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老人看着头顶这一排“仙家神兵”,神情激动,面色通红,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挤出一句:“多谢上仙!上仙仁慈!上仙仁慈!”
说完又一拜到底,叩首不止。
陈木摆摆手将其打断,随后心念微动,控制这十余柄残器倒插而下,立在老者身前。
“行了,这些兵刃本座就放在这了,待我二人走后,尔等自取便是。另外,本座这些天为你等炼制神兵,颇有些损耗,故而还需在此多待上一日,你这就下去吧,莫要打扰。”陈木淡淡说道。
“是,谨遵上仙敕令!”老人顺从答道,而后便退了出去,不过这“损耗”二字却真真切切钻入了其耳中。
次日清晨,天光尚未明,老人便只身来到木楼前,扣门求见。
得到应允后,其稍整衣着,快步上了二层,恭声跪请道:“陇溪拜见二位仙长!昨日听闻仙长为给我族人炼制神兵,有损仙体,陇溪心中愧疚,彻夜难眠,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冒仙长之禁令,献上罗烟果三只,以助仙长恢复,还望两位仙长莫怪。”
说完自怀中取出一只木匣,低眉颔首,两臂高举,将木盒呈上。
听得“罗烟果”三个字,陈木心头一喜,暗道:“嘿嘿,他奶奶的,总算来了。”
不过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之色,淡淡说道:“还算有孝心,东西本座就收下了,不过......”
其微微一顿,伸手虚抓将木匣摄入手中,随意掂量了两下,一转话锋,厉声喝道:“小小村寨,竟敢私藏罗烟果,该当何罪!”
这一番态度变化始料未及,老人猝不及防之下不由浑身一阵战栗,额面上也渗出点点冷汗,一脸惊惶,不知所措。
“上仙恕罪!上仙恕罪!”老人连忙辩解道:“这三枚罗烟果乃是月余之前新寻得的,并非陇溪私藏,还请上仙恕罪!”
“哼,并非私藏,那你如何知道这罗烟果对本座有益,莫不是别有用心!”陈木不依不饶,继续呵斥道。
“上仙冤枉啊!”老人急切回道:“这罗烟果就记载在您发下的《木本草册》上,小老儿也是按照您的要求熟读默记,怎敢有其他心思!”
“哦?”听到这,陈木眉尖一挑,语气再变,缓和了些许问道:“这么说,那本《木本草册》你都背熟了?”
老人不知其为何会有此问,心中惶恐,却也据实答道:“回上仙,不仅是我,寨子里不论男女老幼按照您的要求背熟了,没有一人例外。”
“好,好,”陈木语气更加温和,颔首笑道:“既如此,那本座就来考校考校你,你且说说,这罗烟果有何功效?”
“罗烟果生于密林幽潭处,藏于罗烟花木之心,每三年而结一果;初色青,龙眼大小,表面尖刺密闭,剧毒,勿食;三载而熟,色幽蓝,尖刺细软,化为絮状绒毛,似烟气氤氲,可生服亦可入丹,有滋补神魂之效。”老人想了片刻回道。
“不错,不错,”陈木微笑颔首,继续问道:“你再说说这先雾草又有何特点。”
“回上仙,先雾草生于崖壁裂隙,幼时色青,寸许长,状如小虫,年许而熟,长三寸许,色灰白,并生绒叶,远观如雾。此草可生服可入药,有补元益气之效,年份愈久,效用愈强。”老人小心答道,神色敬畏,不敢有丝毫松懈。
“好,很好!”陈木赞道:“本座再考考你,这个,额......”
说着眉头一皱,似是忘记了什么,沉吟片刻后转口问道:“这有一味药本座突然想不起来了,那《木本草册》你可带在身上,拿来让本座瞧瞧。”
“回上仙,带着的。”老人立即答道,随之从怀中稍一摸索,取出一本书册,呈过头顶。
陈木依旧隔空将书册摄入手中,随意翻了几眼便将之收入储物戒指中,而后双目微阖,语调再转,带着些许倦怠和几分不耐吩咐道:“行了,本座乏了,你退下吧,勿要再扰。”
“是。”老人依言退下,快步来到外间,如蒙大赦,回到家中后更是一声长叹,只道这仙长当真是喜怒无常。
而与此同时,阁楼内,陈木重新取出那本《木本草册》,咧嘴一笑,自语道:“嘿嘿,总算他奶奶的到手了。”
“陈兄如此大费周折便是为了这本书册吗?”元清这时开口问道,此前其一直眼观鼻,口观心,一副神游天外之态,待到老者离去方才睁眼。
“嘿嘿,元兄可莫要小看了这本《木本草册》,”陈木神秘一笑说道:“有它在手,这神炼门我多少能摸出点猫腻。”
“哦?愿闻其详?”元清追问道。
“这就要从这罗烟果说起了,”陈木微微一笑,手中掐诀,激发法阵,祭起一层灰黄光膜,而后又大袖一挥,布下了一层隔音禁制。
“不知元兄对这罗烟果了解多少?”陈木起身问道。
“未曾听闻。”元清简单回道。
“想来也是,”陈木笑笑回道,而后将书册随意扔在一旁,接着说道:“方才那老头说罗烟果有滋补神魂之用,这本《木本草册》上亦是如此写道,哼,根本是一派胡言!其实这罗烟果不仅没有养神之效,反而是有迷魂毒性,且极易成瘾,鬼道修士多用来控制阴魂或辅助搜魂之法。”
“原来如此,那这先雾草呢?”元清再问道。
“先雾草确如其所说,有补元益气之用,只不过此草效用甚低,且无论入药还是生服,我等修士都难以吸收,与之凡人甚至有莫大毒性,三五株便可要其性命,故多为阴鬼疗愈之用。总而言之,这神炼宗所集草药,皆为阴神鬼魂之用。”
“果然灵门中人,精擅鬼神之术。”
一番话入耳,元清不由如是想道,随即念头一转,又冲陈木赞道:“陈兄博闻广知,在下佩服。”
“哈哈哈,元兄竟然夸在下了,这可真是少见。”陈木开怀回道,颇有些意外。
“陈兄说笑了,单就见识这一点,元某自愧不如。”元清诚声说道。
“嘿嘿,不过是多读了些书,陈木作为一个生意人,自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元兄若是对这些草木矿石之类感兴趣,不妨加入我通易阁,做个客卿。阁中典藏颇为丰富,陈某可担保,除了一些禁书秘典,其余书册元兄尽可观看。”陈木话头一转提议道。
元清未料到其会有此议,不由一愣,略一思量后发觉似乎颇为可行,不过眼下并非良机,且尚有许多细节未明,是以其终是回道:“陈兄美意元某心领了,不过兹事体大,元某还需考虑一阵子才能答复。”
“好说,好说,”陈木笑笑回道:“元兄何时想好了何时给陈某说便是,只要陈某活着一日,这通易阁大门就永远为元兄敞开。”
“多谢陈兄。”元清闻言而起身,略施一礼回道,“不知接下来陈兄有何打算?”
“接下来啊,自然是抹去你我二人行迹了。”陈某侃侃说道,一副成竹在胸之色。
见元清目光有异,其哈哈一笑解释道:“元兄放心,陈某也非弑杀之人,不会做那屠村之举的。对了,那柄‘吞黄剑’元兄可否割爱,交予在下?”
元清闻言心中疑惑,不过手上却并未拖延,随即便将法剑取出,递了过去。
陈木接过法剑,看着少年满面狐疑,神秘笑道:“嘿嘿,元兄请看我山人妙计。”
数个时辰后,临近子时,两道人影趁着夜色离了陇家寨,驾起云团、飞舟,径直向北方疾驰而去。
村寨之中,一间原木小屋内,老人手捧一柄澄黄法剑,面色通红,眼含精光。
摩挲了片刻,其目光一凝,耳边不由再次响起陈木临行前那番告诫之言:
“此剑名为‘吞黄’,可分金断石,杀敌于百步之外,如今赏赐与你。切记,宝物神兵惹人眼,非紧要关头,不可轻易示人;另外,仙家行踪亦属绝密,一旦外传,必遭灭顶灾祸。言尽于此,尔等好自为之......”
神炼门中,一座三层阁楼内,喊声忽起,打破了一屋清净。
“我说耿峰,老夫难得到你这通宝楼来一趟,你还不赶紧下来,亲自迎接!”
话音落地,人影现身,长须灰袍,杂发垢面,正是那位执事长老,华雨。
这华雨说完没多久,一男子便下得楼来,四旬许,浓眉圆脸,皮肤黢黑,穿一身暗黄锦袍,望之富贵又和善。
“哟,华兄,真是稀客啊!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请楼上就座。”男子笑呵呵说道。
一番玩笑寒暄,二人来到二层雅间,焚香听曲,茶过五味,男子屏退左右,问道:“华兄,今日来我通宝楼到底所为何事啊?”
那华雨闻言放下茶杯,翻了个白眼回道:“怎么,没事就不能上你这来转悠转悠?还是说你耿某人不欢迎我啊?”
“哈,华兄,我还不知道你,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你。”男子打了个哈哈回道。
“哼,你小子还挺了解我。”华雨轻哼道:“行了,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本座这次来,不为天材,不为宝器,而是要你帮华某查一查此二人行踪。”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枚玉筒递了过去。
男子接过玉筒贴在眉心,须臾便拿开,神色玩味,说道:“两名疑似筑基后期修士,华兄,这价钱可不便宜啊。”
“废话少说,”华雨反呛道:“你我相交数十载,老夫何时在灵石上亏欠过你?”
“嘿嘿,好!华兄快人快语,爽快!这生意耿某接了。”男子哈哈笑道。
“哼,”华雨闻言再哼一声,随即起身,边走边说道:“行了,你抓紧查吧,老夫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不送。”
说完便自顾自下了楼,摇摇摆摆,扬长而去。
雅间内,男子反复打量着手中玉筒,眼中神光莫名。
过了不久,其目光突然一凝,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而后指间碧芒闪烁,现出一只青玉符盘。
闭目凝神,其打出一道法诀,将符盘凌空祭起,周身也亮起淡淡青光。
约莫一炷香后,青光消散,男子睁眼,符盘飘飘然落入其掌心,一闪消失不见。
百万里外,老人神色微动,掌心紫光一闪,现出一只紫玉符盘。
凝神感应片刻,其将符盘收起,随后一拍座下雄狮,调转方向,化虹而去。
“哼,原来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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