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衣见他醒了便端起刚熬好的药打算喂他,可是刚抬起他的头就被他推开,他似乎极不喜欢生人碰他。对于这种刁难的病人白无衣也难得理会,收起了笑容,直接把药放在了床边的方凳。
“既然你有力气那就自己喝。”说罢她便坐在窗边看书,假装听不到他的闷哼,也假装看不到他的手几次举在半空中却又因疼痛难忍而无力地落下。哼,活该,这种人就该给他点罪受。
可是让她惊讶的是他最后居然一咬牙强支起身将那碗药喝下了,将碗放回方凳以后,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滴下来,他摊回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再也无力起身。
白无衣腹诽:这男人真是要强。说一声软语求求本姑娘要死吗?
她白了他一眼,收拾好东西正欲离开,他却开口叫住了她。
“姑娘这里可是安平?”
“是安平。”白无衣猜他还有下文,于是干脆倚在床前且听。他薄唇紧抿,眉头都皱在了一块儿,内心挣扎几欲开口,话刚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饶有兴味地看着,求个人有这么难吗?
最后看他哽得难受,才轻笑一声道:“喂,你到底说不说?本姑娘还要赶着时间去赴茶会,你若在安平有亲戚,我便好心帮你跑跑腿儿知会一声,免得你嫌我这医馆庙小容不了您这位大神。”
姬辰阳皱眉对她的口气很是不满,冷哼一声,她是救了他没错,但并不代表她就可以随意讥讽一位王爷。
“那就请姑娘将这块玉佩交给安平县丞,以后自然也不必再麻烦贵馆。”他所说的玉佩是白大夫从他腰里拿出来放在枕边的那一个,通体白玉,没有一点瑕疵。玉上一个纹饰都没有只在中央刻着一个“睿”字。
县丞?白无衣愣愣神,县丞啊,她一个寻常百姓哪那么容易见到?但见到他那付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又很是不爽。认识县丞就很少不起啊,不就是个官吗,去就去,反正她认识在衙里当差的聂捕快。
换了身男装。偷了一壶爹爹珍藏地女儿红。好不容易才请动聂捕快将她带进衙门内院县老爷地书房。县老爷今年三十有六。生得人高马大。一点都不像是文弱书生。反倒像征战四方地威武将军。不过却没人质疑他地能力。安平龙蛇混杂但却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县老爷见她手上地玉佩满脸激动。恨不得立刻就冲去医馆。当时她就觉奇怪。有什么能让这宠辱不惊地县老爷如此失常?他们房内密谈了半个时辰之后县老爷才离开。进屋之前他命聂捕快守在房前不准任何人靠近一丈之内。连白无衣送药都是县老爷亲自出来接。神神秘秘。
晚上一更刚过。白无衣还在迷迷糊糊地睡大觉。县老爷便亲自带人来将姬辰阳接走了。白大夫接到了百两黄金地打赏。并且县老爷还恩威并用地恫吓。严令不准传出去。她当时也没多想。只当是京城来地大官。看他身形伟岸猜他可能是位将军。
直到后来姬辰阳回京以后聂捕快才偷偷地告诉她。那是皇上地四弟。当世无双地睿王爷。她说呢。原来是王爷。难怪一付臭脾气。不过他那匹神驹倒是真真不错。
再遇是次年乞巧节。
安平是一个安逸平乐地地方。富庶之地。物美地肥。是天楚地商业中心。也是一个巨大地销金窟。自古就有“何处人间胜天堂。南有安平东有阊”地说法。
乞巧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平时足不出户的小姐闺女们那日结伴出游,逛庙会,猜灯迷。月老庙前人山人海,前来祭拜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姻缘树上更是挂满了木牌,写上心爱人的名字。姑娘们更是买了河灯写了祈愿点上蜡烛将其放入河中,双手合十,祈求梦想成真,河水清清,红莲朵朵,星光点点,与悬挂于空中的星河交汇,似要流入天际。
白无衣和桃枝也在其列,并不是为了求姻缘,只是为了好玩儿,自从她娘亲去世以后,白大夫又浸淫于医道,很少管她,除了看看书偶尔被闺中密友拉去做做女红以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桃枝女扮男装四处走走瞧瞧,只要酉时赶回家即可,不过像这般穿着女装和女伴们玩到戌时以后也只有乞巧节这天。
说是女伴其实也就只有桃枝,她那些闺友都出了阁,此刻只怕正与夫君恩爱着呢。她俩像今天这般大摇大摆的穿着女装在街道上来回穿梭还是头一次,有些小兴奋,谁让她俩是一对疯丫头呢?
“小姐,前天王媒婆又来了,那张嘴可溜了,就陈家的那个纨绔大少爷被她吹嘘得跟天上神似的,你不嫁要后悔终身呢。”这鬼丫头居然没心没肺地拿白无衣开涮。
“是啊,我嫁过去,正好你也填房,到时候咱就真成了‘姐妹’了,我说妹妹你可愿意与我共侍夫君?”陈家大少爷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家里已经放了好几房妾,只怕来求亲也是看上了桃枝想来个一箭双雕。
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除了有臭皮囊哪样上得了台面?前不久才听闻他用下作手段强占了豆腐李家的姑娘。那姑娘买菜时他见过水水嫩嫩虽是穿着粗布衣服也难掩其清丽姿容,是安平出了名的豆腐西施,陈冲已眼馋了好久。还好他没敢和媒婆一起来白家,要来了她非一巴掌乎过去不可。
“那城东商家,城西李家呢?这两家的公子可是饱读诗书有才有学之士。小姐啊,你今年都十七了,再不出阁就成老姑娘了。”这小丫头操的什么心,白大夫都不急她急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商家和李家家势和地位都还是不错,可那两位公子,一个摇头晃脑出口尽是些酸腐之词,一个敛财成性比安平的金算盘沈洛还过尤不及。若真是长久相处,她难受。
街上人潮攒动人挤人,她俩才逛了半个时辰便已是满头大汗,就近找一家凉茶铺坐下。手里都是买来的一些小玩意,桃枝这鬼丫头还特意塞给她一个绣着鸳鸯的精致小香囊。
就这么期望她嫁出去吗?白无衣好笑得在桃枝额上轻敲了一下。
“等有了姑爷你就不怕我不疼你?”
“小姐才不会呢,小姐就算冷落姑爷也不会冷落桃枝的。”没想到当初一句戏言,却是当真了。
这家凉茶铺的生意很好,老板乐得眉开眼笑,坐下后才发现四周全是大姑娘小媳妇儿,而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偷偷朝对面的酒楼望去。
对面正好座落着安平最大的酒楼——意园。意园高六层临街而建,是观赏街景的绝好地方。去那儿的无一不是达官贵人和富甲一方的商旅,一道菜就能顶上种地人家一年的收入。
她们望的是意园二楼的一间雅间,此雅间正好窗户大敞,三名男子座在窗前品酒看楼下行人,偶尔对着下面指指点点笑两下,却引得对岸一阵尖叫。
这三位男子各有千秋,靠左的那位白袍公子生得朱唇玉面风流倜傥,正是意园的少东家人称金算盘的沈洛。沈洛是安平第一美男子,自从加冠以后,上沈家求亲的媒婆就没断过。靠右的那位身着一身拙蓝衫子,身形笔者透着一股子刚毅之气,颇有大将铁血之风。而中间身着黑色长袍的的男便是睿王爷,他坐在那里虽未动,但是却给人一种指点江山的王者霸气,使凉茶铺少女子为他倾倒,只是救人之事已过一年有余,白无衣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再加之相隔甚远光线又暗,并未认出他。他望着下面尖叫的姑娘们,板着一张脸,偶尔抿抿薄唇。
深沉、寡言、易怒。这是她对姬辰阳的评价,而桃枝却告诉我,他在别人眼中是睿智、冷静、果断。
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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