,壮如肉山一般的大胖子。
那胖子这会儿手中正攥着那条粗黑的铁链,瞪着两只铜铃一般的眼睛看着他们。
仿佛他们四人再敢妄动,地上的那个大铁球就会如同砸碎石板一样砸到他们的头上。
这四人不禁愣在当场,有些犹豫不前了。
乌球儿抖了一下手中的铁链,乌黑的大铁球瞬间又飞回到他的怀中,他抱着那铁球用手仔细地擦拭了起来,如同是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宝贝。
乌球儿这如同雷霆一般的出手,就连黑鹰一时之间也被震惊了。
之前他虽然看到邵曦身后的这个大胖子,也猜到这个人必定是力量惊人。
可是当乌球儿真正出手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胖子出手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迅速,展现出来的力量也更加惊人。
黑鹰朝着的四人摆了摆手,算是帮他们找个台阶,那四人又退到了黑鹰的身后。
黑鹰收刀入鞘,此时邵曦也将映雪剑收回鞘中。
“为何拦我?”
对于邵曦出手阻拦自己杀布什拉,黑鹰有些不太理解。
他们这一趟前来楼兰城,不就是为了找自己和布什拉报仇的吗?
为什么眼看着布什拉就要死在自己的刀下,他却要出手阻拦?难道布什拉对他还有什么用处?
“杀他,还轮不到你?”
邵曦只是这么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轮不到我?他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罢了,我想杀便杀。”
“请不要侮辱狗,他不配!狗尚且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而他当年不但背叛自己的恩人,还亲手害死了自己的恩人,他不过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黑鹰不屑地瞥了一眼布什拉,邵曦说得没错,一个背叛自己恩人的东西,的确是连狗都不如。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拦着我杀他?”
“我说了,轮不到你!当年他背叛了自己的恩人,也背叛了阿甫热勒这个朋友,今天就算他要死,也得死在阿甫热勒的手里。”
说完,邵曦一抬腿将插在靴管中的那把短刀抽了出来,反手递到了阿甫热勒的面前。
“你不是一直想替关前辈报仇吗?今天这个机会我给你,这个背信弃义,害死恩人的东西理应由你亲手处置。”
阿甫热勒接过邵曦手中那把银质短刀,紧紧地攥在手中。
此时他牙关紧咬,头上青筋暴起,整个身体里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火,一步步地走向布什拉。
布什拉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阿甫热勒,嘴唇不停地颤抖着。
“阿甫热勒,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你忘了当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我只是一时贪心犯了糊涂,看在朋友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布什拉跪在地上,如同狗一样地爬到阿甫热勒的面前,双手抱着阿甫热勒的大腿苦苦哀求着。
看着面前的布什拉,阿甫热勒面如寒霜,抓起布什拉的头发向后一拉,居高临下地看着布什拉。
口中恨恨地说道:“朋友?你为了那几个脏钱忘恩负义,害死当年救你性命的掌柜,又甘愿沦为黑鹰帮的鹰犬,追杀我这么多年。
“你的心中没有恩人,没有朋友,只有你自己,当初在背叛掌柜之时,你便应该想到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
“倘若你真有悔过之意,那就到地下去向掌柜忏悔吧!不过我猜掌柜也不会原谅你。”
话音刚落,阿甫热勒便将手中的短刀朝着布什拉的胸口刺了下去。
“不……!不……!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
布什拉还想再继续求饶,可是阿甫热勒已经将短刀刺进了他的身体,他的求饶声也戛然而止。
当刀拔出来时,一股鲜血如同喷泉一样从布什拉的身体中喷了出来,溅得阿甫热勒满身都是。
可阿甫热勒没有片刻的犹豫,又是一刀刺了下去。
接下来便是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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