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赵无极哪去了?”使刀的汉子不动声色的问道。
“小的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刚才见店铺里搜出了反贼,一时害怕,就想逃走,小人冤枉啊。”孙掌柜似乎有些害怕的说道。
“给我打。”使刀的汉子淡淡的吩咐道,话音刚落,从后边走出四个身材壮实的凶汉,各自手提着一根皮鞭,狠狠的向孙掌柜抽去,顿时孙掌柜大声惨叫了起来。
孙掌柜虽然受刑,却十分硬气,坚决声称自己不清楚。
大约一个时辰后,品香茶桩几乎被官兵们拆掉,却仍然一无所获,而孙掌柜手脚被打断,十根手指被一一掰折,却摆出一付屈打成招的架势,说赵无极已经逃出去了,具体如何逃出去的,却又开始胡编乱造,漏洞百出。
使刀的汉子冷冷的看了孙掌柜一眼,淡淡道:“传令下去,全县搜查,就算是把地皮翻个个儿,也要把赵无极找出来。”
不久之后,官兵们开始挨家挨户收查,萧俊家自然也没有被放过,一群绿营兵在一个官差的带领下蜂拥而入,将萧俊母子赶到了街上,这些绿营兵似乎翻得极仔细,屋里不时的传出翻箱倒柜、摔锅砸盆的声音,连院中的老鼠洞都要探查一下。
燕氏撇了撇嘴,十分不满的说道:“他们是钻不进去,如果能钻进去,怕是连里边的老鼠窝都要查一查。”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大惊失色的说道:“这帮天杀的,想是借着查贼做幌子,要翻出些银钱来,中饱私囊,这可怎么办?”
萧俊心中却有些没底,他家里可是真的藏着反贼的,从敞开的院门见官兵们不时从厨房内进进出出,他的心可是一直都悬着,与反贼私通,估计在被阉割之前,怕是就要象那孙掌柜那般,被人打成残废。
就在燕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萧俊也心神不宁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一名官差打份的中年汉子,正面无表情,眼中却露惊喜之色的看着燕氏:“没错,应该是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些年我混入官府,借着追捕反贼的名义,访查了大半个中原,终于把他们给找到了。旁边那小崽子就是她儿子吧?”这官差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了一眼萧俊,暗暗记下了此地,便转过身形,装模作样,大呼小叫着去搜查其它的民户去了。
那几个绿营兵搜查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不过在燕氏眼中却似乎过去了好几年一般,等到这些官兵从屋子里撤出来,燕氏这才迫不急待的冲进屋去,直奔床脚某处而去,萧俊也跟了进去,就在此时,隔壁王二家的哭嚎声忽然传了过来,“官老爷们行行好,这可是我们家的救命钱啊,你们可不能丧良心拿走啊,你们干这缺德事儿,会遭雷劈啊。”
萧俊心中一动,立刻将心急火燎的母亲一把拉住,借着隔壁的哭闹做掩护,在母亲耳边轻声说道:“仔细屋里有人。”燕氏先是一愣,紧接着也似乎从隔壁的哭喊声中明白了些什么,顿时脸上现出了怒色,柳眉一竖,银牙一咬,抄起一只跌落在地上的木棍,在屋内仔细扫视了几眼,便尽混身的力气,冲着床底狠狠的捅进去。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一个瘦小的绿营兵,从床底下迅速的爬了出来,色厉内茬的大喊道:“本军爷正在搜查反贼,是哪个不长眼的敢阻拦本军爷办差?”
燕氏扯了扯嘴角,笑里藏刀的说道:“哟,这怎么还藏着个大活人?实在对不住,妾身还以为大爷们都走了呢?”那军士揉了揉胸口,恨恨的看了一眼燕氏,捂着胸口跑出了院门。
母子二人又小心翼翼的将屋子院子仔细搜索了一遍,就连老鼠洞都要探查一下,若是能钻进去,怕是连里边的老鼠窝都要查一查。半晌之后,燕氏确认家里再没有隐藏的官兵,这才急不可奈的一个箭步窜到床脚,从床脚地面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匣子,将匣子打开,里边白澄澄的居然有三四十两碎银。
燕氏长长的出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喃喃道:“这帮畜牲,不行,我得告诉街坊邻居,别让他们上了官兵的当。”说罢,立刻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去做她的活菩萨去了。
萧俊在刚才四处搜索的时候,也仔细察看了一下厨房的灶坑,发现虽然里边的柴火依然烧着,但却被人拔到了一边,显然官兵们探查过灶坑底部,还好此时湿泥至少上半分部已经烤干,官兵粗粗检查之下,没有发现什么。
萧俊见母亲离开,手抚下颌,眼珠转动了几下,也起身向外走去。再次跃到了房顶之上看热闹,此时街道之上,各路搜查的差役纷纷回报没有发现异状,这使刀的汉子面色阴沉的思索了半晌,大声喝道:“传令下去,重新再次搜查一遍,这次要更加仔细些,重点检查地窖、暗格、墙壁夹层。”
他如此吩咐,就等于要让官兵们拆墙挖地了,等于扒老百姓的房子一般,这种做法已经是扰民了,若是仍然搜查不出反贼,是要担责任的,就算是被革职也大有可能。
那官差迟疑的看着使刀的汉子,这使刀的汉子却是眼睛一瞪,怒斥道:“还不快去,出了什么问题我担着。”
那官差应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磨磨蹭蹭的去了。
那使刀的汉子距离他并不远,加上声音也不小,萧俊很容易的便听得一清二楚。
“这下要糟糕了,看这架势,不搜查出来不算完哪,若是真的拆房挖地,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的搜,早晚得把赵无极给搜出来不可。”萧俊暗自想道。一旦赵无极被找出来,自己和母亲的末日也就到了。
略思索了一下,萧俊迅速的来到月娘家的门口,见月娘家的大门紧闭,月娘却独自一人坐在门口,看着天空发呆,萧俊叹了口气,看这情形,月娘的母亲似乎又有生意上门了,这全城大搜捕,居然也不耽误开门接客,真是争分夺秒啊,萧俊一时有些无语。
将月娘抱起,轻声哄道:“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见是平日里待自己最好的萧俊哥哥,月娘立刻将两只大眼睛咪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儿,欢快的说道:“好啊,哥哥带月娘去玩。”
萧俊带着月娘出城在城边儿转了一圈,虽然绿营兵盘查得极严,但对两个孩子还是没有人管的,很快萧俊又带着月娘返回到了县城之内,并且抱着月娘回到自家门前。
这个时代的县城主街大多都只有三百多米,因此二人出城再入城时间很短。
“哥哥,城外那个老爷爷,为什么会被贴到墙上?”,就在官兵公差们忙忙碌碌之时,忽然一个小女孩清脆的声音传到街头众差役的耳中
“唉,你不是已经问过一遍了么,应该是老爷爷做什么坏事了吧?娘亲说被贴到墙上的都是做了坏事的。”另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温和的说道。
那使刀的高手离此并不远,显然听到了二人问答,有些狐疑的走了过来,冷冷道:“你二人说什么?再重复一遍。”月娘见这大汉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萧俊连忙抱着她就要离开。
那大汉却一步窜过来,拎住了萧俊的脖领,脸上尽可能的换上一付温和的笑容,将声音放缓说道:“你二人刚才说什么?”
萧俊似乎有些害怕,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二人刚才出去到般若寺玩,在路上,见有一个和画像上长得很像的老爷爷,从树林里钻出来,向南边去了,老爷爷好象受了伤,身形有些不稳。而且身上很脏,好象刚从垃圾堆里钻出来一样。”萧俊昨晚和今天可是见过这老者的,又将老者的发式,衣着大致说了一下,这使刀的高手昨晚追杀老者的时候精神过于集中,而且几人在萧俊面前交手的时候可谓电光火石,也就数吸的时间,加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赵无极身上,因此倒也没注意不远处的萧俊。
这使刀的高手立刻找来本地的一名资深衙役,问道:“你可识得这二人?”
这衙役是一名年过五旬的老者,看了一眼萧俊和月娘,连忙点头哈腰的回道:“回大人,这二人都是从小在这街上玩耍长大的,母亲都是寡妇。”
见萧俊和月娘的身份没有什么破绽,加上二人年龄实在是过于幼小,关于赵无极神态和衣着打扮的描述,也丝毫不差,虽然有些怀疑,但却也信了几分,使刀的高手和使枪的高手还有那两个看起来身份比较特殊的人商量了片刻,最后说道:“这赵无极狡诈异常,看来应该是施展某种手段逃了出去。此人身上有伤,不会跑太远,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向南追下去,这里就交由胡千总带一百名营兵和本地的衙役继续搜索下去,我给你留下十杆鸟铳,如果出现异常情况,发射铳炮联系。我们走。”
说完这几人带着众多的捕快和大部分绿营兵,离开了茶铺附近的街道,不久之后,这些人骑着高大的健马使从西门急匆匆的追了出去,此时绿营兵们刚刚开始强拆,县城内的怒骂声已经响成了一片,见官兵大队离开,百姓们的胆气立时壮了起来,纷纷操起家伙,保卫自己的家院。本地的衙役本就不愿意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儿,官兵们拆完后拍拍皮鼓走人了,百姓们不找自己拼命才怪,况且这些衙役的家也在县城内的,也是要被强拆的,这样一来,他们更加有抵触情绪了。纷纷消极怠工,拿着拆房的镐、钎,却一动不动的戳在那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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