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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关山》刺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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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四下活动,疏通了宫中的关系,重金贿赂了城西军将,又探知子楚身边的公孙乾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便投其所好,极力巴结迎逢他。没几日,各个环节都已安排妥当,吕不韦向子楚和昭华讲述了出城计划。

昭华见吕不韦明晚便要接子楚一家和自己出宫出城,盼着能与鲁仲连见上一面。深夜,鲁仲连来了,她将此事说了。鲁仲连道:“我早想救你出城,只是一直不得其便。现在有人代劳,那再好不过了。”昭华道:“我怕这一去就再也见不着你了。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陪你。”鲁仲连忙道:“不行,留下来,赵王迟早会害你的。不如让我跟你一起出城,我也好放心。”昭华道:“那你就不管邯郸百姓和你的朋友了么?”鲁仲连道:“我真的很为难,但一颗心总不能分成两半,若只让我选择其一,我自然是要你!”昭华见这全然不是鲁仲连平时的口气,心中不由有些疑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鲁仲连,似要将他的心事看穿。鲁仲连重信守诺,这次是平生第一次撒谎,虽然他说的绝对是真心话,但总有欺骗利用的成分,而且欺骗利用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爱之人。鲁仲连心中有愧,竟有些不敢正视她那清澈的目光。昭华忽然轻叹一声,道:“你真的要去么?”鲁仲连道:“我与你出城后就远走高飞,再也不问世事了。”昭华道:“你是为了我好,从来都不会骗我的。只是我心中觉得有些不妥。”鲁仲连道:“你别多想了。”昭华道:“我知道赵国人不会这么好心,肯放我跟子楚一家出城。定然是比武不胜,想施甚么诡计罢了。”鲁仲连见她处变不惊,心思缜密,暗暗喝彩。鲁仲连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我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你能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总是好的。”昭华道:“仲连,我心中好生为难。我不想让你为了我有违自己的心志,被天下人耻笑;但我又想让你明白,我对秦国人的所作所为虽然不喜,但我毕竟是秦国人;我虽然赞同你帮助赵国人,但我本身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感。”鲁仲连知道她并不将话挑明,但话中“不希望你我变成敌人”的意思已然很明确了。那么,刺秦之事,她也猜到了?

第二天夜里,吕不韦向公孙乾表明自己想回阳翟老家的心意,央求他代为城西守军说情,公孙乾满口答应。当晚设宴款待众军士。公孙乾与守军早就得到得了上面的指示,要放一干人等出城;二来又收了钱财,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到了后半夜,趁公孙乾、众军醉饱深睡之际,将子楚家人与昭华乔装混在仆人之中出了城去。众人正自庆幸逃脱大难,却不知鲁仲连扮做昭华的随从也混在其中。他们不敢停留,行出十数里,被秦军游骑所获。吕不韦指着子楚、昭华道:“这两位是秦国王孙、公主,一直在邯郸作人质,如今逃脱出来,正要来投奔秦营,你等速速引路。”秦兵虽不知真伪,但也不敢怠慢,将他们带到秦军大营。王龁问明来历,请入相见,备马车转送入行宫。

子楚是王太孙,秦王见他无恙很是高兴。他对昭华虽是不喜,但毕竟父女之情割舍不断,心中又不无歉疚,见了她也颇为安慰。秦王将吕不韦一干人等夸奖了一番,设宴相待。席间,秦王抱着三岁的嬴政放在膝间逗乐,又同子楚、昭华聊聊家常。鲁仲连坐在隔得极远的下首席位,他从未见过秦王,此刻打量着这位威震天下的君王竟是这么一位和蔼可亲、舐犊情深的老人,心中充满了惊奇之意。他身上的那种非凡的气势不禁让鲁仲连为之倾倒。席间,昭华却没有瞧过鲁仲连一眼。

子楚道:“祖父,孩儿与父亲多年未见,心中十分想念,这就携妻儿回国去了。”秦王道:“这么快就要走了么?你有这份孝心确也难得,等寡人攻下邯郸,班师回朝,一家人再享天伦。”老人的心境是寂寞孤独的,昭华见父亲比起几年前可苍老多了,道:“女儿留下来陪父亲。”秦王点了点头,道:“昭华,你长大了,也懂事多了。”

秦王走出帐外,这就要送子楚出营。刚才在席间,鲁仲连离秦王甚远,守卫又严,不敢轻易动手。如今见子楚就要回国了,再不动手便再无机会了。说时迟,那时快,鲁仲连纵身腾跃,如兔起鹘落,迅捷无伦地擒住了秦王!

奇变倏生,帐内外武士如云,但投鼠忌器,哪敢轻举妄动。

秦王初时颇为诧异,随即镇定自若。鲁仲连阅人无数,当世英雄似他这般气度雍容者却是生平仅见,心中好生钦佩。鲁仲连望了望昭华,只见昭华也正静静地望着他。昭华神情平静,丝毫没有出言相劝的意思,似乎早料到会有此变故,也相信鲁仲连不会伤害秦王的。秦王道:“年青人,你叫什么名字?”受制之人从来都只会说“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之类的话,鲁仲连不料秦王会说出这么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来,微微一怔,随即昂然道:“齐人鲁仲连。”“鲁仲连,齐人鲁仲连。”秦王念了两遍,道:“寡人听说过你,没想到你这么年轻……”鲁仲连也不转身,右腿骤然向后踢出,腾腾将两名欲从后偷袭的武士掀翻。众人见他如此警觉厉害,轻描淡写便将两名军中一等一的好手撂倒,无不凛然生惧。鲁仲连虽然打发了二人,但反震之力也隐隐使他气血翻涌,亦是暗暗骇异,心道若是再多人上来,自己决计抵挡不住。

此番刺秦,鲁仲连身上不敢暗藏兵刃,鲁仲连生怕秦王故意拖延时间,噌地拔出秦王佩剑。只见寒光一闪,宝剑出鞘,剑首系以单块青铜所铸,长盈三尺,宽实厚重,剑身上有天然鱼阳花纹,锋刃上青芒隐隐,吞吐闪烁,剑茎上镂有篆文,名曰:“鱼阳”。长剑挥处,内力所至,剑气开阖,叮叮当当一阵清脆的金属响声,就前的十几支矛戟刀剑尽皆被无声无息地削断了半截掉在地上。鲁仲连不禁喝了声彩:“好剑!”战国时期,钢铁冶炼技术已然精熟,能打制精良的宝剑利刃,但能让青铜也能铸造得如此锋利无比,当真是鬼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

鲁仲连将剑架在秦王的脖颈上,道:“请陛下下旨,传令撤军。”秦王微微一笑,道:“你是想效仿曹沫吗?”曹沫是春秋时期鲁国勇士,曾统军与齐国作战,三战三败。齐、会盟之时,曹沫手执匕首劫持齐桓公,逼迫其归还了鲁国失地。鲁仲连道:“陛下的性命在小人的掌握之中,肯不肯就由不得您了。”秦王淡淡地道:“不行。”鲁仲连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秦王道:“你若是为了刺杀寡人而来,寡人此刻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若依廉颇之意,原是叫鲁仲连一剑将秦王杀了,但他对廉颇并不如何信服,对秦王又是极为仰慕倾倒,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昭华的缘故,以至于改变了主意,觉得若是能迫使秦王撤军最好不过。鲁仲连见秦王一语道破了他的意图,道:“不错,我是改变了主意,但你若不听,我照样还是会杀了你的。”秦王道:“性命可失,但要寡人就此罢兵决计不能。”鲁仲连不信世上竟有这等不畏死的君王,惊佩之余,又有几分无奈,道:“兵戈不止,战祸无休,就算你灭了赵国又能怎样?待得你百年之后,这荣耀、权势、富贵还不俱都归为一捧黄土。”秦王闻言微微一笑,眼中尽是落寞,道:“你在教训寡人么?”鲁仲连道:“不敢!”秦王道:“敢的,敢的,世间平庸之辈尽皆指责寡人残暴无道倒也罢了,寡人原以为你是天下义士,会有不同凡响的高见,哪知也如世人一般目光短浅、迂腐不堪。”鲁仲连怒极反笑,道:”愿闻高见。”

秦王道:“孤的母亲是楚国人,幼时她常常给孤讲南国风光。有次她讲到了麋鹿,麋鹿这种动物性情温和,只吃艾蒿、青苔,叫声悦耳动听。人们都将它看作是吉祥之物。”众人不料秦王竟毫无由来地说起了自己的童年,无不觉得诧异。秦王接着道:“有一次,楚国进贡来一百头麋鹿,父王带了王兄去苑囿射猎,孤也嚷着要去。父王与王兄都精于骑射,一会儿便射杀了不少猎物,让孤很是羡慕。但孤见着那些中箭倒地的麋鹿,流了好多血,却又一时不得便死,只是用哀怜的目光望着孤。孤哭了,央求不要再伤害它们了。父王很是不喜,骂孤没出息。到了半夜,孤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见着母亲就坐在身边怜爱地凝望着孤,孤哇地一声扑在她怀里啜泣起来。母亲忙问其故,孤说只要一闭眼,就看见麋鹿瞪着眼睛看着孤,全身血淋淋的。母亲说,麋鹿这种动物虽然天敌众多,但繁衍极快,而它们的食物却是极其有限,若不射杀了些,它们就得通通饿死。孤说不懂,母亲道等孤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嘱咐孤不要将哭的这件事告诉谁,免得父王知道了会不高兴。后来,孤入质于燕,诸侯混战,沿途所见尽是兵荒马乱,疮痍满目,百姓流离失所,就象待宰的麋鹿一般,性命旦夕不保。当时孤就在想,如何能够平息干戈,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呢?孤在燕国数年间,考察了各地的风土人情,探究了古往今来的兴衰得失,这才渐渐发觉以鹿喻人也是一样。自商代夏,自周灭商,无一不是以暴制暴,而后方才有定。周天子渐趋式微,各诸侯纷战不休,天下大乱,数百年间虽有些英明君主威服天下,百姓却始终难享太平。你怪责我秦人杀人无数,但你可知六国纷战不休,战祸绵延,每一场大战下来,血流成河,死的人只会更多,为祸只会更深。若能早一日统一天下,天下苍生便早一日免受煎熬。待得寡人登基继位,遂发宏愿要扫清寰宇,拯救天下黎民。只是非常时期,须以非常之法行事,流血死人自是不可避免。儒家的仁爱思想是好的,但有些不切实际,却不知在这动乱年代,百姓性命旦夕不保,又如何谈得上仁爱呢?老庄的无为寡欲却是大为不妥,天生我人,必为万物之长,又岂能无为而治?仁有大小之分,小仁小义徒只延长祸患,大仁大义才能泽被天下。你看邯郸城外,尽是我大秦的千千万万将士在浴血奋战,每夺取一寸土地,都有我子民的血。他们同样有着父母妻儿,他们不远千里前来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为了攻城掠地,满足寡人一己之私么?当然不是,他们是为了大秦的理想而奋斗!大秦的理想是统一天下,消弥仇恨纷争。却偏生总有象你这样的一些人,勇敢、固执,处处妨碍这个理想的实现。这难道不是在助长祸患的延续吗?”鲁仲连对他的这番大论当真是闻所未闻,虽觉大为不妥,却又不知该如何批驳才是。

鲁仲连心中激战,只须鱼阳剑向下移动数寸,立时便可取了秦王的性命,但这真的如秦王所说的那样,会使祸患延续吗?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秦王说的头头是道,绝难令人质疑!六国君王只知道贪图享乐,又有谁能似秦王这般雄才大略?若果如秦王所言,天下间又有谁能似秦王这般为天下苍生着想?但若不刺杀秦王,邯郸城势必不保,满城的数十万生灵就会无辜受难!到底这一剑该不该斩下去?其实就在鲁仲连游历了千山万水、看尽了人世沧桑之际,他的内心深处,也早已隐约认地想到了这个深刻的、困扰着无数英雄豪杰的问题,只是他绝不敢似秦王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鲁仲连又不敢去仔细地想,不敢去面对,他怕若果真如此,自己这一生契而不舍所信仰、坚持的岂不都是错了?这打击对最重义的鲁仲连来说,实在是太残忍、太痛苦了!

秦王见他神情不定,脸色极为难看,温和地道:“年青人,你若肯归顺寡人……”鲁仲连陡闻此言,登时怒不可遏,厉声道:“你说什么!”举剑欲砍。众人齐声惊呼,昭华吓得脸色惨白,缓缓走到他面前,颤声道:“我是再也不愿见你的了!”鲁仲连从未听她说过这么决绝的话,心中凄苦,剑在空中颓然停顿,无力地垂了下来。鲁仲连与昭华就这么默视着对方,目光中尽是难以言传的凄苦和绝望。

俩人就这么僵持对峙着,最终还是鲁仲连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对秦王道:“陛下,只要您千金一诺,答应从此不再兴兵动武,我便不再为难你。”秦王适才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神色却宛如常恒,不由不让鲁仲连深感佩服。秦王虽不清楚自己女儿与鲁仲连的关系,但适才的确是女儿救了自己性命,问道:“你们江湖中人最崇尚的是什么?”鲁仲连道:“自然是气节了。”秦王道:“怪不得寡人说要招揽你,你会觉得是侮辱了你。但你以武力相要挟,逼寡人就范,又何尝不是侮辱了寡人呢?匹夫尚且舍生取义,更何况寡人是一国之君,又岂能受你威胁。统一天下是寡人一生为之努力奋斗的理想,是我大秦千千万万将士为之前仆后继的理想,漫说寡人不能就此撤军,就算寡人肯,你问问他们又肯不肯!”

汾水大营里是秦王的数万亲兵,关心秦王的安危,倶都围在大帐外,听得秦王在敌人面前临危不惧,这几句话一传十、十传百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众军尽皆振臂高呼万岁,忠忱、崇敬、骄傲,甚至泪流满面。鲁仲连被这颇为悲壮的气氛深深地震撼了不禁惶恐起来。秦王竟是如此地深得人心,人人皆愿为了他、为了他的理想而奋不顾身。对于这些人,鲁仲连心中不知是该可怜还是可敬。鲁仲连重新审视着秦王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尽管彼此是敌人,虽然自己没有他那种吞并天下的野心,但崇敬之余又莫名其妙地感到多了几分亲切。鲁仲连见秦王眉宇间自有一股威赫,那是令天下英雄竟折腰的威赫。杀掉秦王到底有没有用呢?秦王死了,自会又有一个新的秦王,这对强盛的秦国又有什么损伤呢?就算杀掉秦王,真的能挽救天下苍生吗?他突然觉得凡事殊无把握!

鲁仲连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谁是谁非现在我也糊涂了,今日暂且放过你,但你记住,我并不是因为怕了你。”说完,掷剑于地,大踏步地走出帐去,竟不将千军万马放在眼底!秦王暗暗喝彩,对鲁仲连更是不自禁地喜爱起来,道:“慢——”帐外武士以为是要阻截鲁仲连,纷纷刀剑出鞘。鲁仲连微微冷笑,却并未驻足。秦王笑道:“你不要误会,我叫住你,是想告诉你几句话。”鲁仲连愕然回过头来,望着秦王。秦王道:“我很欣赏你,我见过无数聪明才俊,其中也不乏似你这般英武不凡之人。但我知道,若是说要招揽你,那是对你的侮辱;但我还是想说,若我还有女儿,我一定会将她嫁给你。”鲁仲连仰天大笑,却分不清这其中是甜是苦,道:“好!我本是为了杀你而来,你也不必承我的情。来日你我放开怀抱大战一场,一生能遇见你这样的对手,岂不痛快!”秦王大笑道:“想不到在我垂暮之年还能逢及你这么一位少年英雄,也是足慰平生!”秦王自称“我”,已是生了英雄重英雄的心意。俩人在这一笑之间,竟然惺惺相惜起来。秦王大声下令道:“撤开,让他走!”

鲁仲连知道此去再无转圜的余地,秦王虽然赏识自己,但再次相逢,绝不会容情相让。转身之际,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想到自己与昭华从此再无相见之日,想到此后心域浩浩、人海茫茫,顾盼之际却再也见不着那熟悉的身影了,更觉失落中来,不可断绝,只恨不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放声大哭一场。鲁仲连不敢再多想,径直而去。

忽然,昭华在身后唤道:“等等!”鲁仲连根本就不愿离开她,听得她出声,当即停住脚步,却不敢回头去看,只怕自己这一望,硬起的心肠立时便会软了下去。昭华不知与秦王低声说了些什么,过了老半天,昭华跑出帐外,奔迎近前,拉住鲁仲连的手道:“走吧!”鲁仲连愕然相望,生涩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去哪里?”昭华嫣然一笑,柔声道:“当然是回城啊。”这一笑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纵使萧瑟的寒风、料峭的冰雪也禁不住这轻轻地一笑,立时败下了阵去。鲁仲连又喜又忧,喜的自然是昭华对自己的深情无限,忧的是什么?却又实在说不上来。

王龁见王孙、公主已经脱险,再无顾忌,调动大军正大举准备攻城,忽然快马来报,传达秦王旨意,要他放公主与鲁仲连回城。王龁虽不知所以然,但他知道秦王的命令是万万不能违抗怠慢的,连忙下令暂缓攻城。沿途秦军早已得令,鲁仲连、昭华俩人毫无阻碍地穿过秦军大营,向邯郸城行去。平原君与廉颇不知鲁仲连是否得手,听得秦军要攻城,第一反应便是刺杀计划失败!秦军攻城已毫无顾忌。二人知道生死决战在即,登上城楼观战。就在这箭弩拔张的一刻,鲁仲连与昭华共乘着匹白马正缓缓驰来。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刻攻守双方望着这对年青人的惊愕与不可思议,数十万人瞠目结舌地浑都忘却了交战,就连平原君、廉颇在城楼上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昭华偎依在鲁仲连的怀中,无数异样的目光全都成了她对心上人的无限骄傲,她感到无比地幸福,哪怕这幸福是极其的短暂,也不会后悔,是的,绝不后悔!

进得城来,鲁仲连俱实言明了一切。他到底终究还是齐国人,虽然放弃了刺秦计划,却并没有投靠秦国,也没有一走了之,因而最多只是让人觉得不以为然,始终也算不得背信弃义。昭华虽然回来,却已起不到人质的作用,若是再加以拘禁,反而还会让鲁仲连铤而走险。平原君、廉颇失望、懊恼、不满之情自是不必多说,思之再三,只好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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