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我要是也能进了首大,你总能给我个准话儿了吧?”还是在韵城第一中学操场,体育器材室后的小巷子里,李岩岩一脸的急切。
“先考上再说。”姜语竹笑着,“李岩,你这么有把握?我可心虚呢。”
不管姜语竹的“心虚”一语双关似有所指,李岩岩哈哈一笑,“竹子,我一定能进首大!”
“凭什么?”
“我……我能考国语全国第一!文科综合全国第一!”李岩岩笃定泰山,“竹子,你说就这样,首大还能不要我?——哪怕我数学成绩低了点儿。”
“吹去吧!你是数学成绩只低了一点儿吗?破格录取?忘了班主任怎么训你的了?”姜语竹损了李岩岩一句,转开话题,“李岩,你把我叫这儿来干什么?是打算坦白?”
“竹子,我还有什么没跟你坦白的?”李岩岩夸张地叫,“天可怜见,咱也是‘上马击狂胡,下马草檄文’的主儿,可把这一颗心儿在你跟前剖开来放进去好几回了都……”
姜语竹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少胡说!我是问你,那天在医院,怎么回事?还有咱们学校的怪物、还有那个和尚——你敢说你不知道?”
“嘿嘿……我啥也不知道……”李岩岩开始例行装傻。
“天!”姜语竹恨得抓狂,狠狠打了李岩岩肩膀一下,“你就是这么跟警察说的?他们怎么可能把你放出来?”
“我上头有人!”李岩岩大笑,同时挺胸,紧了紧内裤里掖着的本子。
“行,行,不跟你废话。”姜语竹无奈,“该上课了,我走了。”
“等等!”李岩岩一把抓住了姜语竹的手腕。
“干什么你?”姜语竹吓了一跳。
“那个……”李岩岩触电似地松手,“竹子,我找你真的有事。”
“说。”姜语竹看样子是的确懒得跟李岩岩废话了。
“我要去首都一趟,应该三天后回来。”李岩岩的脸色郑重起来,“竹子,万一有事儿……有件大事,我得托付给你。”
姜语竹诧异了。
“竹子,你先别问!”李岩岩没让姜语竹说话,自顾自地说,“十天,如果我十天还回不来,那就是出事儿了——你放心,应该不会是大事儿,应该。”
“什么?你说清楚。你去首都干什么?怎么就要出事儿?”姜语竹第一次见李岩岩这副模样,有些吃惊。
“具体的……我不能说。”李岩岩起脚踩了踩地,“竹子,十天以后,万一我没回来,你到这儿来,就在我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我埋了写给你的一封信——”
李岩岩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里头是密码,你知道怎么破解——只有你知道!到时候你按我说的办就行。”
姜语竹没说话,盯住李岩岩,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所谓的“密码”,姜语竹很清楚。那是两年前李岩岩独个儿搞出来的无聊发明,说穿了无非是把汉语拼音的二十六个字母对应上二十六个汉字,然后以汉字表音的东西——简单得很,但只要没有密码表,平白地想要破解,估计得用到大型计算机才行。
姜语竹有那份密码表。李岩岩第一次对她“表白”的时候,用的就是写在纸上的密码,凑起来是一首半通不通的唐诗,破解后也不过一行字而已,偏密码表的出处也是唐诗。
姜语竹接到过的情书很不少,这么别致的却独此一份,印象自然挺深——当然,加料唐诗的情书一样遭拒,李岩岩也没能占到便宜。
时隔两年多,听他再度提到这事儿,模样正经八百,由不得姜语竹不发怵。
“李岩岩,你……想干什么?怎么就要去首都——跟之前我问你的事情有关系?”姜语竹认真起来,“你要是真有事儿,别找我,找你小舅,他不是刑侦大队……”
“竹子……你紧张什么啊?”李岩岩又摆出来若无其事的模样,“我就是打算去首大看看环境,怎么说也快到那儿上学了。”
“你……”姜语竹分得清真假,眼睛一眨不眨。
李岩岩心虚地转头,“竹子,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真的没事儿。”
“真没事儿,那你现在就把信给我。”
“不给!”李岩岩往后跳了一步,再度郑重地说,“竹子,咱们认识三年,我对你怎么样你知道,我也从来没求过你——这一回,你一定得答应我,不到十天,你绝对不能再来这儿,更绝对不能把信挖出来看!你一定得答应!”
“竹子……”躺在首都城市青年酒店的床上,李岩岩看着天花板发呆,嘴里嘟囔,“你可千万别去挖啊……”
坑里的信,是他为首都小西山白云观之行预备下的最后一着——如果到了姜语竹不得不去看信的地步,那基本上李岩岩就已经把这趟差事办砸锅了。
正当李岩岩发呆,把一颗心儿又系到姜语竹身上的时候,他没有想到……
韵城市,新家园小区,姜语竹家。
夜深了,姜语竹房间的台灯还亮着,但她很罕见地没有像往常那样打开课本或习题集;备战高考,在这个晚上与她无缘。
姜语竹面前的写字台上摊开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密密麻麻地写满小字。
小字的语句不通,简直狗屁不通。
“‘儿猴是的念来过倒,竹子对不起让我最后再跟你开个玩笑可后面是正事了’?这个死家伙!嗯……‘春海天伤三地里,蜡充美月杯酒光……’不是唐诗?”姜语竹小声喃喃自语,一双弯眉皱得紧了。
——李岩岩低估了女孩子的好奇心。
第二天,清晨。
李岩岩独个儿走在小西山的山路上,他睡得不错——凌晨就醒了,然后死活不能再度入梦,索性出了酒店,打的直奔小西山,让出租车的司机师父纳闷了一路:这谁家的半大小子大晚上的没事儿干非爬山玩儿呢?
首都小西山,这几年兴盛的“驴客”们好叫它“香八拉”,从市郊石景山区模式口出发,登最高峰“新望京楼”垂直算不过800米,就是山路不好走,总要花五六个小时。李岩岩在酒店的网吧查了,新建的白云观就在新望京楼上,据说一观富丽堂皇,跟武当山金顶上的紫霄宫能有一拼。
李岩岩只有苦笑。
武当山金顶紫霄宫建于明朝,距今六百来年,差不多已是最著名的道观,正殿、偏殿、楼台、亭榭,加起来近一千多间房——的宗教固然还算兴盛,可也万万没有到了随便就能起这么一栋道观的理儿,其中必定是白云真人捣鬼无疑。
“还好没搁在古代……”一边跟山路上的石头子过不去,李岩岩一边嘟囔着。一夜之间道观高耸,也不用多,倒退一百年就是“神迹”,就是“天降祥瑞”。现在怎么也好些,只要媒体不炒作,就没太多人关心;偶然知道了也肯定是以为最近新建的,自己没注意。
另外,单看这事儿正经上了电视新闻,就能够想得通:大概白云真人已经跟政府搭上线了——那二百多位副市长应该不算白死——媒体纵然能嗅到味儿,也折腾不起来。
走着走着,李岩岩发觉了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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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呼,第二更:)
下一更零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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