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游戏厅后,程胜没有径直回家,毕竟一个人呆着无聊,于是惬意地在大街上溜达。重生回来也有两三天了,还没有好好逛逛二十多年前的家乡。自己童年时的快乐时光都是在这里渡过的,少不了许多幼时点点滴滴的回忆。漫步在沿河街道,饱览“小西湖”的青山绿水,无限风光,沿途搜寻那些弥足珍贵的往事,做这些远比利用朱军去赚再多钱更有意义,所以他的心情十分畅快。
回想前世,不到四十岁的人生,已经历过太多波折,孩提时的天真幸福,少年时的家庭变革与艰辛,求学时的卧薪尝胆,青涩无果的爱情,大学时代不择手段的第一桶金,随后在商场和金融界与各色对手的尔虞我诈,在凡尘俗世中的挣扎起伏,掺杂着许许多多的成功与失败、信任和背叛,还有几段无法清偿的情债和最后放荡不羁的生活。太多太多的回忆交汇在一起,脑子里最终变得一团模糊。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程胜摇头晃脑,悠然吟起了诗句,随着自己轮回重生,再多的前尘往事也已随风飘散,这一世的生活注定会更加的精彩纷呈。
算算时间,父母也该下班了,自己应该先赶回去,于是程胜信步往家而去,忽然到大桥头,远见两个穿着黑夹克的男子正拉着来往行人,像是打听着什么。这种天气这么穿,还真有点装B啊,他忍不住笑了,迎面走上了去。
“小朋友,能跟你问个事吗?”
程胜正好也被叫住了,听对方的口音再看行装,应该是外地来的。向程胜问话的男人戴着茶色墨镜,瘦瘦高高的,一副斯文相,而身边的同伴倒是个矮胖子,一脸火燥之气,一看就知是个性格急躁的主。
“大哥,你跟一小娃子能问到什么?”
“猛子,咱们问了好多人了,不碰碰勇气怎么行。”
程胜打量了二人一眼,问道:“两位叔叔,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
“小朋友,我们想跟你打听个人。”眼镜男说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黄友贵的人,或者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程胜心头一凛。自己地直觉还真是准。这两个外地人应该就是黄友贵地债主。追上门来了。黄友贵离开榕县已经两三年了。也是最近才跑回来地。而他以前地老房子早卖掉子。现在临时租住在一个很偏僻地地方。因此这二人问了好些人。也没能打听到黄友贵地下落。这才想着找一个小孩子再碰碰运气。
“两位叔叔。你们是想找黄友贵吗?我正好认识他。”
“是吗?小娃。他在哪儿?快带我们去找那杂碎!”矮胖男闻言大喜。一把就揪住了程胜。
“猛子。你干什么呢?别把人吓着了。”眼镜男挥斥开自己同伴。面带微笑地对程胜道。“小朋友。你知道黄友贵住在哪里吗?麻烦你给我们指一下路。”
程胜心里也乐了。黄友贵还真是衰。昨天才把他骗地钱给搞了。现在指不定在家里郁闷。那本笔是黄友贵以高利息借款地名义骗到地钱。被偷了他多半不敢张扬。就算他真去报警。朱军手脚地时候很干净。也很难追查到。本来也打算要再给他一点教训地。现在看来不用再劳自己出手了。
“叔叔。黄友贵家住地偏僻。地方不好找。不如我带你们过去吧。”
“那感情好,多谢你了,小朋友。猛子,走!”
两个债主上门,黄友贵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程胜也想去瞧瞧热闹,于是亲自带了二人去往黄友贵的家。
“干他娘的,狗骗子,给老子开门!”
一到了黄友贵家门口,矮胖男就气势汹汹地上前拍门叫骂,但不巧却一直没人应门,黄友贵好像不在家里。
“大哥,那杂碎不在,咱们怎么办?”矮胖男回身问同伴道。
“在这里守着,他总不可能不回家。”眼镜中年想了想答道。
“好的!就在这里等他!”矮胖男说着,掏出一根粗粗的钢管道,“姓黄的要敢不把钱吐出来,老子就敲断他一双腿!”
“猛子,把家伙收起来,别吓着小孩子。咱们也不能这在门口候着,姓黄子那家伙狡猾着,要是被他看见,肯定又要开溜,再想找他可不容易。”
“嗯!就照大哥你说的,咱们到那边先躲起来,把这路口守着。”
二人商定之后,眼镜男回身掏出十块钱递给程胜道:“小朋友,今天谢谢你了。这钱你拿着,叔叔请你吃东西。”
“不用了。”程胜礼貌地将钱推了回去,一脸天真无邪地微笑道,“叔叔,我给你们带路可不是为了钱。我爸常跟我讲,要助人为乐!”
随后二人藏身于一旁的矮墙下守株待兔,程胜可没功夫在这里耗,转身出了巷子,大摇大摆回家去了。
由于带路又耽搁了不少时间,等程胜回去,父母都已经在家里了。老妈有点不高兴地说道:“儿子,你前天自己怎么说的,怎么才乖了一天,今天又跑出去玩了?”
程胜回答道:“妈,我可不是去玩。刚才我是去做好事,做人为乐。”
听了儿子的解释,李厚玉随又问道:“你做了什么好事,倒是说来听听啊?”
程胜笑了笑道:“我给两个外地来的叔叔带路了。”
李厚玉一听皱起了眉头道:“小胜,妈以前怎么教你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儿子,你还小,不知道这个社会的复杂。外面的坏人很多,你要是遇到人贩子把你给拐了,你叫你妈我怎么办?”
“呵!妈,瞧你说的。我都懂事了,你放心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程胜扮了个鬼脸道,“我要看书了。”
李厚玉见到程胜竟从书柜拿了丈夫的小说在看,也不去厨房做饭了,又说教道:“你这孩子,正经书你不好好看,居然拿你爸这些闲书来看,真是不学好。”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读报的程志远终于发话了:“我说他妈,你这话没对。课本上的知识虽然重要,但课外书籍一样能学到很多知识。你快做饭去吧,咱们父子俩都快饿了。”
李厚玉又唠叨了两话,终于进了厨房去。程志远见儿子拿的是一本巴尔扎克的小说《幻灭》,欣慰地笑了笑,问道:“小胜,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这些书的。这本小说你能读得懂吗?”
与妻子的育儿理念略有不同,除了辛苦存钱,给儿子的将来提供一定的物质保障之外,程志远更希望将自己一柜子的书都传给儿子,只是一直碍于儿子太小,很贪玩,却没想儿子竟主动拿了这些书来看。
“这书很好看啊!老爸,你为什么以前藏着不给我看。”
“呵!你这小子……倒是说说看,这书讲了些什么内容。”
“巴黎代表着财富和权力,就像一座蛊惑人心的碉堡,所有的外省青年都准备朝它进攻……在这些才能、意志和成就的较量中,有着三十年来一代青年的惨史,书里的主公人吕西安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听了儿子的回答,程志远愣了愣,他没到想刚小学毕业的儿子能对巴尔扎克的小说有如此深刻的理解。老爸错愕的表情,是程胜所乐于见到的,因为他好有预谋将自己“少年天才”的一面慢慢展示在自己父母面前,使父母逐渐适应,也为日后要做一切作铺垫。
程志远和李厚玉夫妻对自己儿子的关爱的同样的深厚,但也有不同之除,程母对于程胜更多是生活上的无微不至与宠爱,而作为父亲独有的敏锐,这两天来儿子的言行,早让程志远察觉到了变化,当然这是向好的一面变化,所以虽然心里诧异,但也不去深究了。
此时程志远听过程胜对《幻灭》这种小说的解读后,欣然道:“呵呵!没想到啊,小胜,你有这么高的悟性。”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程胜小小地拍了个马屁。
“哈哈!”程志远更是开怀,笑着招呼儿子坐到身边来,抚着爱儿的头道,“乖儿子,以后老爸柜子里的书你随便拿来看。有什么地方看不明白就问老爸。我给你好好讲。嘿!不过你课本上的知识也得好好学。我们这代人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你爸妈的希望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程胜坏笑着答道:“老爸,其实你那些书,我早偷偷来拿看过了。”
程志远闻言,更加惊喜,又问道:“哦,真没想到啊!倒是说说,你都看过些什么?”
随后父子二人并坐在沙发上,就从巴尔扎克的小说聊起,慢慢涉及到更多的内容。程志远和儿子越聊心中越是惊喜。暗想自己儿子的见解与思维已经远远超过了同龄的孩子,就算比自己这个成年人也不遑多让。心想自己的儿子就算不是天才,也绝对够聪明,将来一定有好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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