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蘅沉思着,忽然被瑶光气喘吁吁的声音唤回神,“阿蘅姐姐,早已过了三招了,为什么这个人还不停下来?”
冯蘅一愣,闭着眼凝神听着他们的动静,却只听得瑶光的脚步声,欧阳锋的却是一点都听不到,疑惑叫道:“欧阳先生?”
只听得欧阳锋哈哈大笑,“姑娘,我说的三招,是要你家妹子抵挡我三招攻势,可你家妹子只闪不挡,当然无法算她接了我三招啊!”
冯蘅一听,脸上神色一变。
冯蘅虽然聪明,可终究涉世未深,这些江湖规矩当然是不知的。而瑶光年幼,孩子心性大,即使以前她师父曾与她提及,怕且她也全部忘精光了。
冯蘅心中暗暗着急,以欧阳锋的心性,虽然心肠狠辣,但不失为一代武学宗师,不会无故与她们这等女子为难,现在他这样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蓦地,她睁大了双眸,里面尽是惊讶错愕。
“欧阳先生,我家妹子并不懂武,请您高抬贵手。”她朗声说道。
“姑娘,你家妹子的轻功真是绝妙,到如今,我可是还不曾碰到她的衣角呢。”欧阳锋的声音里带着恼怒,想他纵横天下,看这黄毛丫头下盘不稳,武功再高也有限,本想探出她师承何处,却发现她虽然不懂武,但一身轻功步法怪异,如论如何,他都无法触及她的衣角。这事儿传出去,岂不让他欧阳锋为天下英雄所耻笑。
冯蘅听到他的话,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更是焦急。欧阳锋的意图,最清楚不过了,可是……她咬着唇瓣,又凝神倾听他们的动静,却还只是听得瑶光的脚步声,而欧阳峰的却是半点都听不见,可见这人的武功已是十分厉害,再这样下去,吃亏的终究是瑶光。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一个发狠,咬咬牙,说道:“欧阳先生,您若愿高抬贵手,小女子愿一切听您差遣。”
瑶光听到她的话,朝她喊:“阿蘅姐姐你说什么,我才不用他高抬贵手,他到现在连我的衣角都碰不着呢!男人大丈夫,居然欺负人,讲话不算话,真是丢死人!”说着还朝欧阳“嗤”了一声。
欧阳锋听得冯蘅的话,本来已打算罢手,但此时又听到瑶光的挑衅,不禁恼羞成怒,脚步越发的变快了,想着待到瑶光累得力气全失时,再将她拿下。
冯蘅有些头痛的叹息,这丫头……心中暗暗为瑶光担心,但目不能视,并不能做些什么,只好坐在树下侧耳倾听。却没发现在她头上的树枝,一条两尺来长的青蛇吐着红舌垂下……
“呃……”她闷哼了一声,只觉得右边肩膀疼痛无比,全身血液顿时觉得冰冷无比。
“阿蘅姐姐!”正在施展凌波微步的瑶光听到她的一声闷哼,大吃一惊,顾不上在跟欧阳锋比试,飞奔过来。
冯蘅只觉得肩膀火辣辣的,知道自己怕是被欧阳锋所养的毒蛇咬了。西毒的毒物果然剧毒无比,才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觉得自己神智已是有些模糊。
“瑶光……”她才出声,就觉得泄了气一般,整个人往后仰,倒在了地上。
“阿蘅姐姐!”瑶光从未见过她这样的情况,顿时心中惊慌不已,眼里蒙着薄雾。然后抬头瞪着欧阳锋,“你对我阿蘅姐姐做了什么?!”
欧阳锋手中拿着蛇杖,呵呵一笑,“小姑娘,你家姐姐中了我的蛇毒,除了我的解药,别无他法可救她性命。”他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钳制冯蘅,此时见她中了蛇毒,当下心中大喜。
瑶光抱着冯蘅的身子,只觉得她的身体越来越寒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抱着她哭,“阿蘅姐姐……”
冯蘅虽然神智有些模糊,但却也听见欧阳锋的话,她微喘着气,想跟瑶光说,瑶光,别哭,保住性命方为上策。
送命与保命,她绝对是选择后者,像大姐常说的那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还想着可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啊。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更别提说话了。
这下糟了,她暗暗苦笑,无神的双目阖上,只觉得自己似是被吸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阿蘅姐姐!”瑶光抱着冯蘅的身子,大声叫唤着她。
就在此时,一道青色的身影快速掠过,瑶光一愣,然后低头看着空空的双手,原来冯蘅已是被劫走,站起来大声喊道:“是谁?!”
欧阳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发怔,但马上恼怒不已,这世上胆敢有谁敢在他西毒欧阳锋的眼皮底下劫人?不禁怒喝:“究竟是何方神圣,还不速速现身!”
“欧阳兄,我有事情须得请这位姑娘帮忙,得罪之处,改日再登门道歉。”一道略嫌冷清的声音传来,人却是不见踪影。
欧阳锋一愣,然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药兄,你何必?这位姑娘中了我的蛇毒,你将她劫走,她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等了片刻,却还是毫无声息,想必人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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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劫走冯蘅的人正是东邪黄药师,那日他跟洪七公一起切磋武艺,冯蘅无意闯进他所布的桃花阵中,于是有了后来洪七公所说的打赌。
七色草是他自异域带回来的一种紫色小草,带有异乡,释放出来的气味可暂时影响人的目力,但不至于到失明的程度。那日他见冯蘅可护蓝衣少女无事,但自己居然目力全失,当下心中觉得怪异。他本是惜才之人,见冯蘅走出他所布下的桃花阵,心中虽然恼怒,但暗中却也对她刮目相看。
那日后他暗中留意她的动静,却无意在城外空地遇见她在教身边的少女武功,那轻功步法,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细细一看,却发现与易经八卦有关,这不由得使他对冯蘅的来历产生了好奇。而更让他好奇的是,这位女子明明没有丝毫的武术根底,连身体也比常人虚弱,但却能精通武学,甚至在双目不能视物的情况下还能指导旁人练武,纵然他纵横天下,但却从未见过言行如此奇特的女子。
后来他悄然去到冯蘅所投宿的客栈里为她把脉,见她脉搏跳动甚为奇特,不由得一惊,再凝神搭脉,发现七色草的药性在她体内发生了改变,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黄药师精通岐黄之术,如同所有习医的人一样对疑难杂症有着难言的偏执,加之他自视甚高,想着别人能做到的事他能做,别人做不到的事,他一样能做到。药性在人身上立即发生改变这样的事情,典籍虽有记载,但他一生中从未遇见。现在遇上了这种怪症,他便犹如酒徒见佳酿,赌徒见赌桌,怎么也不愿轻易舍弃。寻思半天,决定先行助冯蘅解围后,再治她的眼睛。至于蛇毒,只要在他治好她眼睛之前别发作就成。
他搂住冯蘅的腰身,一连封了她身上的几处要穴,以免毒性蔓延全身。随后找了一处破庙,将她放置在地上,拿出涂有药物的金针替她针灸,以助她稍减体内的蛇毒,只见冯蘅的从拇指到手臂的十一处穴位都刺入了银针,才悠悠转醒。
“瑶光……”她无意识的喊道。
黄药师眉头一皱,伸手搭在她的脉门,脉搏跳动微弱,便毫不犹豫的抬起双手放至她的衣带处一扯,便解开了她的衣衫。
冯蘅只觉得右边肩膀一阵冰冷,她顿时整个人清醒过来。只觉得一阵男性的气息萦绕在鼻端,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你……”纵使她平时如何淡定,但她一生中,未曾有男子这么靠近她,更别提是解她的衣衫,顿时脸上布满红晕,羞不可抑,恨不得可以晕过去。但身上毒性未除,虽然又羞又恼,但全身却是动弹不得。
黄药师拉开了覆在她伤口处的衣衫,看了一眼脸上布满红晕的冯蘅,淡淡地说道,“姑娘,救你性命要紧,得罪莫怪。”然后弯腰检查她的伤势,只见她雪白的肩膀上有两个小小的孔,伤口旁的肌肤已变成紫黑色,心中暗自诧异这青蛇虽然不大,但却是剧毒无比。
冯蘅听到他的声音,一怔,她虽然目不能视,但记性极好,马上听出他就是几个月前她在苏州巧遇的黄药师,心中虽然羞恼,但是心思马上又转起来。
东邪西毒,黄药师与欧阳锋齐名,他不可能不认识欧阳锋,依黄药师的性情,不会为了一个无关要紧的路人伤了他跟欧阳锋的交情,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正在想着,黄药师已在怀里取出两个白色的瓷瓶,分别倒出两粒丹药,黑色的揉碎了敷在冯蘅肩膀的伤处,白色的则给她服下。冯蘅目不能视,感官异常灵敏,加之他身上的气味萦绕在鼻端,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但脑袋又开始有些昏沉,然后沉沉睡去。
黄药师帮冯蘅处理完伤口,帮她把将衣衫拉好,也不多看她一眼,只坐在一旁,似是在寻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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