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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霏的细雨,不知何时停了。
空气里漂浮着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气息。
可是阴沉沉的云,没有散去。展昭感到有些冷,湿漉漉的黑衣紧紧的裹在身上,在这么多人围困下,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衣角往下滴水的声音。
这个夜太寂静了。
看着在黑暗中依然泛着冷光的箭头,看着面带冷笑立于眼前的这位刘太后身边的大内总管。对于,能否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展昭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希望自己不是输得很惨。
人生在世,哪有常胜的道理?展昭很明白,也很洒脱。在江湖闯荡,从不把胜负看得很重要。但,此时此刻,展昭不希望自己此役全军覆没。他,输不起!无他,因为身后是开封府而已。夜探行宫,如同谋逆,这个罪名,开封府担不起,包拯担不起。
巨阙,不能出鞘。
南侠妙绝天下的“纵云梯”也是不能用的。
那,拿什么逃出生天?目视郭槐精光四溢的眸子,明摆着这位一向卑微谦恭的太监,也是个不世高手。高手?高手!高手!!展昭头有点疼,为什么从闯荡江湖开始就总碰到硬点子呢?连在这所谓的内宫之内,也能碰到扎手的,是自己命太好还是太不好?看来,得回头问问先生或改改命格?
“小贼,你今天只能是自叹时运不济了!”郭槐身形一晃,一双手如爪似钩的袭来。
展昭悚然而惊,这是……身子急退,剑鞘犹如乌龙,卷起疾风,在刻不容缓的间隙里,挡开郭槐的几招急手。只听“当当当”轻响不绝,剑鞘和郭槐的手相交出的声音,竟然清脆的好听。
此时,展昭更无怀疑,“云钩!”出口叫破郭槐的武功,二十年绝迹江湖的天机门的秘传之技。“你是谁?”展昭心中疑惑,天机门惨遭朝廷围剿,灭门二十年之久,竟然在这深宫内院让他看到师尊最不能忘怀的绝技。
“小贼,还有些见识!”郭槐嘴不停,手上更加快了进攻的速度,“拿出你真本事来,让杂家看看你……”底下的话,噎在喉咙里。黑压压的云层中,竟透出了一丝皎洁的月光。这月光下,展昭的身形突地拔起丈高,优美的姿态,舒展的双臂,像一只凌空飞翔的仙山白鹤。“这是,”虽然知道这招空有形而无神,可是还是惊呆了。“孤鹤出岫?!”眼角突然就微湿了。这是师门“鹤归”中的一式,郭槐一愣神,这点时间就已足够。展昭剑鞘微点郭槐的肩,借势腾空,落在屋脊之外。
“放箭!”朦胧中,听到刘斐儿咬牙的声音,骤然警醒。慌乱的拨去纷飞的乱箭,放眼望去,月光敛起,黑沉沉的夜幕里,哪里还有展昭的身影。
“这是哪里来的?”面对风尘仆仆的王朝马汉,公孙策掂掂手中之物,问道。
包拯盯着公孙策凝重的表情,从公孙策手里拿过来,细细打量。
嗯,很精致。暗红的梭形身,看出是木质的,桐油浸过。弹弹,隐有磐石之声。头尖锐锋利,尾后有五道暗槽,紧缩成一个五星状。不大,半掌的长度。
“这是,在土崖下,那两个蒙面人的暗器!展大人让我们拿来给先生!”
“先生,这是?”包拯问着公孙策。
公孙策摇摇头,又问道,“那展护卫呢?他人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一同回来?”
“展大人说还有一点疑问,让我们先回来,告知大人土崖的情况。”马汉回答。
公孙策陷入沉思,包拯摆摆手让王朝马汉退下。又拿起卷宗仔细观看,“十三条人命,其中妇孺孩童有五位……”低语,敲打着桌角,猛然的醒悟,抬眉,“先生,不好了。我知道展护卫去了哪里?”
公孙策也已然想到,不无担忧的,“大人,展护卫武艺高强,想来是不会出事的!”
妇孺孩童,年老壮丁,明明是一家人。从装扮来看不是本地人。死因为锐器刺死,却不是一招毙命,多为反复施凶致死。场面惨不忍睹,这是卷宗上说的。那么一家子如何来?徒步,必会引人注目。想必有马车或其他交通工具。土崖下,却没有这样的痕迹。县衙集市也无买卖的纪录。那么,只有一解。目光投向方才让王朝指点土崖方位而打开的地图。一个红圈醒然的在土崖附近,这是,“镇守京畿的威武将军刘震的军营。”
良久,包拯才将焦虑的目光移到窗外,“私探军营,可是……”
语义明白,一经现,便是流放之罪啊!
更何况,刘震是当今太后的表兄,就算是就地格杀了展昭,皇上那里也是说得过去的。
“这孩子。”微弱的声音,未曾出口,便消散在空中。
“还是,麻烦!”展昭落下身形,踉跄的走到树下。此时停留是极端的不智。可是腰间的伤,却让他无力的再往前一步。“还,”忍不住从牙缝里吸一口凉气,“还真很疼啊!”咬牙拔下那只暗器,嗯,老相识了。在土崖之下,就看到过,这种独特梭形暗器。用手弹弹坚韧的杆身,这是大漠上的铁木――胡杨,浸过桐油,可坚若钢铁。尾后的五星暗槽,是为了制止凝固放血用的。不用想,后背的衣服应该濡湿一片了。
展昭觉得很累,眼前一阵阵的花。连日奔波,土崖下看似轻松的一战,以及夜探军营,又跟着刘震的骑兵淋雨跑了一路,体力早就透支。所以,在躲避弩箭的同时,他躲不开这阴毒的暗器。失血过多的身体在潮湿的衣服里裹着,寒冷似的一阵阵轻颤,在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刘震策马追赶上来,正是展昭疲惫的靠着树挣扎不起的时候。看到追来的竟然不是内宫的御林卫,在迷惑不解的同时也轻松不少。看来是太后不想追究此事,毕竟大将军没经宣诏,私离辖地一样是重罪……不过,展昭猛然醒悟,看着刘震面无表情,对于自己方才天真的想法,嗤笑不止。自己还是,看来,愚笨的可以啊。这不是不追究,而是要灭口。
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个黑衣人在闪烁的火光中极力起身,终于站直。不卑不亢不惊不恐对自己一抱拳,“见笑!”柔和清朗的声音有了丝沙哑。将视线从对方手中的剑上拉回,看到一抹浅笑从他微白的嘴角泛起,“看来,在下的身份,大将军已了然于胸了!”
颔,“我早该想到你。展昭。”刘震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为展昭的敏锐感叹,两个身份都尴尬得不能语与人前,此刻再遮遮掩掩,倒是贻笑大方了。“我早该明白,剑未出鞘,就能从御林卫和郭槐手下毫未损的全身而退,除却轻功妙绝天下的南侠,不做他人想。”
苦笑,“大将军谬赞了!”
看着手中的梭镖,淡然的抬头,“大将军的心意,展昭明了。只是展昭心中有些疑问想请教大将军一二。”将梭镖抛与刘震马下,“闻听大将军镇守西夏边关十余年,应该对此物不会陌生。”无视刘震惊诧的表情,缓缓道,“此物名为‘星血’,为大漠胡杨所制,是西夏一品堂独有暗器。它的主人,应该在大将军的随从之中。”顿顿,果然如铁块一样纹风不动的轻骑中有了细微的异响。
“说下去!”刘震心中的震惊不亚于任何人。看着展昭坦荡荡的眼睛,不用质询,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不会说谎的。
“还有,”展昭的声音一沉,“十三个人在距大将军营地不出十里的地方被人杀害,老少男女,无一幸免。敢问大将军,被挟持的林太医一家,现在何处?”
呼吸不由自主地紊乱了。刘震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身后的铁骑,一个人的目光在他锐利的对视中,惶恐的别开眼。
“这真是……”刘震苦涩的开口,自作孽不可活。
从急奔出寺院的层层山门,那种大势将去的无力感便溢满心头。自以为天衣无缝,自以为握住把柄便利于不败之地。不想伤人性命,才拿出天机门的千里醉,只想得知一个秘密,一个可以和皇帝周旋的秘密,一个可以保住刘家荣华富贵的秘密。没有想到,却是这番光景。一切都与自己的设想相差太远,太远。
也许从私心要留住一切,不愿改变的那刻起,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以利诱之,真真是愿上钩。
那要灭口的心,在此时动摇了。刘斐儿悲悯的眼神在眼前晃动,“震哥,莫要一错再错。”
惨然的笑了,斐儿,小妹。好像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算计,你似乎什么都知道。难道,在二十年前,你便算准了我们刘氏一门今日的灭门之祸吗?
是了,是了,我忘了你是天机门守奉天机的桑女。
心中一片阴冷,想起天机门灭门之时,就是这位掌门的桑女一身洁白,踏着鲜血向自己珊珊走来,樱唇开启一字字如同冰珠,“从此,天下再无天机一门。”
“你走吧!”刘震苦笑的挥挥手。
说什么王图霸业,说什么赤胆忠心,到头来,双手空空的,可是冷风?
“多谢大将军,只是展昭不能走!”展找沉静的开口。
没有想到展昭会拒绝,刘震一愣,“展昭还要请大将军随属下去开封府。向包大人秉明一切原由!”
“我倒忘了。”刘震轻笑,“我倒忘了,你现在不是南侠,你是开封府内的四品护卫!”
“展昭职责所在,还请大将军见谅。”说着,一闪身,晃过了几道红光。三道黑影飞出队列扑向展昭。
不在含糊,巨阙出鞘,霎时与三人斗在一起。
“常辉,这是怎么回事?”刘震厉声问道。
常辉出列,面红耳赤的走马立于刘震面前,“大将军,展昭不得不杀,属下也是为大将军着想啊!”
呃,字正腔圆的汴京口音,这个声音对于展昭来讲并不陌生。几天前的土崖之下,那个矮个子的就是这个声音。
“为我着想?”声音低如耳语,“就是让我背上谋逆的罪名。一品堂的星血,一十三条人命的杀戮,常辉,你还嫌不够,还要再加上一条朝廷四品官员的性命。常辉,你真是为我着想啊!”
“大将军!”常辉快急出了眼泪,“只要杀了展昭,有谁还知道将军的秘密?”
“你呢?”语气冷冷的问,“常辉,你和你的朋友呢?”
“属下不用大将军费心。只求将军放过我哥哥。”常辉语带悲怆,回身抽出马背上的长刀,架在脖子上,“从战场上,将军救回常辉的那一刻起,常辉只为将军而活!”
“不可!”展昭一见事危,拼出余力,剑芒暴涨,瞬间逼退三人,起身向常辉扑来,想阻止常辉自决。
“小弟!”其中一黑衣人也情不自禁的扑来。
“哥哥,”常辉看着扑来的黑衣人,露出微笑,“你骗得我真苦啊!”手下却不停,丢出长刀掷向自己的兄长,阻止他的来势,然后胸膛大开,对着展昭的巨阙迎了上去,趁展昭急忙缓招之时,一掌劈上了毫无戒备的展昭胸膛。
距离太近,展昭的身形太快,常辉的一掌太过阴毒。谁也没有想到,常辉竟然会用自决诱杀展昭。
早知道这个青年的狭义心肠。在土崖下,丢出那几只星血的时候,就已明白,这个人把他人的生死看得太重。
“砰!”一声巨响,展昭被打出十步开外,而常辉也暴退几步,一头撞上了刘震因要喝止他们而抽出的长刀。刀身透胸而出,鲜血如泉。这几下,雷闪电驰,快如眨睫,只见身影晃动,一瞬间,展昭重伤不起,而常辉已倒在刘震的怀里,濒临垂死。
“你,这是何苦?”抱着常辉,刘震虎目含泪,“何苦如此?”
“办事不力,留人把柄,”常辉吃力的喘息,“就算将军不怪,常辉又有何面目在将军左右?”
“小弟!”黑衣人嘶吼着,极力的要挣扎出伙伴的把持。
“大哥,”常辉摇头,对着自己的兄长举起拒绝的手,“不要过来,你利用我达到了目的,请走吧!我们兄弟情份就此而绝。”转目凝视慢慢支剑而起的展昭,微微笑了,“黄泉路上,有展南侠作伴,属下值了!”
终于忍不住喉头的腥甜,一口鲜血喷出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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