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带着赵灵儿离开仙灵岛,见到他们平安归来,张四哥总算放下了心,可是看着赵灵儿脸色苍白,双目红肿,又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默默地将船驶了回去。一路上,只有沉静的海涛声一阵一阵地在船头打碎,没有半句言语。
夜已经深了,李逍遥牵着失神落魄的赵灵儿回到客栈中,赵灵儿还是那呆呆的样子,由着李大娘替她洗脸、更衣,照顾着她入睡。
李逍遥守在房门外,独自低头沉思着。他脑中一片混乱,根本什么也想不清。只好长叹了一声,寻思:“有什么事,都明天再想吧!”
这是他活到这么大,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屠杀的惨状,若说没有任何感触和震惊,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在赵灵儿面前,他还能以保护者自居,而装出冷静的样子。一旦独处,才发现其实心中很难平复,一闭上眼睛,那一字排开的十几具尸体就格外鲜明地出现在眼前,令他坐立难安。
李大娘走出赵灵儿的房间,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李逍遥说话轻点。
“她睡着了吧?”李逍遥问道。
“嗯,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掉着眼泪,给她洗了脸,眼泪擦完了又掉,好像永远掉不完似的,那样子看了真教人心碎!”李大娘叹道。
李逍遥道:“能睡下去就好了……”
“倒底出了什么事,你给我好好说一说。”李大娘道。
李逍遥呻吟道:“婶婶,我也很累啊,我先睡一觉,明天再说行不行……”
“不行,因为我不知道的话睡不着!”
李逍遥叹道:“唉!我觉得你还没有疼赵姑娘那样疼我呢!好吧,下楼去慢慢说。”
李大娘和李逍遥两人便坐在楼下的客堂,细说起仙灵岛上的事,惊心动魄的种种情状,令李大娘颇为震惊。但是她的反应倒比李逍遥预期中冷静得多,或许是也曾走动于江湖,见惯了打杀生死。
此时,楼上突然传出传出赵灵儿的惊呼:“姥姥!姥姥!”
李逍遥急忙跳了起来,往楼上跑,边叫道:“灵儿姑娘!怎么了?”
李逍遥冲进房中,只见赵灵儿已然坐起,缩在床上,一脸惊慌茫然。
见到李逍遥来了,赵灵儿一把扑进了他怀中,紧紧地抱着他,不停地发抖。李逍遥身上的气息、宽广的肩膀,还是稍微让她定了下来,不致于像刚刚由恶梦中惊醒的一瞬间那样,空空荡荡,像被抛到了无边的汪洋里。
李逍遥轻轻拍着她,道:“怎么了?作了恶梦了?”
“不是梦……”赵灵儿喃喃地说道:“不是梦……我……我看见姥姥……姥姥她……”
赵灵儿的眼泪从瞪大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声音颤抖着,李逍遥不禁将她抱得更紧,柔声道:
“别怕,你在这里很安全,我跟婶婶都会保护你的。”
赵灵儿仰起脸来望着李逍遥,道:“你今晚别走,我要跟你一起睡……”
李逍遥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说道:“一、一起睡……?这……这不太妥当吧!?”
赵灵儿依然望着他,问道:“为什么不行?”
李逍遥道:“这……这男女授受不亲……”
赵灵儿道:“可是我们……你是不是嫌弃我?不要我了吗?”
她抓紧了李逍遥的手,就像抓着唯一的希望与寄托一般,说话的声音又那么地恐惧,任谁也不会忍心甩开她这双小手。但是……如果她真的只是个小女孩就罢了,她却是个少女,而且还是绝色美人,这么一来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李逍遥虽然不是衣冠禽兽、登徒之流;但是,对于自己离”圣人”的境界有多远,李逍遥自己还是清楚得很。要他一个晚上与她独处,而真的都不怎样,实在没有几分把握。李逍遥左右为难,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才好。
好在这时李大娘走了进来,见到赵灵儿紧抓着李逍遥不放,道:“逍遥!你欺负人家啦?”
李逍遥忙道:“我哪敢啊!?”
李大娘道:“灵儿,别理那浑小子!有什么委屈就说给大娘听,大娘替你作主!”
赵灵儿道:“我……我要逍遥哥哥陪着我……”
李大娘呆了一下,李逍遥却是一脸如释重负,还有几分”听见了吧?不是我欺负她,是我不欺负她她才哭的!”的意味。
不料李大娘看了看赵灵儿,又看了看李逍遥,才道:“那你就在这儿陪她吧!白天里灵儿也吓坏了。”
听了这话,李逍遥才吓坏了,道:“婶婶,你在说什么啊……”
“我不是说了吗?你就在这里陪她!今后你要带灵儿上苗疆找她的娘,那时你还不是得日日夜夜陪着她?不差这一晚上。”
“话是这么说的吗?”李逍遥差点以为李大娘疯了,转念又道:“不成,一定是你在拐我,你得把你刚刚说的话,记在墙上才行,日后好有个对证……”
李大娘简直是火起来了:“你这个小子,少跟老娘装傻!要不是知道你的性子,我真想把你倒吊起来!连来自己干了啥坏事都忘了……”
赵灵儿没听懂他们俩习惯的暴力对话方式,连忙护着李逍遥,道:“婶婶,你……你别把他倒吊起来,我……我不要逍遥哥哥陪我睡就是了……”
李大娘道:“唉,你太护着他啦……逍遥,你今晚哪儿也别去!我走啦,你们快点睡吧!”
李大娘转身慢慢地走了出去,关上房门,留下呆住的李逍遥。
李逍遥愣了半天,才道:“怎么……我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赵灵儿凄楚地一笑,道:“逍遥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带累了你?”
李逍遥忙道:“不,绝没有,你别这么想。我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
“只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
赵灵儿柔声道:“不要紧的,没什么不对的,别想了。”
李逍遥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想道:“灵儿姑娘真温柔,应该是我安慰她,反倒是她安慰起我来了。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好像是我的妻子?不是婶婶在一旁凑和,而是……为什么我就是这么觉得呢?……如果,真能有这样的妻子,那可真是十几辈子修来的福……今晚就我们两个人,这……可以这样吗?不不,我可是要当侠客的人,不能趁她无助的时候占她便宜!我绝不可以、绝不可以!”
李逍遥越想越是难受,”但是……但是……她也别把我抱这么紧啊!我可是血气方刚的十九岁,这……这根本是酷刑嘛!”
李逍遥索性把心一横:“不管了!我一不强二不骗,我一定会永远守着灵儿姑娘,不会让她委屈的!”
这么一想,李逍遥正要回身抱住赵灵儿,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依偎在他的怀里,沉沉入睡了。
李逍遥一呆,看着她纯真无邪的睡容,微微蹙起的两道秀眉,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次晨,李逍遥伸着懒腰,不停地打呵欠,懒洋洋地下了楼。
早已起床的李大娘瞄了他一眼,道:“一大早就一副死样子,怎么保护灵儿去苗疆?”
李逍遥趴在桌上,以快死掉的语气道:“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一个晚上没合眼哪……”
李大娘呆了一呆,手上的鸡毛撢子便往他头上敲了下去:“你这个小子,给我差不多一点!想不到你是这种好色无厌的禽兽……”
李逍遥抱头叫道:“我怎样了?是你叫我跟她在一块儿的啊!灵儿姑娘睡着了,我坐在床边守她一个晚上,怎么睡嘛!”
李大娘又愣了一下,手上的鸡毛撢子又往他的头上敲得更用力:“你是木头刻的啊?你这样我要到哪朝哪代才抱得到孙子?”
李逍遥委屈地叫道:“有怎样也打我,没怎样也打我!这……这实在有点过份……”
李大娘想了一想,索性再扬起鸡毛撢子多打几下,打得李逍遥抱头鼠窜,叫道:“喂!住手哇,现在又是打那一个题目?”
李大娘道:“现在是打预备的。你和灵儿姑娘离开了之后,便要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这个店,不知道你在这一路上,会闯下多少乱子,让灵儿受多少委屈,那时我打不到你,现在就先多打你几下,算是先存下来的。”
那有这种道理?不过李逍遥可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便不与她争辩,猛地想道:“等等,婶婶,你的意思是……肯让我和灵儿姑娘去苗疆?”
“废话!”李大娘叹道,”我本想和你们一同去,但是……想到这间店也不能放着没人顾。不过……嗯,其实就是关门几个月也不算回事……”
见李大娘认真考虑起跟他们同行的主意,吓得李逍遥连忙赔笑道:“婶婶,你就别替**心了,这间店是咱们生活的根本,若是少了你的照顾,还会有明天吗?你还是在这里坐镇,比较保险。”
李大娘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听!你就是怕我跟,对不对?苗疆这么远,一路上定有许多危险,凭你,怎么保护人家?”
李逍遥笑道:“我已将得到高人的真传,学会绝世武功,再多人都打我不过。”
李大娘道:“跟你爹一个德性!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自夸自擂。须知一山还有一山高!才打败几个苗人,就把世人都瞧小了。”
李逍遥不服气地说道:“婶婶,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歹我也快二十了,你就甭担心,安心等我回来吧。”
李大娘道:“你肚子里在想什么,我还会不知道吗?唉!也罢,依着你的性子,这个小地方是锁不住你的,去见见世面,也未尝不好。”
李逍遥大喜若狂,道:“婶婶,你这是答应了?”
李大娘道:“先别得意忘形,这趟路呢,你得给我办成一件事!”
李逍遥道:“哈!别说一件、一百件也行!”
李大娘正色道:“你见到灵儿姑娘的母亲之后,记得立刻当面向她提亲,说你想娶灵儿为妻……”
李逍遥一怔,道:“啥?娶灵儿姑娘为妻……?”
李大娘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的婚事当然由婶婶我作主。灵儿姑娘的娘亲,如果尚在人世,就该向人家当面禀明。”
李逍遥道:“万一……万一找不到她的娘亲呢?”
不料李大娘眼睛一翻,道:“要是找不到……你们直接抱个孙子回来也行!”
李逍遥愣了半天,道:“这……这哪有那么快的……?”
李大娘白了他一眼,叹道:“你这个小子,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胡涂?怎么该记的事全忘了……”
一面碎碎念,李大娘一面起了身,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内,留下李逍遥一个人待在厅中,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
李逍遥抓着头发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怪,为何灵儿一出现了之后,灵儿和婶婶两个就像是说好了似的,非要李逍遥和她成亲不可?甚至感觉上,婶婶和灵儿都是早就已经把他当成灵儿的丈夫了。
不一会儿,李大娘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小包袱,她走到桌前,将包袱堆在桌上,道:“这个包袱是我昨晚帮你们准备好的,你带着准备上路吧!”
“这是什么?”
李逍遥接过包袱,好奇地打了开来,只见里面除了一些银两衣物之外,还有两卷陈旧的手抄卷本,以及一把略显出铁绣的古剑。
“这是……?”
“这是你爹他遗……遗落在家中的旧剑。”
见到李三思的遗物,李大娘也有些鼻酸,差点就要说溜了嘴,幸好及时转了回来。当初,李三思夫妇不知亡身在何处,只有这把剑,由江湖上的朋友辗转送了回来。
身死异乡,命如浮萍,这是几乎所有江湖人的命运,因此绝迹武林的李大娘多年以来,只是将剑藏放在眼不见之处,以免触景伤情,更不用说把剑拿出来磨洗一番,以致于剑上染锈蒙尘。
但是,这却让李逍遥大起疑心。他用力抽出稍微卡住了的剑,狐疑地说道:“这是我爹的旧剑没错,可是……怎么会留在家里?”
李逍遥一向聪明,一见到这把熟悉的旧物,便心生不祥。父母都在武林中行走,那么什么都有可能忘记,刀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东西。再看这剑上的绣蚀,可见父母不是一两年前忘记的,而是很多年前就不再使用这把剑,这无论如何是太奇怪了些。
李大娘两手叉着腰说道:“你爹的武功有了进步,当然换了把新剑。反正我留着也是没用,你既然学了些三脚猫剑法,不如就姑且使使吧!不要再浪费钱多买一把剑了。”
听了李大娘这样的说辞,李逍遥才疑心尽去,又好奇地翻着那两本陈旧的古卷,道:“这是……飞龙探云手以及冰心诀?”
李大娘道:“这是你爹娘当初成名江湖的绝技,你在路上有时间就练练,免得就拿那不知哪儿学来的破剑法乱闯!”
李逍遥道:“什么破剑法?婶婶你不知道……”
李大娘摆了摆手:“好啦,好啦,别跟我吹你的剑法怎样高强了。逍遥,你才学了点武功,会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等你越学越多,武功越强,那时你就会胆子越小,越觉得自己武功不怎么样。”
李逍遥不服地说道:“怎么可能呢?如果我武功越来越强,胆子该是越来越大才对啊!”
李大娘道:“唉!看来,你真是该磨练磨练,这么吊儿郎当的,我怎么放心哪?我看还是……”
眼看着李大娘又要改变主意跟他们同行,吓得李逍遥连忙道:“好,我会好好练这些武功!婶婶你放一百八十个心,我一定会一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李大娘叹了口气,道:“瞧你说得挺像一回事,好,那我就先考考你。你要去苗疆,这第一步该怎么走哇?”
“第……第一步?”李逍遥愣了一愣。
“瞧,你没主意了吧?我说,这里到苗疆,可不是去城里晃晃就回来,而是千里之遥,你要怎么去?走路?坐车?坐船?你说说。”
“原来是这个啊……我真的没想过耶。”李逍遥抓了抓头,伤脑筋地想着。他一辈子没出过这个小镇,一出去就是长途之旅,确实一点概念都没有。不过他只想了一想,便灵机一动,道:
“对了!方老板不是常去苗疆做生意吗?请他载我们一程,应该可以吧?”
李大娘稍微放了一点心,道:“这还像句话。你去向方老板打听他的出发日期,再决定你们何时动身。”
李逍遥一跃而起,道:“好,我马上去问!”
李逍遥一路连跑带跳,直奔船行。奇怪的是:一向热闹的船行里,只有零落的几个人在整理东西,一问之下,才知道几乎全部的渔夫船员,包括方老板本人,都在港口。
李逍遥又连忙奔至港口,今日万里无云,风平浪静,果然众人都打算趁着这一天出海去,港口一片人声喧沸,到处都是船员的吆喝叱呼、起落货物,每个人都忙得很。
李逍遥问了几个人,才被引到一艘大船的船舱上。只见方老板手中拿着册子,正在点货。一见到李逍遥来了,便笑道:“小李!今儿怎么想到船上来啦?”
李逍遥道:“有件事要麻烦方老板……”
“什么事啊?等等,等我一会儿就好。”
李逍遥不好意思逮打扰他,只好自己退到一旁去等候,等到方老板点完了一部份的货,才招手让李逍遥过来,道:“我听张老四说了,仙灵岛上……有点奇怪,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李逍遥站在一旁,自己将整件事细想了一遍,不直接说出本意,反而压低了声音,道:“方老板,我问您,您这两天在镇上,有没有见到苗人?”
“苗人?”方老板想了想道:“听说过,但是我没见到,怎么了?”
那几名苗人确实不大出门,行动也只在夜里行动,难怪镇上的人很少见过他们。李逍遥将经过的事,大体上说了一遍,听得方老板咋舌,道:“什么?你说……那些苗人杀人掳人?”
“是的,那位姑娘便是受害者,现在她住在我家中,我想带她去苗疆找人,所以……”
方老板道:“我知道了,不过,这恐怕有点……”
李逍遥道:“我们不会白搭您的船……”
“见外了不是?你这小子,我不是说这个,一艘船又不差你们两个。”方老板道,”而是,我这一年来,已经不走南绍了。”
“什么?”李逍遥讶然失望:“您以前不都是在云贵一带与苗人做生意的吗?怎么现在……?”
方老板道:“前几年就听说,苗疆内乱,传出黑苗武士残杀汉人商贾的消息。原本还有白苗可以跟我们交易,不过近来闹起旱灾,白苗族所治理的大理国界,也开始不平静了。”
李逍遥有点吃惊,道:“杀汉人?难道苗族与汉人有仇吗?”
方老板摇了摇头,道:“话也不是这样说的,苗人只与很少的汉人交往,就算结了仇,也不会见到汉人就杀。百姓之间若是互相残杀,这就往往是领导者的意思。”
“领导者……?怎会有领导者这样胡涂,让自己的百姓与别族的人成为仇敌?”
方老板笑了一下,道:“这我就不懂了,你若是见到黑苗的国王,倒是帮我问一问,咱们跟他们做生意,把好东西给他们,这有什么不好?为何见到汉人就杀?汉人杀得完吗?就算杀了几百个,就能灭汉称王吗?哈哈!啊,对了,你也是汉人,到苗疆很危险……”
李逍遥道:“不要紧的,我会点武功。”
方老板怀疑地看了看他,道:“真的?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放心吧!我婶婶都答应让我去了。”
方老板听了才道:“好吧!但是……我这艘船只到苏州,再来你可得自个儿想办法!”
李逍遥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何时启程?”
“马上就要出发了,我们等你一会儿,你快去准备准备,别误了发船的时辰,不吉利。”
李逍遥一听,连忙道:“好,我知道了。”
李逍遥匆匆赶回客栈,一听见马上要出发,李大娘也吓了一跳:
“可马上要走?万一你遇上黑苗武士,对付得过去吗?”
李逍遥笑道:“到了苗疆,只要换上苗族的装束,可不就万无一失了?”
李大娘摇头叹气,道:“你啊,真是个棒槌!算了,出去磨一磨,摔一摔也好,你们赶紧动身吧。”
李大娘起身,送赵灵儿与李逍遥出了门,赵灵儿一直沉默不语,紧跟着李逍遥赶赴港口,一见到赵灵儿,就连方老板都吓了一跳,虽然张四哥说过,但是方老板也没想人间到会有这样天仙般的一个少女。
大船启航了,李逍遥满心兴奋,研读了一会儿飞龙探云手,没多久就读通了,暗自道:“什么成名江湖的绝技,这么简单?婶婶唬弄我!”他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聪明过人,超越父母甚多,是个天生的学武奇才,因此才觉得这出神入化的绝技没什么大不了。
李逍遥见赵灵儿一个人站在甲板上,眺望着仙灵岛的方向,神情落寞,便走了上前,道:“灵儿姑娘……”
赵灵儿轻轻应了一声,李逍遥道:“你放下心吧,我们到了苗疆之后,你见到了妈妈,就不是一个人了。”
赵灵儿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
“你还在担心什么?”
赵灵儿轻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没踏出过仙灵岛,也不知道外头怎么样,一路上又会怎么样……”
李逍遥笑道:“我也一样啊!打小就没离开过镇上,我也不知道外头怎么样,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很高兴。”
赵灵儿望着她,道:“你为何不怕呢?”
“我也不知道,可是,就恨不得能飞到很远的地方,越远越好……”
“为什么?你不喜欢家里?”赵灵儿问道。
“也不是……可是,能飞得很远很远,等到飞累了,想回来再回来,不是很好吗?”
赵灵儿慢慢地低下头去,道:“我……想回去的时候,也不知要回哪里了……”
李逍遥没想到无心的话,又触动了灵儿的伤处,不禁一阵愧咎,连忙笑道:“那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以后,我的家就当成你的家,等到飞累了,我们一起飞回去。”
赵灵儿总算微微笑了,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整日愁容不展,此时发自内心的微笑,就像乍然破霜而绽的花瓣一般,娇柔中带着一片令人怜惜的味道。李逍遥看怔了,一会儿才道:“当然是真的。”
赵灵儿欢喜地握住了他的手,安心地默然不语。
自运河通了之后,从余杭到苏州便是通商的重要大道,因此水道十分畅通,沿途关卡也很是便利,这一趟船并没有跑多久,便到了苏州。
“祝你们一路顺风,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李逍遥和赵灵儿下了船之后,方老板也跟了下来,指着西方,道:“前面不远就是苏州城了,你们最好到城里多打听些。苏州城里有不少大商人,他们或许也会动身去苗疆,若是顺路,你们两人最好跟着走,否则你们两个独行太危险了,跟着大群人较有照应。”
赵灵儿与李逍遥两人,再三地向方老板道过谢,便一同朝城内走去,正式展开这完全陌生的旅途。
从港口进入城中的一大段路上,尽是垂柳,摇曳生姿,将炎夏变得翠荫清爽。
李逍遥快活地伸展了一下双臂,道:“苏州的景色真是好,难怪人家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话还没说完,前方便传出一声声的惨叫与低泣。
李逍遥与赵灵儿都微了一下,只听得一名女子哭道:“放过我们吧,我知错了……”
一阵清脆的女声怒道:“哼,不要脸的小蹄子!还帮他求饶?”
接着一声凌利的鞭哨,画破空气,接着便是声男子的惨叫。
赵灵儿吓得抓住李逍遥的手臂,道:“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
李逍遥拉着赵灵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整排柳树下,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子,身穿短打武靠,一手插在腰边,一手握着牛皮鞭,正在鞭打一名被绑在树上的汉子。
另一株柳树下,则绑着一名年轻的女子。女子身上也挂了些伤,血淋淋地沾湿了衣裳,但是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只心急地望着那名被鞭打的汉子,哭着道:
“小姐,我知道错了,你放了他,求求你,小姐。”
那持鞭的女子停了下来,转头望向被绑的布衣少女,冷冷地说道:“你知道错了是你的事,凭什么叫我不要打他?”
李逍遥这才看清这位姑娘,她约莫十七八岁,身量高挑,双腿十分修长,鹅蛋脸上,长着一双乌溜明亮的凤眼,剑眉斜飞入鬓,在她的娇媚中增添了几分的英气。眼神中露出一股刚强,容貌美则美矣,但一望而知是个个性十分强硬的女子。
被绑在树上的少女道:“我……我愿意领罪,是我一个人的错,与他没有相干……”
持鞭女子哼了一声,纤手一扬,正要打下去,不料手腕已经被抓了住。
持鞭女子一愣,转头见到李逍遥居然抓住了她,气得俏脸一白,道:“你干什么?放开!”
李逍遥道:“这位姑娘,光天化日,你为什么要这样打人哪?”
女子气沉臂间,手腕灵巧地一转,便滑脱了李逍遥的紧握。这么一试,李逍遥感觉出她也是练过武功的。
但还来不及李逍遥反应过来,她已娇斥一声,挥鞭往李逍遥身上打下。赵灵儿惊呼了一声,李逍遥急忙偏头闪过,往后跃了一大步。
“你怎么……”
“敢管本姑娘?!让你学会别管闲事!”
啪地一声,长鞭破空画至,李逍遥急忙回身勉强避去,道:“你怎么这么凶?”
“我就是这么凶!”
鞭稍又至,有如毒蛇般扑了过来,李逍遥只能急忙闪躲,被逼得不断后退,急道:“你这么不讲理,我……”
女子的鞭子招招落空,更是火大,出手也更狠更快,只见鞭影劈啪,打在树干、地面上,啪地一下重击,便激飞起小石子或是飞叶,可见她的力道沉厚,普通人挨上一鞭,绝对就吃不了兜着走的。
李逍遥怒道:“你太过份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啪地一声,一鞭画过李逍遥的脸旁,差一点就打到了他的脸,鞭子画过的余劲,就让人脸颊生疼。李逍遥想起在船上翻过的飞龙探云手秘籍,秘籍中多为灵巧的指腕运力之法,李逍遥急忙凭着记忆变化出手方式,伸手一抓,抓住了她的鞭子。女子手一扬,郝然现她的鞭稍已被抓住,不禁呆住了。
一呆之后,她便用力要抽回鞭子,但是无论如何抽不出紧握在李逍遥手中的鞭稍,怒喝道:“放开!”
李逍遥扯住鞭稍末端,道:“你先说清楚,为何要这样打人?”
女子怒道:“说他们,脏了我的嘴!”
被绑住的那名女子道:“别……别难为小姐,是……是小姐不要我跟他……跟他走,所以……”
女子怒视被绑的少女,道:“这丢人的事你自己好意思到处说?没半点家教!我打死你……”
李逍遥道:“喂,你有什么资格管她跟谁在一起?”
“她是我的奴婢,我当然该管!打死了也是我高兴!”
李逍遥看了看被打的男子,身上伤痕累累,倒是个容貌端正的汉子此时不知是疼痛还是害怕,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以求救的眼神看着李逍遥。
李逍遥道:“他们两情相悦,你做个顺水人情撮合他们,岂不是一桩美事吗?何必苦苦相逼!”
女子”呸”了一声,道:“奸夫淫妇,算什么美事?这小白脸来我家做长工不久,就勾引这个笨丫头。他如果真的有心,怎么不光明正大地说,老老实实的办婚事,要来私奔的这一套?我林家没有这样嫁丫环的规矩!既然给我抓到了,就要好好地处罚他们!”
李逍遥听这小姐所言,是有几分道理,想来是她性烈如火,不能忍受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不过,她的私刑也太过严厉,让李逍遥有点反感。
李逍遥道:“敢问小姐可有心上人?”
那女子一怔,道:“关你什么事!”
李逍遥笑道:“当然不关我事,反正我想,你一定没有,所以见不得别人双宿双飞!”
女子气得脸色铁青,怒道:“你敢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李逍遥道:“哼,你以为王法是你定的?你要打谁就打谁?要杀谁就杀谁?”
李逍遥转头道:“灵儿,烦你帮个忙,把他们两人解下来。”
赵灵儿应了一声,连忙上前解开那两人的绑缚。女子恨得又用力要扯回鞭子,但是被李逍遥抓住了之后,鞭子便像长了根一样,她根本拉不动分豪。
女子眼珠一转,吸了口气,道:“好,既然你管定这闲事,算他们命大,我不杀他们了,你把鞭子放开。”
“真的?”
“我说话算话!”女子怒道,她虽满面怒容,但是眼神端正,应该也是正直之人。李逍遥正要放开鞭子,想想还是不放心,道:“等他们走远了,我就放开。”
“你……”女子气得喘了几口气,有点束手无策。
眼看着赵灵儿已经解开了那两人的绳索,李逍遥感觉到她又用力扯了一下鞭子,可见还是很想冲上去打人。李逍遥微微一笑,暗喜自己没听她的话而放开鞭子。
那两人被解开之后,李逍遥道:“快走吧,别再给这个恶姑娘抓到了。”
被鞭打的女子正要扶着心上人离去,女子却喝道:“站住!”
也许是她积威已久,也许是那名被打的丫头生性温顺,果真又停下步来,哀伤地望着她,道:“小姐……”
女子道:“哼!你大了,要走我也留不住,可是难道我还受不起你们三拜吗?好好给我叩三个头,算是禀完了婚事,我就不再为难你!”
一听她这样说,李逍遥也觉有理,便没说什么。
那名丫环扶着心上人,走上前来,两人一同跪下,叩了三个头,她娇怯怯地说道:“请小姐……允了我与长贵的婚事。”
女子冷笑一声,道:“长贵,你哑啦?凡事都让银花一个人担着,这算什么男人?”
叫做长贵的男子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小姐,我……”
女子瞪了银花一眼,道:“你想把终身托付给这样的人,将来苦有得你受的!”
银花泣道:“小姐,我喜欢上了,没有法子,我知道小姐疼我,恨我不懂,才这样打我,可是……我就是欠这冤家前辈子的!”
女子怒道:“呸!你想得美,我管你将来怎样的下场?我只气你毁了我家的名声,让人说我林家出了跟汉子跑的丫头!哼,我说了不杀你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各砍断一只手,作为警惕吧!”
她突然放开鞭子,抽出腰间佩剑,便往那两人挥去。
“啊!住手!”赵灵儿惊呼一声,清镪一响,赵灵儿居然顺手抽出包袱旁的铁剑,挡住了那女子这式剑招。
两剑相格,女子一怔,赵灵儿真气贯剑而出,震退了她。
女子冷笑道:“看你弱得东倒西歪的样子,没想到也会两下,很好!”
女子挺剑直刺,往赵灵儿胸前刺去,赵灵儿不避不闪,反倒一剑攻她咽喉。女子连忙封剑自守,身子一矮,接着剑势急回,嗤地一声,剑尖挟着劲风猛往赵灵儿两腿刺去。
赵灵儿腰腿滴溜一转,避去此剑,上身后仰,一剑便往她的天灵刺到,女子大骇,急忙滚地避开,一跃而起。
“接着!”赵灵儿趁此机把剑丢给李逍遥,在她背后的逍遥立刻反转剑柄,往前一刺,正刺中那女子的背心。
“啊!”她惊叫了一声。
其实李逍遥此时是以剑柄顶住她的后心,她没有看见,以为是剑尖,遂站挺了不敢乱动。
赵灵儿对着李逍遥微微一笑,李逍遥也望着她一笑,想不到两人能这么配合无间,都感到心里甜甜的,十分快活。
李逍遥道:“走过去!”
女子恨恨地一瞪眼前的赵灵儿,逼不得已,走上前几步,赵灵儿上前,以刚刚绑银花、长贵的绳子,将那女子绑在树上。
那女子怒道:“你们干什么?”
李逍遥收剑道:“本来我不想这样对你,毕竟你也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怎样?我看男子就大多是脓包!”
“你真是太横了,别打断我的话,乖乖听我说完道理……”见她这么暴燥,李逍遥更想激怒她。
果然她一听,便气得叫道:“你算什么东西?跟我讲道理?”
李逍遥不急不忙地笑道:“这个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们虽然是你的奴仆,可是你又丑又凶,见了这样年轻可爱的丫头,妒火中烧,忍不住为难她,她乱打一通也就算了,还想残人肢体,这可就不对了……”
女子原本凶巴巴的表情,突然间消失不见了,愣楞地望着李逍遥。
李逍遥不知道她为何凶气大敛,微觉奇怪,继续训道:“我李逍遥生平最恨的就是欺侮弱小,既然被我遇上了,不但不容你仗势欺人,还要好好的给你一点教训!”
女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这小贼,你叫李逍遥,我记住了!”说完,转头望向银花与长贵,喝道:“银花!你这贱人,跟着外人合力整我,还不快点把我放下来!”
银花有些不知所措,赵灵儿柔声道:“还不快走?”
“是、多谢二位相救。银花,我们走吧!”
长贵急忙拉着银花要走,银花不放心地道:“二位恩人,请你们放了小姐吧!是我对不起小姐,她……她不会真的断我的手,只是气头上……”
赵灵儿道:“你放心,我们自有分寸,你们快走,你们走远了,我们才能放她。”
见到赵灵儿语致温柔,容颜也慈和美丽,银花料想她应该不是坏人,只好又向那女子拜了几拜,才与长贵急忙离去了。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女子气得叫道:“看你们跑得了多远!我回去一定叫爹派人把你们抓回来,活活打死!”
李逍遥与赵灵儿目送着两仆离得远远的,看都看不见了。那名大小姐不知何时也静了下来,怒视着李逍遥与赵灵儿,低声骂道:“狗男女帮着狗男女!哼!”
“欸,你怎么还骂人哪?”
“你们本来就是!”
赵灵儿虽觉她说的话不好听,可是听见自己和李逍遥是他人眼中的”你们”,便不感到生气,只是微笑地站在李逍遥身边。
李逍遥笑道:“刁蛮丫头,你瞧我的灵儿妹妹,既美丽又温柔,同样是女子怎么差这么多?你呀,再不学学我灵儿妹妹,可就终生没人敢要了!”
“关你什么事?小贼!不要脸!”
李逍遥转身面对赵灵儿,道:“灵儿,咱们进城去吧!这苏州城可热闹了,我带你去瞧瞧新鲜!”
赵灵儿正要开口,见李逍遥背对着那位小姐,向她眨了眨眼睛,便不多话,点头道:“嗯,走吧。”
一挽李逍遥的臂弯,便一同往西边的路走去。
那女子在背后叫道:“喂!给我死回来,先放了我!”
李逍遥故意大声道:“灵儿妹妹,咱们快走,这里有个泼妇又叫又骂的,真是讨厌。”
两人走出了数十尺,赵灵儿才悄悄问道:“留她一个人在那里,不太好吧?”
李逍遥也小声道:“现在就放了她,岂不是前功尽弃?等他们小两口逃得够远了,我们再回来放了这个刁蛮千金!”
“嗯,说得也对。”赵灵儿与人太少接触,于世故人情全然不懂,被李逍遥这么一提醒才领悟过来。
眼见着李逍遥与赵灵儿越走越远,那名女子又急又气,叫道:“小贼,快放了我!”
李逍遥与赵灵儿都已经远离了她的视线,她见不到两人,也不知道他们走多远了,心中越发惶急。这里是城外,一向荒僻,又是通往风化场所的主要道路,向来就有不少事端,更是地痞无赖常走的路。虽然她身负武功,向来不把那些小混混放在眼里,还教训过好几个,但现在自己被绑着,万一那些被她痛扁过的小混混见到她落难,她可就惨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勇敢和蛮横全都消失无踪,害怕得尖声大叫:“快放了我!救命啊!”
远方的李逍遥与赵灵儿听见这声尖叫,凶气全无,只有恐惧,两人都是一怔。
赵灵儿转身回头,道:“逍遥哥哥,是刚才那位姑娘在喊救命。”
李逍遥道:“别理她!八成是她在装模作样骗我们回去,我才不上当呢!”
“可是……听她叫得这么害怕,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
李逍遥想了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便道:“好吧!”
李逍遥与赵灵儿急忙转身,快步赶回绑那位小姐的地方。她还是好好地被绑在柳树下。
自己才叫了一声,李逍遥和赵灵儿居然就回头了,她也有几分意外。
李逍遥道:“怎么了?喊起救命,是不是害怕了,想求饶?”
那女子马上想到李逍遥一定没走远,登时想通了,他们必然在不远处守着,准备等银花长贵走远之后再放自己。这么一想,她有如服下一颗定心丸,吃定了李逍遥,头一偏,昂然道:
“谁怕了?我随便喊喊,关你什么事?”
李逍遥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一会儿你再喊,我真的不管你啰!”
女子道:“你走啊!要命就走远些,否则下次再让我遇到,本姑娘一定要你好看!”
李逍遥见她盛气凌人,也光火起来,道:“奉陪!谁怕谁!”
那大小姐道:“哼!说是奉陪呢,把我绑着,光在那里充好汉。”
李逍遥道:“想骗我放了你,还不如直说几句认错的话来得有用。”
“你作梦!”
李逍遥道:“好,那你就自己在这里好好反省。”
李逍遥再度拉着赵灵儿走了,这回走得比刚才还要远,赵灵儿停步道:“再走远就听不见她叫唤了,万一出了事……”
李逍遥道:“别管她,得让她结结实实地吃点苦头!”
“什么?那……那不太好吧……?”
此时,远远又传来那女子的尖叫声,这回叫得比方才还要害怕:“呀……!不要哇!救命,救命啊……”
李逍遥笑道:“变词儿了,换汤不换药。”
赵灵儿转身,看不见什么,有点担心地拉住李逍遥,道:“我觉得不大对,她好像真的出事了。”
李逍遥道:“你就是心太软了,那位刁蛮小姐方才就是吃定了我们会救她,才一点都不怕,你还要姑息她?”
赵灵儿道:“反正那对新人都走远了,那位小姐怎样蛮横,又与我们什么相关?别再整她了,还是回去放开她吧!”
李逍遥想了想,道:“她做人这么凶狠,万一又去为难别人呢?”
赵灵儿道:“虽然她很凶,可是我觉得她不是坏心肠的人,反而觉得……她很亲切。”
“什么?她那种泼辣货亲切?”
赵灵儿低声道:“我觉得她……她跟姥姥很像……表面上凶,其实,心里是为人好的……”
李逍遥一愣,想起那丑恶肥胖的姥姥,又想起那俏丽苗条的大小姐,再将她们两人的语气神情重迭,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哈……真的很像呢!”
赵灵儿道:“有什么好笑?”
李逍遥笑道:“好,好,我听灵儿你的,我们回去放了她就是了!”
“嗯,快!”
赵灵儿马上便往回快走,李逍遥紧跟着,两人才走回头没多久,便见到前方不知何时,已多了两年轻人,都是酒气熏天,其中一人将长袍随便披挂在肩上,穿得流里流气,正包围着那株柳树嘻笑。
其中一人笑道:“林大小姐,怎么成了这副德性?”
另一人道:“我说难道是小姐知道我要经过这里,亲自叫人绑了自己,好等我来会一会你?”
姓林的小姐”呸”地一声,吐了口口水在那流氓脸上。
不料他居然不生气,反而笑道:“好香!想叫我亲个嘴儿,也不用这么激动啊!”
说完,便要凑上脸去,姓林的小姐羞愤得几乎要死去,叫道:“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我偏要碰,不但碰,还要摸,还要揉……”
眼看那两个流氓就要碰到她,突然同时触电似地缩回手,叫道:“哇!””好痛!”
李逍遥及时弹出两块小石子,重重地打在两名流氓手上。
李逍遥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臭小子,管你大爷的事?”其中一人怒道。
另一人抄起地上的皮鞭,道:“给你点颜色瞧瞧!”
李逍遥道:“灵儿,退后些!”
说完,李逍遥随手一折柳条,道:“我听说丐帮有个打狗棒法,我向来不打狗,可是打这种人渣倒是不会手软,来吧!”
那两名流氓见李逍遥只有一根柳枝,己方却有长鞭,又是两人,胆子都变大了,同时叱喝大叫,往李逍遥打来。
李逍遥随便就闪开他们无力的鞭哨,手中柳枝劈地挥去,啪地一声,左右开弓,连打了那两名流氓的脸颊几下耳光。
“哇!”
“这小子……”
他们还搞不清楚怎么被柳枝打到脸颊的,气愤地再度挥鞭抢上,李逍遥身子一闪,已窜至两人之中,随手挥去,只听见劈啪声不断,惊叫声不断。
“啊!””哇!””好痛!””喂,你鞭打到我了……”
李逍遥游刃有余,几下手起柳落,那两名混混头脸手脚上,已布满了数不清的柳枝鞭打痕迹,还有不少是他们自己被自己的鞭子打到的。
李逍遥打得够了,才举脚两下重踢,将他们踢得飞跌出去,趴在地上。
“滚!”
那两名混混急忙爬起,落荒而逃。
赵灵儿急忙解开那位姓林的小姐,她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不禁哭了起来。
赵灵儿柔声道:“没事了,还好我们及时折回来……不然,可就糟了。”
那姓林的小姐泣道:“呜……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屈辱,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李逍遥走向前,道:“真是对不住,害你险些被恶人欺负,这是我的错,幸好……”
不料眼前银光一闪,那姓林的小姐一跃而起,喝道:“少假惺惺,看剑!”
她突然挥剑,李逍遥没有防备,一惊,噗地一声,心口一凉,低头竟见到胸口插着剑尖。
剑不知深入他心口多少,李逍遥整个人愣住了,那女子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会一击得手,她急抽出剑来,剑一离身,李逍遥才感到极痛,眼前一黑,软倒了下去。
迷糊中感觉到赵灵儿扑到他身上,抱着他哭叫道:“逍遥哥哥!逍遥哥哥!”
那姑娘叫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怪你,是……是你太过份!我才……我……”
接着,李逍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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