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挂,烛泪流,巍峨的大殿,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烛光从殿门向里,一点点暗下去,到了寝宫内部,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看到淡淡的冰冷的月光射进来。
“进去吧。”
路公公把花舞推进一道绣花屏风后面,外面的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哦……”
一阵奇怪的声响传过来,似乎有两头野兽在嘶咬,在纠缠,在……
这是哪里,这里是地狱吗?
那是什么东西在叫,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挣扎,是垂死的亡灵吗?
花舞没有动,她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室内的暗淡的光线。
她看到了,那是一张床,一张挂着青纱如水的雕花大床。而那床正如在水上的船,一波一波的浮动着……
花舞没有动,她只是站着,呆呆的站着……
直到铮的一声,青纱帐里飞出一个银色的闪亮的东西,烛光亮了。红红的流了一室的亮光。
花舞这才看清那是一枚镖,一枚银色燕子镖,这是她最熟悉的东西,因为那东西曾经在十天前,刺破了她的额头。花舞看着扎在红烛上的镖,她不禁摸了一下额头,此时她的额头依然还在发烫。
自从十天前,刑场那一镖,她额头上的海棠花突然如醒过来一样,艳红如血,热的吓人,十天了,慢慢冷却下来,镜子里却出现了一张额生海棠花的小女孩的脸。再也无法抹去,那海棠红艳清晰,娇美。
“呆着作什么,过来。与本王更衣。”
一个森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花舞抬起迷茫的眼睛,看到了床前的青帐子开了,一个男人,一个不该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月光下,那黑浓的纠结的发,那铜色的胸膛,那……
他是天神,他还是恶魔。
花舞的迷茫只是一瞬,她受着他的盅惑,她走到了他的面前。
“更衣!”
依然是最简短的语言。
“衣,哦,更衣!”
花舞颤抖着小手,拿起一边金架上的白棉内裳,更衣,是的,她不知道怎么更衣。她只是本能的觉得应该拿这一件。她拿起来,小心的走到他身边。她要作什么,难道还要给他穿上去吗?
花舞手里拿着白棉内衣,看着只着下裤的燕王哙,他这么高大,她才只到他的腰,她怎么可能给他穿上这件衣裳呢?
“你没有眼,你看不到凳子?”
哦,凳子?
花舞忙去搬旁边的凳子,拼命拉过笨重的凳子,她站了上去。然后把这件白棉的内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你没有手?”
哦,手?
花舞手忙脚乱的系这件她根本看不懂的衣裳上的带子。她做着这一切,她会做他要她做的一切。只因为,她要活着,她一定要活着,活到她可以报复他的那一天。
这是十天来,她坐在那里唯一想明白的一件事,那就是她不能死。
所以她来了,她来见他了,她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活着,哪怕多活一天,因为能多活一天,就能多活一个月,一年。直到她长大的那一天,直到她可以为母后复仇的那一天。
可是,她哪里懂的更衣,以往都是宫女给她更衣。纤细的小手,忙乱的动作,身上柔美的甜香,黑浓长发中间头顶那一线可爱的发际……
燕王哙冷着眼,目光近乎无情的望着身前的小小丫头。她太小了,站到凳子上,才不过到他的胸前。她低着头,在与那几条带子作着艰苦的斗争。这样使她几乎整个人都依在了他的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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