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庆、钱由基二人回到住处,见蠢才李几个尚未离开,正同胡梦蝶闹笑。众人见二人回来,面带喜悦,知有好事,遂把二人扶按在座上坐了,又倒了两杯酒,递给宇文庆喝了一碗。钱由基却不接,道:“到了上面再喝不迟。”宇文庆道:“五弟说的早了些,且听我细说。若要入世,三样要全,一样要准。”众人问道:“是哪三样要全?一样要准?”宇文庆道:“要入世,我们六个需入法门,手续要全,单这跑下来也要十几个公章方可。再者,要避阳气,入人间,少不了化魂丹,而化魂丹只能管两个时辰,故还需要还骨再生丹才能三全。一个准,就是心要有准心主,到了上面,前程难料,凡事只能从头做起。兄弟们务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如在这里一般。再好的世时美景,美酒佳肴,绝代佳人,都是个眼前花,断不可为此伤了和气。”
钱由基、蠢才李、赵油头、大个黄和胡梦蝶见宇文庆一口气说出许多事来,如迷津暗点,都心悦诚服,点头道:“这个放心,自如亲兄弟姐妹一般。”说了齐看宇文庆。宇文庆又道:“我这里尚有老君八封炉炼就的化魂丹,吃了化魂无影,可避阳气,正好打小洞内升入阳世。还有两个事情待办,兄弟们可凭钱财,不论多寡,拿出来打点才好。”众人又道:“这个留着何用。”
钱由基却道:“大哥,小弟只一事不明,凡事从头开始何讲?”宇文庆笑道:“即使得了肉身,稳住性情,只能同人一样寿命,生老病死,只凭天数,断不能半途而废。”钱由基,暗自点头,默记在心中。
蠢才李也突然冒出一句话道:“万一回不来,又往那儿去?”胡梦蝶照着蠢才李顶门便是一掌,骂道:“大不了死了再回来就是。”蠢才李却不恼,只是摸着头皮笑道:“回来岂不要被阎王老子油炸了不可。”宇文庆笑道:“说蠢才,也真是蠢了,下次当炸,上次就不当炸吗?老二,你与大家说说,如何得免。”蠢才李笑道:“众位那个不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一句话,说的大伙笑起来,心也自宽了,又重新倒了酒,又喝了一气,才散了。
第二天,钱由基等即来找宇文庆。宇文庆迎出屋外,见蠢才李、赵油头、大个黄每人拎了个箱子进来,遂问道:“这是何物?”钱由基道:“照大哥的话,把家私财宝都装在这里,听大哥使唤。”宇文庆道:“兄弟们,果真行动的神速,我却遇事迟了。”也都把家私尽数收拾出来,足足也有两箱子。又道:“只留一箱,余下的可尽数兑换成银山,金山,不拘多少,有多少算多少,兑换了再拿回来听用。”钱由基即让蠢才李三个去了。那三个又复拎箱出去,四处兑换白银、黄金,不在话下。
到了晚上,六人又聚到一起,宇文庆道:“还有一事,要劳一位兄弟爱些委屈。”众人相互来看,最后盯在蠢才李的身上。蠢才李明知非他不是,就叫道:“受些罪便受些罪,天大的事,我一个人顶了。”宇文庆道:“不过委屈二弟弄些动静,蹲几天班房罢了。只有这样,我这边行事才好空穴来风,好不虚假。”钱由基急道:“大哥,快快说说如何行事。”宇文庆道:“这事还再劳众兄弟帮一把。”一一将事情前后说了,众人点头道:“这是分内的事。”
第几天,钱由基和蠢才李、赵油头、大个黄四个晚上来到无名峰的右山上。到时,钱由基抬头一看,那围墙高数十尺,犹如半截山崖一般,念道:“不知道的还不当是山崖。”就由赵油头把风,大个黄抡锤,照定墙上就是一锤,便听“咣”的一声,如同打在铁板上。大个黄道:“果是个苦差事,这等响声,还不一并叫拿了去。”钱由基道:“四哥,只管砸。”大个黄约砸了十余锤,赵油头跑过来道:“来人了。”大个黄将锤往蠢才李怀里一塞,同着那二人去了。剩下蠢才李边砸边骂道:“我叫你躲,我砸,我砸。”那边跑过来几个哨兵将蠢才李拿住,解往司法院。
到了天明,执法院孔院长,因和宇文庆时常来往,见是其拜把子兄弟,请差人送信来请宇文庆。宇文庆赶到执法院,孔院长道:“李进财蓄意破坏无名峰大墙,我有意开脱他,不想他一点事不懂,一味胡闹。”宇文庆道:“我去看看。”去了一看,蠢才李疯疯颠颠,满口胡言,只要杀人。一时回来,宇文庆对孔院长道:“我二弟平时最说好胡闹,却不敢造次。孔院长有所不知,我二弟自五百年前背运,到这还没赢过钱。好不容易赢了一把大钱,王庆又躲进了禁地。王庆那人我也认得,没什么收入,以赌钱混饭吃,平时就是无赖,那肯还这许多钱。”孔院长道:“若王庆确是进了禁地,李进财不止无罪,还当有功。”宇文庆道:“如此,劳请孔院长先查一查王庆的行踪,若凭空消失。我们几家再联合行文,到禁地查寻,也让我二弟是非有个结果。”孔院长应下,当即差人去找王庆。回来报道:“王庆外出数天,去向不明。”孔院长即叫人送话给宇文庆,又打了报告,报到秦广王处。秦广王也批了,令各部门依章行事。宇文庆会同各部门,连开了几天的会,这才发下文件,准备搜查阴山无名峰禁地。各部门一一加盖公章,一天一章,或三天一印,不在话下。
众人见事情顺利,皆自欢喜。这一天,钱由基又问道:“大哥,可能去了?”宇文庆道:“正所谓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钱由基道:“要怎样一个东风?”宇文庆道:“我等成败,皆在一位老神仙手上。其一,唯他手上尚有还骨再生丸;其二,见了这位神仙,寻些法力,到了人间,逞强争先才能得心应手。”钱由基闻言,笑道:“还要寻什么鸟法力。大哥,去就去了,以我们兄弟的随身本事,要文能文,要武要武,那个敢惹,还有什么不成?”宇文庆摇头道:“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的人间,不比从前。你虽能文,但文不能吃饭;你虽能武,武又不能安身。一切要按章行事,按命取财。你我虽也能打斗,虽也能杀人,逞一时之能,到头来,也只落个去的快来的快,多挨些皮肉之苦罢了,还讲什么受用。”钱由基平时尊重惯了,见宇文庆说的认真,并无一句戏言,只好点点头装出明白的样子。二人又约了时间,方才散了。
到了晚上,几个又聚在一起。赵油头道:“大哥,都已兑换过了,只就二哥干净,一个子没有。共计黄金二百两,白银一千五百两,不知够不够?不够,我们几个商量了,不妨再贷些凑上,反正也是破斧沉舟,成败在此一举了。”宇文庆道:“这个数也说的过去了。”一时,宇文庆又分派了任务,各自忙碌去了。钱由基、大个黄准备车马,赵油头看管白银、黄金,胡梦蝶准备衣裳,并细小物品,宇文庆自己则写了名片、礼单,揣在怀里。
到了第二天,大伙都早早起来。一路上萤火虫灯尚未上岗,四处皆黑漆漆一片,不见有一个鬼影。先是胡梦蝶同着赵油头过来,将衣裳、金银让宇文庆过了目,收在屋里。一会儿的功夫,钱由基、大个黄各驾了一匹纸马车过来。下了车,钱由基问道:“大哥,现在就走吗?”宇文庆道:“乘天未亮就去,到了地方也就天见明了。”即叫赵油头、大个黄二人搬了箱子出来,又与众人各换了衣服,方纷纷上车。
头道车两匹白纸马,大个黄执鞭,里面坐着宇文庆和赵油头。二道车两匹黑纸马,钱由基执鞭,载着胡梦蝶和金银箱子。钱由基又在两驾马车头里,各用纱网编个袋子,放了几个萤火虫,略略照个影子。宇文庆对大个黄道:“直往正西,去卧云山。”两驾马车就跑的飞快,一路赶下去。
且说两辆马车一路急行,打老远一看,似回娘家一般,一样的新车新马新行礼。那哥几个也是着意打扮了一番,皆穿着时下流行的西装,胡梦蝶也是西装短裙。一路上,皆表情严肃,少有说笑。两驾马车又跑了一程,按人间光景,约莫走了二、三个小时,渐渐离那绿火黑街越来越远,隐隐见远处渐渐露出一片佛光来。
又走了两个时辰,见前头露出一个宏伟庙殿来,被一片不大的五彩详云团团罩住。及马车走的近了,又见这座寺庙与别处不同,虽也是寺庙,庙前却没有佛香法鼎,却在庙门外分几排站着大大小小数十座金身佛像。每个佛像前都竖着牌位,放着施舍箱,有观世音、普贤、文殊,又有阎罗王数位地仙,也有财神爷、笑弥陀、关老爷的金身。中间有一个红字大匾,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普渡众生,各求所需。
宇文庆等人下了车,栓上马车,将佛相挨处看了一回,却见财神爷收入最丰,皆嘻笑一回。同到寺门外,见寺门上写的是:卧云山普渡寺。宇文庆上前叩了门,不多时,出来两个小童,宇文庆上前通报了来意。两个小童见几个衣着不俗,不敢怠慢,急喝个若,细将六个人又打量一回。宇文庆上前深躬一躬,钱由基紧跟着上前掏出两锭小银子,塞给两位小童,道:“烦劳通报,这等小意思权当给小师傅喝茶。”两位小童见了银子,心花怒放,还有个不行,叫声道:“施主稍等。”便进了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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