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Ⅰ
按着地址我找到了今后的住所,就是鸽子笼一样的所在。
一切比我预料的还要糟糕,一个喋喋不休的中年女房东,和14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男女老少一应俱全。
属于我的私人空间大约是12个平方。里面陈列的家具如下,一张4尺半的大床,一个上个世纪40年代生产出来的五斗橱,一把竹制小椅子,一根木制小凳子和一张塑料带有卡通图案的小桌子,脚底喷射火焰的铁臂阿童木横贯桌面。
另外屋子的一侧还堆了些房东家的杂物。虽然有油布盖着,从外面我还是能看出些端倪,一辆生锈的自行车,长绿毛的吉他,方的好象是手风琴,其他就是些旧书什么的。总的来说都是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破烂玩意。
屋子里的电器满打满算总共有三样,一台18寸的金星牌电视机和一台上海牌电扇。(它的分量着实不轻。)外加日光灯一只。
房东给我下了死命令,不准用电炉子之类的容易引起火灾的电器。还有就是,由于只有一个电表,房东又定了规矩,每个月的电费里的40%都算我的。
这很不公平,我就一个人么,他们一家子呢!
就这样,房东还整日在我耳边唠叨,让我用电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万一出事了,你赔不起的啊!”
厨房没我的份,又不准用电炉子,这意味着我的一日三餐得在外面解决,要不就得用“热的快”烧开水,泡方便面吃。要说,这还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厕所公用。而且规定在里面待的时间不得超过10分钟。
我被允许在晒台上,洗衣服、冲凉,但不允许脱裤子,就这么穿着裤衩冲,因为晒台没有门,并且随时会有人上来。
简直是非人的待遇么!
可是我不能说什么,我一有任何怨言,房东都会说,“赣伐?赣伐?想住就住,不想住走人。要不是看在某某的面子,谁要让你这乡下人住在这里!?”
真是蛮不讲理么……
没办法,这就是做个卧底的代价吧。我对自己说,“苦日子还在后头。”
Ⅱ
随后的日子里,我终于开始适应这的生活,慢慢安顿下来。
首先去买了两瓶杀虫剂,在屋子里全部喷下去,然后锁上门窗,关足一天。
结果到了晚上效果卓著,蟑螂死了足有一簸箕,其中竟然还有2只倒毙的蟋蟀。随后,我又花一整天的时间来打扫卫生,擦玻璃、拖地板,干的一丝不苟。
我在附近逛了逛,买来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一本正经过起日子来,并且操着半生不熟的方言跟周围的人打交道,帮着邻居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帮着大妈、大嫂们换液化气、背大米、扛着竹竿帮着晾衣服。有时候也和跟这栋房子里进出的人聊上几句,一来二去,周围的人对我的印象不错。可以说是大有改观,从一开始的漠视、鄙视,到慢慢的开始接受。
甚至我还和一只流浪猫交上了朋友。
它是一只缺了一只耳朵的白色母猫。如果《黑猫警长》里的老鼠不生气的话,我管它叫“一只耳”。
这猫有点灵性,听我这么叫了它几次以后,就开始“喵喵”地应几声。见我对它不错,后来索性腻上了我。
我住的周围一带有许多这样的流浪猫。怕是有10几20只,到处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们在屋顶上的叫声搅扰人的清梦;另外厨房里也能找到它们的踪迹。
好好的鱼就这么不翼而飞,居民家里鱼缸里金鱼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掉。所有的这些事,使得这些家伙的名声不太好,可以说是没比老鼠好到那里。
我想一只耳也是由于这样才成为一只耳的吧。
我对它们相对宽容,到不是我喜欢小动物。而是,我觉得它们的处境多少跟我有点相近,同是无家可归的苦主。
我收养一只耳也是纯属意外,有一天夜里,它通过屋顶的天窗阴差阳错地闯进我的屋子里。
当时,我没有睡着,突然发现有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荧动,一下子惊得从床上坐起来。我打开灯,发现是那一只白猫,它在那里警惕盯着我,就如同我盯着它那样。如果是在动画片里,它的毛就会竖着立起来那个样子。
就这样它保持这个姿势,冲我发出威胁性的叫声,滑稽的是,它头顶上只有一只耳朵。这让我生出点同情心,扔过去半块“达能王子”饼干。它几下子就给狼吞虎咽吃了,于是我又接着喂,直到剩下的半包饼干全进了他的肚子,它才冲我“喵喵”叫唤了几声,窜上房顶跑掉了。
后来,它又不分白天黑夜地接连来了几次,我也喂了它几次,并且管它叫“一只耳”。它大概挺中意这个名字的,慢慢地就更我近乎了,有时候也撒娇,跳到我怀里,躺在我腿上睡觉。我也经常给它洗个澡什么的。
Ⅲ
熟悉周围的环境,跟这的人接触接触,闲的时候看看书,逗猫玩,也渐渐地也就融入这的生活。可是做到这些还不够,我还得有点流氓腔调,毕竟我以后要走的是那条路线。
我的上司说了,“太中规中矩也不行,得有点盲流样子。”于是,我又去买了些大胸部女人的画报贴在屋子里,管制刀具也收藏了几把,特意挑那种乱七八糟的黄色小报买来看。
那可都是低俗到一定程度的,标题是什么“有个大款吃人奶”,“白领丽人的惊魂一夜”,“美丽少妇的风流韵事”……
我总是在弃而不舍的改造自己,努力使自己向社会的低层靠拢。胡子3、4天刮一次,刮也不刮干净;这么大热的天,衣服也是几天一换,洗头用肥皂洗,脑袋有一骨子碱水味……
许多天后,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以前那个精明能干的年轻警官早以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顶着草枯头神情倦怠的二流子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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