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日,又是八阿哥负责守卫工作,真真无聊,问来找她的十四阿哥,“要不,我也跟你们去打猎罢。”
十四阿哥大喜,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想了一下,又道:“今日怕是来不及了,向来围猎都起得早,天没亮便要准备好,去晚了,也就只能打打兔子甚么的。”颇是瞧不上的样子。
草原上兔子多,康熙曾有号称“日射兔三百余只”的记录,真假且不论,也可见这兔子数量之多。像九岁的九阿哥就能用弓箭、手铳猎杀的黑熊,那是很少的。
“那也正好,我也要准备准备,说不准也能打到几只鹿啊麂子啊甚么的。”真真也是临时起意,也要时间来作准备。
十四阿哥这回却又奇怪了,“你不是不会射箭么?”
“不会射箭,就不能打猎了?”
“能能。”十四忙道。他早学会不要跟真真斗嘴的真理。
“明儿我要带小顾小谢,你再带二十名侍卫,也就够用了。咱们不跟别人一起,就咱俩。”
“那得问问大哥四哥,留一块地方给我们。”十四说干就干,马上出了营帐去找他两个哥哥打商量。
白鸽道:“大小姐要出去打猎,可得先问问八爷。”她倒也是好意,怕八爷不乐意,真真白高兴。
真真瞟她一眼,没说话。
白鸽晓得自己说话造次了,垂下头,“奴婢多嘴了,大小姐恕罪。”
真真道:“你去良贵人那儿,问前儿那种果子还有没有?有的话,向贵人主子讨些来,说我想吃。”
白鸽领命去了。
春水方冷冷道:“她也忒得小觑大小姐了。”
真真一笑,“这话你心里知道就得了,还说出来,多没意思。”
“好歹她也要念着,若不是大小姐开口,她怎么能有福份伺候八爷?”春水这丫头倒是很忠心。
“人家说不定很想去四贝勒府呢。”
春水一脸不可置信,“八爷这般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哪个女孩子心里不是——”忽然警觉这个话不好同大小姐说,只得艰难得生生停下来。
真真知道她要说甚么,并不介意,“我明白你意思。不过你眼里风华绝代的八爷,未必是人家的良人噢。”
春水脸上惊疑,“不会罢,那岂不是……”
“我也没说甚么,你也别想的太多啦。我当时只是想着,既然八爷中意,那怎么能叫美人儿落入别人家呢?咱们要想八爷所想,急八爷所急。八爷喜欢的女人,咱们要去给抢过来;八爷喜欢的东西,咱们也要去给抢过来。谁敢拦在路上,那就拿起刀扛起抢,一路砍砍砍,砍翻一切阻挡在前方的拦路虎,直奔终极目标”
真真一双小手把个矮桌拍得啪啪响,一脸认真生动,倒叫人瞧不出来她说话真假。
八阿哥恰恰巡视到自己帐前,却没进帐,只是停了片刻,刚好听见真真这一番话,脸上不禁满是笑意。
十四阿哥一会儿回来,道:“已经同大哥、四哥跟前的人说了,叫他们明儿分配猎场的时候,留块地给我们。四哥还说,二十名侍卫太少了点,给我们拨了两百镶白旗护军。”
“四阿哥真大方。”真真啧啧摇头。
参与木兰秋狝的满汉八旗军队人数也是有限的,满洲八旗一万二千人,汉军八旗一万二千人,分属八旗,一旗就只有一千五百人,各归领旗皇子、宗亲等管辖。这一下子拨了两百人过来,就意味着四阿哥自己身边只有三百人。
一时白鸽当真拿了果子来,真真同十四阿哥两个分吃了。十四阿哥还道:“这乌梅难得,宜母妃那儿也不过只得了那么小一篓子。”说着拿手比划一下,“良主子那儿听说也就得了一小篓子罢了。”
等八阿哥晚上回来,得知她要跟着十四阿哥去打猎,就笑道:“怎么,竟是撇下我了?”
“你不是还有几日要忙么,哪有空管我?我整天在营地里也很无趣,不如跟着凑凑热闹。”
八阿哥却是不信,“分明我前几日问你,你还说怕见血。”
“我说了,你便信了?”真真诧异,“你不该这样啊。”
八阿哥一时无语——是啊为甚么他就信了呢?
“待得无聊了。”真真打哈欠,“总是睡觉,也怪累的。单单是骑马跑马,也怪没意思。你额娘那里,我又不敢去的太多了,我怕遇见你汗阿玛。”
“汗阿玛又不会白天就回大营。就是白天在大营,也不会去我额娘营帐。你实在担心的有点多余。”八阿哥简直不明白她的担忧是哪里来的。
“这叫未雨绸缪。”真真非常鄙夷的斜睨他,“万一遇见了这个贵人那个小主甚么的来串门,姐不久暴露了么”
八阿哥捏她脸,“又来了在我跟前还敢一口一个‘姐’。你才几岁”
真真又没躲掉,可见这个身体条件上的劣势在可见的将来还是个大弱点。她躲的再快,也没他手臂长。
真真发狠,“你明儿也拨两百个人给我”
八阿哥倒是没含糊,当真给了她两百名正蓝旗护军。于是次日早上,十四阿哥带着两百名身穿镶白旗军服的士卒,真真带着两百名身穿正蓝旗军服的士卒,也去参加围猎了。
十四阿哥昨日是托病,没去围场,今日自然不会再缺勤。康熙带了几个儿子,并几家宗室亲王等,气势昂扬,整装待发,就见他的十四儿子领了个装扮特殊的小姑娘,正停在她身后不远处。
康熙是上三旗旗主,自领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三旗,往年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多半是随机分配上三旗士卒参与围猎,今年原本也是如此,只是今日他却领了两支旗色各异的队伍,这就有点显得特立独行了。
康熙眼睛一扫,见是正蓝旗、镶白旗两支旗色,略一想也就明白了。便对身旁十三阿哥道:“胤祥,你瞧,那是不是那个苗寨小姑娘?”
十三阿哥倒没东张西望,听皇父这么一说,忙往后看了几眼,“回汗阿玛,正是她。”
“你去跟胤祯说,叫他们跟着朕。”
十三阿哥心里一惊,忙着揣测他家老爹这是甚么意思。又想十四弟是不是太大意了些?竟敢将真真公然带了出来——虽说汗阿玛早就知道真真的存在,但没当面看见,汗阿玛似乎也有装不知道的意思。
十三阿哥转头拨马到了十四阿哥跟前,“皇上口谕,命十四阿哥跟随御驾行止。”
十四阿哥本来志得意满兴高采烈,忽然听到这么一声“口谕”,顿时脸上笑容凝固。慌忙问道:“汗阿玛这个口谕是甚么意思?”
“你还问”十三阿哥瞪他,“你想带真真出来打猎,等我们走了,偷偷的往哪里去不成?汗阿玛见着她了,你小心,没准一会儿要宣她面圣。”少年面色不豫,丢下话,潇洒利落的又拨转马头,回去了。
十四阿哥却是在那里愣了半响,方懊恼道:“我习惯了,来了就往这里站队——”看着正睁大眼睛瞧他的真真,一脸苦笑,“糟啦,真真,万一汗阿玛要是宣你问话,你自己可得小心。”
他也知道自家老爹是很难伺候的。
真真倒不担心,“没事啦,你汗阿玛早就知道我的,他要宣召,早就宣了,不比等到现在。想来就是疼你,想叫你离他近些罢了。”
“早知道也不用请大哥四哥给寻个好场子了。”十四阿哥还是一脸闷闷不乐。
“跟着你皇父,岂不是满地都是好场子?”
真真骑了那匹胭脂色小儿马桃花,十四阿哥骑的是一匹名叫“踏燕”的黑马,也是汗血宝马,高头长腿,千金难寻。
士四阿哥不过穿的还是镶黄旗的铠甲,是够英俊的,但也不出奇。
真真穿的也还是苗人女孩子的衣裙,将一头笔直黑发高高束起,戴着一个前朝男孩子才戴的紫金冠,发尾垂在脑后,稀稀疏疏结了十几根小辫子,辫子尾缀了珊瑚珠、珍珠、碧玉、玳瑁、白玉等各色小珠子。
最别致的,却是她身上披挂的奇怪东西:腰带上别了一支手柄镶宝石的手铳;米色粗亚麻布长裤直到脚踝,打了绑腿,仔细包在小鹿皮薄底靴子里,大腿上左右各栓了一个皮带环,左大腿是一个约有一尺长的银色细长筒装物,右大腿皮带环上另有三个粗布小口袋,鼓鼓囊囊的不知放了甚么。身上又背了一只米色粗亚麻布绣玉兰花的背包,里面也是不知放了甚么东西。
马背上右手边又挂了两支胡桃木手柄的手铳,
十四阿哥初一见真真这个造型,也是吓一跳,“你——你竟然会使手铳”
真真觉得他大惊小怪,“这又不是甚么稀罕东西,为甚么我就不能会使?”
其实是她思路不正常,跟十四阿哥弄拧了。十四阿哥感叹的不是她为何会使手铳,而是“一个小女孩儿为甚么、有何必要需要学使手铳”。
忽地想到甚么,又诡秘的一笑,拍了拍左腿上那个一尺长的银色筒状物,“这个,就是你八哥上次跟我买的武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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