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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独占神话》11 徐达的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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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达恭敬地行礼。

“元璋说,以前你都叫他重八大哥,所以我就是你的嫂子啊。”秀英脸上恢复的血色被傍晚的斜阳镀上柔和的美丽。

徐达没有回应,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你会很安全吗?”秀英关切地走近他,轻声问。

“是。”

“那你一定要回来。”

“是。”

“一定。”秀英一直盯着他,直到她发觉徐达坚定得比自己还坚定时。

“一定。”徐达抱拳地承诺着。

我想不通徐达这么见义勇为到底因为什么,也真不理解他和88之间的关系。夜里,他一个人在书房,神情复杂地注视着一摞整齐垒放的书本,却没有翻开,只是在小心翼翼地吹去灰尘之后又放回了书柜。我很想知道那是什么,不过现在我更想问问另一个问题。最后,我在他走出书房的时候叫住了他。

“你?”徐达本能地开口,很显然上次我给他留下的印象一定相当深刻。

“我叫筱雪。”我主动地自我介绍,虽然心脏跳动得厉害,但表情却很平静。

他礼貌地笑笑,没有说话。

“你一定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吧?不过现在看上去是不是好些了?”我摸摸身上质地滑滑的衣服,还故意向他摇晃着可以当风铃响声的头钗。

“你来干什么?又是来找我妻子的?”他依旧笑着问。

我耸着肩膀回答:“不,我现在不会在说那些奇怪的话了,你放心。虽然我比你还茫然混乱,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他点头,只是温和地笑,不像通常的古人画像上面那么严肃正经。

“可是,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我的心情被他亲切的笑容融化地很自然而且安静,错觉地以为他是我很多年的朋友。

“姑娘请讲吧。”他一边说,一边示意我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恩…明天你真的要去救朱…元璋?”这么直接称呼一个从来只是我们先辈的人,总会有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哪天突然有人告诉你他昨天和刘备一起上街卖草鞋去了,这个人不是疯子就是打游戏或者看小说看出毛病了。

“对啊,怎么,你要劝我?”他并没有在意我心里仿佛卡了猪毛一样的别扭。

“我才不会呢。”我有些得意地咧开嘴巴。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失败啊,不然以后你还怎么混呐!”

这是我唯一值得炫耀的优势。

“姑娘真有眼光。”他自信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让我吃惊这种自然。

“不过你为什么愿意去救他?”我问,“万一你真的送命了呢?你不怕死啊?”

徐达静静地看着我,认真地说:“我们既然从小一起长大,他既然是我的重八大哥,我就必须去救他,这是义气呀。”

“你们一起长大?”我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不是说88以前的本行是放牛外带当和尚嘛,难道…

“对,以前我们都是地主家的牧童。”

又是一个传奇的身世。

“怎么放牛的人才这么充足啊!”我倒吸一口冷气地自言自语。我脑海里闪现出“明中山王”这几个字,不过其实我现在还不了解他真正厉害的样子,厉害的气质。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你去救他只因为你们是兄弟吗?”

他蓦然含笑地抬头看天:“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说完,他坦然地闭上眼睛,用深不可测的舒展表情迎接着美好的繁星和他未知的明天。我似懂非懂地也向天空望去,觉得深邃和安闲的天际里深藏着历史般曼妙的未知和确定的交集,其实这很智慧,很古老,很单纯。

第二天,徐达策马出城。

“你们有什么条件?”因为老虎被拘禁,一个猴子头头自然就被扶正了。可惜这位猴子明显心虚倾向严重,大概从来没有干过一个人说了算的艰巨工作,所以还没等徐达站定就迫不及待地谈起了交易。

“条件?”徐达没料到这个人如此不争气,连表现一下英雄气概般义正言辞的机会都不把握,居然这么快就主动要求讲和了。

“对啊,说吧,你们有什么条件。”猴子努力挺直腰板,想摆出很有威信的架子。

“你没毛病吧?”徐达不给面子地瞥了他一眼,“两家人本来关系好好的,还谈什么条件?”

“你才有病呢!”猴子大喊,“你们那个混帐王爷把我们老大绑了当人质,还好我们聪明,也把朱元璋弄出来了,所以现在当然是时候谈谈条件看要怎么和平解决问题啊!”

“你听谁胡说八道呢?”

“啊?”

“谁告诉你的我们王爷扣留了你们老大?”

“不是吗?”猴子被徐达严肃的表情唬得心里一下子没有了底气。

“废话!滁阳王宅心仁厚,和蔼可亲,心胸宽广得让人敬仰,他会干这么没有头脑的事吗?”徐达说这话时难免有点自己扇自己耳光的别扭,就用手摸摸鼻子来演示脸上的不自然。

“你开玩笑吧?”猴子怀疑地扬着眉毛。

徐达心想这哪里是开玩笑,简直就是天方夜谈!可为了救元璋,他还是镇静地笑笑:“你们要是不相信我说的,就自己回城里看看王爷是怎么款待客人的,这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猴子毕竟没什么经验,看着徐达又说得这么正儿八经的,还以为自己真的一时冲动干了什么破坏友好邻邦的错事来,便立刻让人进城打探情况。

在城里,老爷子先拽着德崖言辞郑重地阐述了两个人假意和好的互惠互利,又笑得比哭还难看地和德崖在大街上转悠来蒙骗猴子的手下。哪怕彼此又是暗地耍阴,又是嘻嘻哈哈地咬牙切齿,可一个为了救人,一个为了自救,还是只有忍着呐!

猴子听说老爷子和老大相处得“其乐融融”,“亲密友爱”,一下子像掉进了万丈深渊一样绝望,抓耳挠腮地眼泪都要泛滥出来了。徐达则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暗自感慨孙德崖千辛万苦地来蹭吃蹭喝竟为了养活这么一帮人才。

“你说我该怎么办?”猴子在军营里来回转了6圈之后还是怀抱期望地蹲到徐达面前。

徐达被这一问问得喷了猴子一脸茶水,真是又好笑又同情:“你也不要着急。”

“可是现在问题好像很严重啊,我怎么能不着急呢?”猴子没有心思去管眉毛上还流淌的水滴,只胆怯地咬住嘴唇。

“不是好像,是的确很严重。你这样很明显破坏了我们的长期友好和平共处的大计嘛。”徐达擦擦嘴巴,不上心地叹息。

“那怎么办?”猴子害怕地盘算起来,“这次老大肯定要把我哄出去,连800字的检讨都不用准备了…”

“这样很好啊,800字多难凑啊!”

“我宁愿写检讨!”猴子嘟着嘴,“你不知道,我每次都能写出1000字来表达我心里深切的悔过,不然还不算认识深刻。”

“佩服,你真有前途。”徐达尴尬地笑笑。

“当然,不然我怎么能当老大的助手嘛!”猴子得意地拍拍胸口,却又立刻蔫了气,“只是可惜呀,我马上就要结束自己辉煌的前途了。”

“不要泄气,只要你知错就改,好好改造,还是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徐达安慰着。

“我每次都很主动改正错误的。”猴子连忙补充,“800字的检讨啊,我每次都要写…”

“1000。”

“而且,你还没见过,我罚倒立的时候要是不满两个时辰就是意志不坚定,我就还要打扫厕所来补偿的。还有啊…”猴子拽住徐达的衣袖,两眼放光地叙述自己的光辉事迹。

“打住,你还是先把朱将军放了,反正有我在这里陪你慢慢聊嘛。”徐达及时打断他。

“没问题,我从来都是知错就改的!”

于是,猴子从小时候给地主家放丢了一头牛,因而任劳任怨地帮他们敲了3年的起床钟,一直说到前两天在和州城里因为不小心打翻了1碗米饭而罚自己绝食了5天5夜来铭记粮食的宝贵。用乱七八糟的修辞手法把自己身上那个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渲染得惊心动魄,却把徐达催眠了两觉,直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才被德崖畅快的笑声给吵醒。

“老大。”猴子全然忘记了自己口沫横飞,声嘶力竭的状态,还是欣喜地叫着。

“你小子,今天的事办得好,有奖!”德崖满意地拍拍他的肩。

“还是多亏这位公子的帮助。”猴子激动地拽起徐达,感激地说,“就是他让我对生活,对工作重拾了信心和勇气。”

“过奖,过奖。”徐达刚睡醒的眼睛里夹杂着尴尬。本来自己还做好充分准备来滔滔不绝一番的,结果现在情况刚好相反,是自己用昏沉的意识应付着对方绵延不断的口水轰炸。他看着两个笑哈哈的人,想了半天才又挤出几个字,“徐某告辞了。”

“我送送你,朱公子就在营外等着呢。”德崖笑着说。

“不用不用,告辞。”徐达带着些逃跑的意味想要快点离开这个让他难忘的地方。

“公子…谢谢你啊…”猴子眷念地挥挥手,大喊。

徐达被叫得差点跌到门沿上面,幸好他及时抓住了帐篷的门帘。他僵硬地回头,窘迫地抱拳:“佩服,佩服。”

元璋望眼欲穿地牵着马等待着徐达,而后没有任何话语地紧紧和他拥抱。他想不到徐达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救自己,更想不到这样的方式是可能牺牲生命的。他现在唯一可以表达心情的就是真切的感慨和不可思议的震撼。

“天德,谢谢。”元璋找了很久也只能找到这么简单的词汇。

“有难同当啊,义气嘛!”徐达轻描淡写地说。

“好小子!而且,咱们以后还要有福同享!”元璋指天立誓般地伸手到徐达面前,郑重而深沉地说。

徐达大概可以明白元璋的以后意味什么,但他也相信某些事物的永恒,因此,他也伸手击掌,幻想着自己以为的以后。

我很为徐达这么高效率地解决争端而开心,甚至有些得意,只是搞不懂为什么他却很惆怅地没有一点笑容。

“你不开心吗?”我自然而然地走近,并和他一起站在清澈的池塘边。虽然我说不清这么默契而且纯粹的自然是因为什么,但这几百年的时光似乎真的没有起一点阻隔的作用,我们还是那样的生动,“你已经一个人闷闷地站着很久了,在想什么呢?是什么心事吗?”

“她病逝了。”徐达没有隐瞒地回答,只是没有转头看我。

“她?”

“我妻子。”

我不敢相信地眨眨眼,在倒影的波光粼粼里心跳狂乱地预测事情的发展。老实说,我并不为他妻子的死而难过,或许因为墓碑上面没有她的名字。她好像真的被人忽视了,无论喜悲。

当然,也许他妻子的死正是梓芸出现的原由。

“你很难过?”我问完之后才发觉这完全是废话。

“对。”他却还是坦诚地开口,“很内疚。”

“内疚?”

“如果我们没有出现在这个年代,或许她能幸福一点。”徐达落寞地埋下头。

“我相信,你会带给一个人幸福的。”

我的这句劝慰却没有任何可以倒推的证明,只是潜意识的一种确信。会是梓芸吗?我悄悄地问自己。可是,我却不能让他们相遇呀!

徐达并没有因为我的信任而舒解心情,反而更加惆怅地茫然地把目光撒向池水,任凭它们在上面漫无目的地飘动。

我不知道他此时在怀念什么,这又是一个谜。

后来,他的妻子在秀英的细心操办下被厚葬了,从此便消失在我的故事里。她的一生似乎很短暂,也因为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经历而显得十分平凡。但我认为她不是平庸的,历史里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都不是平庸的,即使因为时段或身份的原因而被后来遗忘,可他们也存在过,至少被我知道了。

老爷子在德崖侥幸逃过一劫之后一直郁郁寡欢地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这倒好,还真的郁闷出了病来了。至正15年(1355)3月,老爷子终于一命呜呼。

而早在2月,刘福通叫嚣着白莲教“明王出世”(就是传说中的弥勒佛)的“美好愿望”,将韩山童(他在起义时壮烈牺牲了,节哀!)的儿子韩林儿拥立为明王。于是,明王韩林儿听说子兴逝世了,还特地封了88为左元帅,以表示对这个小分队头头不幸翘辫子的深切慰问和沉痛哀悼。

其实88打心眼里不想接受韩林儿的分派,因为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子兴的亲儿子郭天叙被封都元帅,子兴老婆的弟弟张天佑则是右元帅,所以照此看来,88这个左元帅是职位最低的一个。而88本来好不容易等到老丈人归西了,眼看着可以自在地发展自己的势力,却又莫名其妙地要多个“明王”头头和两个元帅上司,这放谁身上也想不通啊!可是无奈,明王的势力比自己大呀,总不能现在和他翻脸吧?所以最后88还是勉强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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