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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正记》第二章 五行山六魔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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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孙悟空当年在花果山占山为王之时,走三山五岳,奔瀚海仙岛,与八方妖王洞主结交,七王结义,同生共死。孙悟空竖起齐天大圣旗帜,大闹天宫之时自称齐天大圣,牛魔王为平天大圣,蛟魔王复海大圣,鹏魔王混天大圣,狮驼王移山大圣,猕猴王通风大圣,狨魔王驱神大圣。

大闹天宫一战,蛟魔王混战之中与巨灵神对敌,见齐天大圣被佛主压在五行山下,不敢恋战,卖个破绽,潜入黄河之中。巨灵神剥夺一片蛟鳞自去托塔天王处邀功请赏。

古语云:黄河之水天上来。但这终究是杯中之水,生长在大海中的蛟魔王龙游浅滩,终日东躲西藏。无奈之下只好化身为鱼虾蟹鳖,掩人耳目,暂得安宁。一日,艳阳高照,蛟魔王变化成一只河蚌,懒洋洋地在河心一块礁石上晒太阳。突然一只鹬鸟从天而降,直取河蚌之心。

蛟魔王慌乱之中,来不及施展神通,急中生智猛地合起蚌壳,将鹬鸟长嘴紧紧禁锢不放。那鹬鸟也不示弱,豪不松口。鹬蚌相争,互不相让。这时一渔翁经过,见状大喜,拎起鹬蚌,将鹬蚌分开放入船中,心中欣喜异常,晚餐不愁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即出于此。

蛟魔王见脱了身,摇身变回原形,伸展龙尾直扫鹬鸟,以解心头之恨。鹬鸟也晃身变成一只大鹏,两个在空中你来我往,三四十回合不分胜负,好一阵缠斗。正打斗间,渔翁在船中疾呼:蛟魔王、鹏魔王快快停手,是自家兄弟。只见渔翁脱掉衣帽,正是猕猴王。

三魔始得相认,各说离别情形。猕猴王道:“那日我被众天兵追击,逃过太王山,无路可走,正彷徨之间,见山下有茅舍,遂变化为耕锄老者,方骗过天兵。但那里不可久留,遂百般变化,时为妇孺,时为甲丁,总算挨到如今。这几日见风声不似前日般紧急,就变作渔翁到黄河中打些鱼虾为食。”

鹏魔王抢着道:“那日见大势已去,力单不支,就于乱军之中现了原形,飞天一冲,直向云霄,可李天王早就布下天罗地网,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时无法冲出包围。好在当时天兵天将主力围攻美猴王,我才找了个破绽而脱身,否则今日无法见各位兄弟也!”蛟魔王也如此这般地将遭遇告诉两位魔王。

三魔相见,互诉衷肠,一时快活不已。“猕猴王,我们打听到美猴王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你聪慧伶俐,计谋深远,而今该当如何,我们唯你马首是瞻。”蛟鹏二魔王道。

“美猴王我等结义七圣,虽因年少而为弟,论神通不仅我等兄弟远远不及,就是佛主如来似乎也有所掣肘,当真无愧齐天大圣,且他仁义有加,豪气干云,我等深为佩服。如今他有难我等兄弟自当铁肩担道义,救他出山,再图他计。”

“该如何从事,兄弟尽管道来,上刀山下火海,决不皱一下眉头。”蛟鹏二魔王急急问。“我们不可贸然行事,先到五行山探知齐天大圣是何境况,再从长计议。”三魔王当下结伴而行,直奔五行山而去。为避开各方土地、社神、城隍的查验,各自收敛神通,变作凡人状。一路上夜行晓宿,专走那偏远僻静之路,尽过那无神无鬼之途。

一日,三魔王进至一山。此山叫荒草山,好险恶一座山:怪石狰狞,深涧恶水,荆棘丛生,阴风飒飒,黑雾漫漫。列位看客道:他们为何走这蛮荒之地。

你有所不知,三魔王也是占山为王的一方妖魔,险恶之途正是轻车熟路,何害之有?许是多日疾行,风餐露宿,肚中空空如也。当时正是子夜时分,万物归寂,百神归位。鹏魔王道:“二位贤弟,想必也是腹中无物,何不趁此捉几只山鸡野兔解解饿,再走也不迟?”

蛟魔王道:“正是,正是。”猕猴王手搭凉棚,左右观察道:“也罢,只是不可弄大动静,免惊动山神、土地或是此方妖怪。”

鹏魔王对二魔王道:“我自去山中寻食,二位兄弟在此稍息可矣!”不一时,鹏魔王手擒三只山鸡而回,三魔王分而食之。一时困乏,三魔王不觉死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人声鼎沸,枪棒叮当,三魔王从睡梦中惊醒,浑身酸楚不已,手脚被缚不能动弹,一群妖怪围在四周。“小的们,将这三个偷我美食的妖怪打入定魂水牢,明日开刀问斩,以解我心头之恨。”小妖们一窝蜂七手八脚将三魔王抬入定魂水牢,重兵把守。

“蛟魔王,你本水中之王,这浅水不能困你,要想方法脱身。”蛟魔王在水中使个解数,变成一条小水蛇,挣脱绳索,游向水牢岸边。那看守的小妖们正在打盹,冷不丁被蛟魔王龙尾横扫,无声无息中纷纷倒地。蛟魔王将鹏魔王猕猴王从定魂水牢中救出,由小妖身上搜出钥匙打开牢门。

三个就各执兵刃一路杀将出去。不觉天已微明,死伤小妖横尸遍野,他三个已精疲力竭。突然一声狮吼:“那三怪,莫不是蛟魔王等?”这三个心里大惊,又来强敌,心中也纳闷这妖怪如何认得我等。怎奈厮杀一夜,无力再战,只等缩手就擒。对面那声音又道:“是也不是,给个准信。”

三魔王道:“英雄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我等正是蛟魔王、鹏魔王、猕猴王,有本事过来将我等擒了去向玉帝请功。”“好兄弟,我是狮驼王,你们沓无音讯,本以为我兄弟再无见面之机,不想今日此般情形,多有得罪,且请宽恕。”这三个举目张望正是狮驼王,四魔相见喜极而泣。

狮驼王命众小妖见过三魔王,摆酒宴接风压惊。猕猴王将他三个情形向狮驼王道尽。“狮驼王如何到此?”狮驼王朗声道:“我从天兵的围困中脱身之后,径直而行,一日到此山,见穷山恶水,更无山神土地把守,便潜伏下来,因我神通颇大,被众妖推举为大王,统领全山一万八千妖魔,到也快活自在。”

鹏魔王道:“这方为何没有土地山神监管?”“贤弟有所不知,这里山高皇帝远,土地贫瘠,出产稀少,百姓衣食无着,作个妖魔也是有上顿没下顿,哪个愿来此作土地山神,听说以前到是有,可来了不久实在耐不住贫寒,便上下打点请托,调到那香火丰盛之地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土地山神。不想这反到为我等造福。”

这三魔道:“实在是不幸之万幸。”狮驼王又道:“如今处处天罗地网,三位贤弟若不嫌弃就与哥哥我一起,在这玉皇老儿管不到的地方称王称霸,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岂不快活?”

猕猴王将他三个的心思向狮驼王一一陈情。尚未言罢,那狮驼王按捺不住:“如此说来,兄弟们要去救齐天大圣,我狮驼王岂可落人之后。”四魔王心意相通,如此这般细细策划,又欢宴至落日余辉。次日狮驼王安顿好山寨诸事,与三魔一道向五行山奔行。

又十数日,兄弟四个行至五行山地界。猕猴王道:“各位兄弟,想必这五行山定是四方有山神,五路有土地,各色神兵把守,我等四人应收敛神通,变化凡物,分散而去,方可得计。”好魔王各施神通,鹏魔王变着蜜蜂,飞花逐香,猕猴王变成砍柴樵夫,踏歌而行,蛟魔王化身蚯蚓只走那林深地湿之所,狮驼王摇身为野兔,穿山越涧。

几许时辰,已行至孙悟空压身之所。远远望见大圣头手伸出山外,四魔王正待近前,但见土地正在与大圣野桃吃。“土地,去叫那樵夫来,问他可有山珍,老孙要换换口味。”土地高声叫道:“那汉子还不过来!”猕猴王挑着柴禾近至大圣跟前。“土地去给老孙弄些泉水来。”土地忙不迭远走不提。

猕猴王轻言道:“大圣我是——”“我火眼金睛早已认出。”鹏魔王变的蜜蜂从樵夫头上飞来,樵夫手里狮驼王变的野兔自跳下地,鞋底蛟魔王变的蚯蚓从泥土里钻出来。“兄弟们岂莫现真身,就此说话。”猕猴王将谋划向大圣陈述,又问大圣境况如何。

“我自压五行山以来,玉帝为示惩戒,老孙饥时与我吃铁丸,渴时与我吃溶化的铜汁。”“可苦了大圣。”“这有何苦,我闻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我与此相比九牛一毛。况且铁丸铜汁入我心口,玉帝以为大罪,却不知我潜心研习,以此修炼,神通日盛,岂不快哉!那玉帝更不知本方土地摄于老孙神通不敢怠慢于我,不时弄些山珍与我酒吃。”

正说话间一只狐狸从草丛中窜出,孙悟空一见知是狨魔王。狨魔王道:“我已在此多时,见土地在侧无法见大圣,刚才见了几位兄弟互诉离情别意,一时竟忘了出来与大家相见,见谅,见谅。”

大圣道:“兄弟们到此我已知来意,想是来救我脱险,怎奈如来法力无边,我暂难脱身,以兄弟们之力也难助我破此五行山。我寻思兄弟们莫若各回原地,暗修神通,招募人马,占山为王,为一方兄弟众生造福。待时机成熟,老孙自能出此牢笼。”众魔王不再言语,诺诺话别各回旧地依计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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