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纪夫人都让秀荷暗中观察春琴的举动。
这日,秀荷竟偷偷瞧见春琴塞了五十两白银给后厨负责采买食材的周嬷嬷。
五十两啊,她一个丫鬟如何一下拿得出五十两银子来?
听了消息的纪夫人发现首饰盒里的银子并没有少,查了库银后,也没有发现有少的痕迹。
这就奇怪了。
“夫人,此事要不要告知侯爷知晓?”秀荷问。
纪夫人摇了摇头:“后宅之事本是我分内之事,就不必叨扰老爷了。”
纪侯爷对纪夫人的情意在京城贵人圈中是出了名的。在外人看来纪侯爷爱惨了纪夫人,为了她甚至连通房丫头都没有,更别说妾室。
应了那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一度被传为佳话。
只她自己知晓,纪侯爷心里装着另一个人。只因她的眉眼与此人有几分相似,便求娶了她。
她就是那人的替身。
这些年她早已习惯相敬如宾地相处方式。
纪婳现在还是个胎儿,精力有限,此时正呼呼地睡着,醒着的时间很少。
秀荷建议纪夫人将春琴拿下问罪,纪夫人却道:“再等等,你让管家.....算了,你还是去找殷政吧,让殷政多留意与春琴暗中见面的那个男人。切记莫要打草惊蛇。”
她不相信仅凭春琴一个丫鬟,胆大包天地敢调包侯府嫡小姐。
随着生产的临近,侯府上下都显得忙碌无比。大公子和二公子一得空便会来梧桐院陪着自家母亲。
纪婳更是紧张得睡不着觉。一个月过去了,她愣是没有想到自救的法子。
商城中有那种保命的丹药,但也只保得了一时,不是长久之计。
【哎,若是娘知道春琴和管家还有周嬷嬷包藏祸心,早早地将人给解决就妥了,她就不会再有被调包的风险。】
调包事件的幕后黑手乃是体弱多病的三皇子,也就是书中男主角。如此精密万全的计划他并不认为会失策。所以没有制定备用计划。
直接将春琴等人解决了,她也就改变了被调包后活不过两岁的命运。
听到女儿的心声,纪夫人心情一阵激动。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听到女儿的心声了。曾一度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再次听到宝贝女儿的心声,她心下悸动无比。
等等,除了春琴和周嬷嬷,连管家也牵连其中?
想到方才差点让管家去盯着春琴,心里一阵后怕。
到底是何人胆敢在侯府中安插眼线,甚至做出调包侯府小姐一事。
侯爷做事一贯光明磊落,不曾与人结怨,她一时也想不到是何人如此大胆?
一日不处置春琴,纪夫人的心一日提着。
腹中的女儿似乎也在担心此事,焦躁不安地在肚子里乱动,她能感觉到她的害怕与无助。
若是再查不到幕后黑手,她想,找个由头先将春琴和周嬷嬷处置了。
随着日子的临近,身子越发笨重起来。纪夫人想,拿下春琴一事该提上日程了。
这日申时末,殷政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纪夫人知道,幕后之人有眉目了。
“夫人,那男子身怀武艺,属下不宜跟太紧,不过,属下看到那男子与禁军副统领张士军有往来。”
闻言,纪夫人面色大骇。万万没有想到,此事还能与禁军副统领扯上关系。
“此事先不要声张,春琴丫头本夫人自会处置,你先下去忙吧。”
“是。”殷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离开了。
纪夫人自是知道殷政想说什么?他以前跟侯爷上阵杀敌那会儿,与侯爷好到称兄道弟。自是不想将此事瞒着侯爷。
殷政离开,纪夫人思量良久,才唤来秀荷,附耳道:“你这样.....”
听罢,秀荷面露笑意,躬身离开。
这些日子的调查让她摸到了一点眉目,似乎是春琴伙同周嬷嬷干了让夫人很不喜的事。夫人这才想着法子对付二人。虽不知夫人为何不直接将人发卖,想来是觉得有损纪家门楣吧。
秀荷走后不久,纪婳醒了过来,想到还有一月就要面临着被调包的命运,不安地乱蹬着。
纪夫人轻轻安抚着腹中胎儿,状似轻声低喃:“孩子,娘定会保你无虞。”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这话,腹中胎儿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实际上是纪婳认命般的瘫软着。
算了算了,大不了在两岁时靠着丹药保命,那个时候至少可以行走。
纪夫人着手准备着,一切都变得有条不紊。
转眼来到十月底,距离临盆的日子越发的近。为怕事发突然,侯府早早的请来两位稳婆在府中住着。
随着日子的临近,胎动也越发地明显。纪临风时常推着大哥纪玉树往梧桐院跑。开心地道:“娘亲,这一胎定是妹妹,你瞧,喜鹊都来报喜了呢。”
树上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很是喜人。
纪婳在肚里昏昏欲睡,听到哥哥们的声音,心中一阵难过。这本该是她的哥哥,可是,可是却疼的是旁人。
这时听到娘亲让两个哥哥取名,快要睡着的她突然精神抖擞,侧耳听着。
书上说,纪家大公子文采斐然,定是会给她取个好听的名字。二公子就算了吧,是个武夫。
“树儿,你喜爱咬文嚼字,便给妹妹取个名吧。”纪夫人笑着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两年了,他该是走出了那个阴影。这两年,她知道他过得并不像表面这般轻松。
曾经才高八斗,更是当年那一届的前三甲,身怀家国抱负,如今却落得个只得与轮椅相伴一生的下场。
纪玉树一如往常般表现得娴雅恣意,思量片刻道:“娘,若是弟弟便取字霁月,若是妹妹便取字婳。寓意娴静含蓄,温柔善良。”
原来,纪婳这个名字来自大哥哥呀,确实好听。
没坚持多久,纪婳便又懒懒地睡了过去。
纪夫人以及纪临风都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这时,秀荷的身影出现在梧桐院,不动声色地给纪夫人比了个手势。纪夫人便知道,整整布了一个月的局,终于到了收网之时。
“唤春琴丫头来给本夫人捏捏腿,有点儿乏了。”纪夫人吩咐一旁的秋画。
纪临风十分殷勤地上前:“娘,孩儿来给你捏捏吧。”
“不用,你不知轻重,春琴那丫头就不错。”
不多时,春琴就来了。来了没多久,周嬷嬷的身影及地出现在梧桐院。见她到来,纪夫人明显感觉到春琴捏肩的手顿了一下。她浑然不知的看向周嬷嬷,问:“周嬷嬷找本夫人何事?”
“是这样的,夫人,老奴家中出了变故,需得告假几日,但请夫人放心,在夫人生产之夕定会赶回。”
纪夫人不动声色地问:“可是家中出了事?若需要银子的地方,周嬷嬷尽管开口,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本夫人心中很是感激。”
周嬷嬷垂着脑袋完全不敢看纪夫人。她怕,看了之后心有不忍。
在春琴看来,周嬷嬷心中有鬼不敢与她对视,心生疑窦。
“没,没什么大事,就是老母亲干活时扭伤了脚,做儿媳的回去尽尽孝道。”
“什么,扭伤了脚?那该是需要银子才是,春琴,你去妆奁里拿五十两银子来,周嬷嬷对纪家鞠躬尽瘁数年,本夫人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
想着儿子因事被捕入狱需要银子打点,周嬷嬷犹豫再三还是收下了。
春琴听到周嬷嬷说老母亲摔伤了腿,心里便是咯噔一跳。周嬷嬷的老母亲上个月已经病逝,此事周嬷嬷并没有告知纪夫人,也没有回去送终。只因她老母亲年轻时对她不好。
这可是她亲口告诉她的。
倏然间,春琴想到了一种可能。她这是想再骗五十两银子跑路啊。
好,好得很。
“秀荷姑姑,你去送送周嬷嬷。”纪夫人发话。
“是。”
秀荷跟着离开不久又折了回来,手中拿着一封信件:“夫人,这是周嬷嬷走时留下的,说是要亲手交到夫人手中。”
看到这封信的春琴,小脸刷一下就白了。周嬷嬷已然想骗得五十两好跑路,那她临走再留这封信已经很明显了。
“搁那吧,得了空再看。”纪夫人这般说着,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春琴。
秀荷便将信件随手压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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