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时,像一只小猫懒懒地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里,清澈的目光看着母亲的脸,母亲的脸是我的世界。不久,蹒跚学路时,身体东倒西歪左摇右晃,总有一双手会扶正我,一双纤细轻柔的手,一双孔武有力的手,一双粗糙温和的手,清澈的目光看着这些手,这些手是我的世界。渐渐地,咿哑学语时,声音稚嫩而杂乱,总有一种声音会引导我,一种清脆动听的声音,一种琅琅洪亮的声音,一种苍老浑浊的声音,清澈的耳朵听着这些声音,这些声音是我的世界。幼儿时,我的世界很窄小,一下子容不了那么多的东西,而岁月一点点的向前走,一点点地在我的世界里添加东西,我的世界像气球一样被岁月无情地一点点的吹大,一点点的吹大。
童年时,像一只小鸟快乐地飞翔在家的上空,清澈的目光看到了一张张不一样的脸,稚嫩的,年轻的,苍老的,丑陋的,漂亮的,瘦尖的,圆胖的,红润的,腊黄的,喜悦的,愤怒的,阳光的,灰暗的,苦涩的,幸福的,自信的,悲观的,微笑的,哭泣的,这些脸在我的世界里越来越鲜明,看到这些脸就会让我识别谁是谁,这是我家母亲的脸,这是隔别阿婆的脸,这是街头瘸子的脸,这是河尾胖四的脸。当然,清澈的耳朵听到了一种种不一样的声音,高亢的,细微的,沙哑的,清脆的,活泼的,阴沉的,尖细的,浑厚的,和蔼的,磁性的,温柔的,粗暴的,怒吼的,甜美的,这些声音在我的世界里飘摇荡漾,听到这些声音就会让我知道谁是谁,这是我家父亲的声音,这是豆腐西施的声音,这是麻将千岁的声音,这是大炮红军的声音。童年时,我的世界开始增大,随着岁月一点点的向前走,我的世界添加的东西越来越多,绿的草,红的花,蓝的天,白的云,青的山,碧的水,黄的橙,紫的滕,黑的夜,高的树,矮的丛,长的江,大的海,方的田,圆的池,弯的路,直的竹,飞的鸟,跑的兽,跳的蛙,游的鱼,舞的蝶,钻的鼠,鸣的蝉,啼的鸡,吠的狗,嚎的狼,美的园,丑的石,静的轩,幽的谷,深的院,细的雨,徐的风,柔的雪,响的雷,闪的电,温的春,热的夏,凉的秋,寒的冬。你看,我的世界是如此之大,可是岁月还要一点点的向前走,还要无情地把我的世界一点点的吹大,一点点的吹大。
青年时,像一头小马自由地奔驰在外面的世界,目光也慢慢不比以前清澈,但更能审视这个人间,看到了一张张不一样的脸,就是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生,听到了一种种不一样的声音,就是听到了不一样的人生。于是,我的世界更加辽阔起来,更加高远起来,我渐渐地用脑子去思考更多的复杂的东西,代数需要解析,几何需要分解,物理需要活解,化学需要化解,生物需要深解,地理需要了解,政治需要分析,历史需要品鉴,英语需要理解,语文更是需要解读,这些大量知识充斥在我的世界里,都需要脑子去思考,只有思考才会让这些东西活起来,同样地人生也是如此,思考的人生更加精彩,这样才会懂得父母养育之恩的厚重,才会懂得朋友情谊之间的分量,才会懂得要去这个世界做许多精彩的事。岁月还是要一点点的向前走,谁都想留下这段人生最美的青春年华,可是岁月如刀,刀刀无情,它还要无情地把我的世界一点点的吹大,一点点的吹大。
中年时,未到中年。
老年时,未到老年。
可是,岁月是一定会把你我带到中年带到老年,它的车轮正一点点的向前走,正一点点的逼近,你我都无法阻碍岁月的脚步,人的出生,成长,死亡,是生命无止尽的反复循环,这是宇宙生命代谢的必然发展规律,旧的生命逝去,新的生命诞生,我们也不必去叹息什么,尽管岁月刀刀无情,可是岁月却把你我的世界充盈得那么丰富,那么精彩,算是活得意义不凡,等到生命逝去后,说不定可以带到另一个天堂里。
2010年7月19日深夜于常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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