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对李骄的担心并不是什么故作姿态。现在跟在他身边的这十个亲卫,是他授意来溯亲自从元从禁军中挑选的,已经跟了他一年多了。他们都是年龄在16到24岁之间的少年,不但身强体健、弓马娴熟,而且都是沉默寡言、有些城府的聪敏之人;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是河东人,是晋阳起兵之后招募的新兵,和任何政治集团都没有丝毫的关联,底子干净的如同白纸一般。
在取得了李渊的首肯之后,这十个人成为了李恪的贴身“宿卫”。此外,李恪还为这十个人弄到了一样非常高的赏赐——国姓,所以这十个人全都姓“李”,而名字则是李恪亲赐的。对于没有任何军功小兵来说,这个赏赐可以说是天恩浩荡了。因为李恪给他们起的名字都是“马”字旁的,所以李恪称他们为自己的“十骏”。
想到李骄,李恪把李骥叫道了跟前,让他赶紧骑上马,紧跟着李世绩的追兵,见机行事。
李恪转身又走回到单雄信身旁,令人拿下了他的塞嘴布。此时的单雄信表情相当的复杂,塞嘴布拿开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喃喃说道:“你们唐军还真狠啊,逮不着活的就直接要死的……”显然,刚才李世绩开弓放箭的那一幕他看得很清楚。
“哼——恐怕不是我们唐军太狠,而是你交友不慎吧?”李恪用明显带着揶揄他的口气说道。
“你,你,你什么意思?”单雄信虽然满脸狐疑,但他神色中更多的却是恐惧的眼神:“那个领头是谁?是叔宝还是……”单雄信不想说出那个名字,但他其实已经看到了那个人的脸,他只是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罢了。
李恪缓步走到单雄信面前,贴近他的脸,微笑着说道:“不用怀疑了,就是他,你的好兄弟,李——世——绩!”
“这个王八蛋,老子把他当朋友,他就这么对老子”已经出离了愤怒的单雄信此刻竟然满眼噙满了泪水,他此刻绝对是很受伤的。
“对于这样的白眼狼,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吗?”李恪拿出那支虎头钗,摆在单雄信眼前:“说吧,这东西到底是谁的?”
“好,他不仁我不义。我知道的全告诉你”单雄信一咬牙,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但结果却让李恪有点儿失望,因为单雄信也不知道这支钗的主人到底是谁。
这支钗并非什么结拜信物,而是一件临别赠物。就在武德元年,李密败于王世充之后,单雄信带兵归降王世充,受到重用。就在单雄信进入洛阳之后,已经降唐的李世绩差人把这支钗送给他,拜托他把这支钗交给洛阳城中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并说他可以用这支钗和对方交换任何东西,而交换来的东西就当作是俩人的临别赠礼了。
可是当时单雄信根本没把这东西当回事儿。也就根本没去找那户人家。可就在去年七月。唐军开始进军洛阳。也就在唐军在城下扎营当晚。李世绩又派人送来一封信。追问那支钗地下落。并说如果钗还在他手上地话。请他立即毁掉。这下单雄信感到了这支钗可能非同寻常。于是他留了个心眼。没有按李世绩地话做。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极有可能成为日后要挟李世绩地利器。就在窦建德兵败地消息传到洛阳之后。这支钗就成为了单雄信最后地救命稻草。
说完这些。单雄信抬头看着李恪。用看似强硬实则乞求地语气问道:“凡是知道地我都说了。这条命您能帮我保下来了吧?”
“哈哈——单将军多虑了”李恪爽朗一笑。同时示意来溯把绳子解开。“将军暂且休息。待来日我奏明父王。将你收入他帐下听用便是了。”说着。李恪示意来溯跟着他走了回去。
走了几步。来溯压低声音对李恪耳语道:“王爷真地要替他求情?”
“哼——还用问吗?”李恪微笑着看了来溯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凛冽地杀气。他冷冷说道:“我这个豆丁地话父王会听吗?还是让他当一个最安全地证人吧……”
“是!”来溯答应道。
李恪则走到了自己的马车前,就在登上车厢的时候,他转身对来溯又补了一句:“找个好地方,做的干净点儿。”
“明白!”来溯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转身又朝着单雄信走去。而此时已经有一个亲卫上了马车,“叭——”一声鞭响之后,马车载着李恪循着李世绩他们来的方向奔去,后面只跟着四个亲卫……
就在李恪再次审问单雄信的时候,李骄已经忍着剧痛跑了几十里。此时他远远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他不禁释然一笑:“终于到了……”他一拨马头,朝着往北的岔路拐了过去。往北走了不远,前方闪出一片柳林,一条曲折但是平坦的小路在重重柳幕中若隐若现。李骄沿着小路进入了柳林,当走到最深处的时候,一座宅院隐现出来,宅院大门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柳秘轩”,而此时已经有四个小道童在门口迎侯他了。
一个道童把李骄扶下马来,另一个把马往后院牵走,而剩下两个则拿着清扫工具朝着柳林之外走去。两个道童来到岔路口,拿出一个马蹄形的模具,造了一串继续往西的马蹄印,然后回身一边清扫掉李骄的马蹄印和自己的脚印,一边往回退去。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李世绩追到了这个岔路口。在观察了地上的马蹄印之后,李世绩果断地命令部下:“单雄信往西跑了,继续往西追!”李世绩毕竟不是福尔摩斯,对于道童们伪造的现场,他是没有任何甄别能力的,而他一生最大的失误也就此注定了……
在李世绩带着人马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紧随其后的李骥也闪入柳林之中,之后,岔路口迎来了第四批客人,这就是来溯和单雄信。他们没有拐弯,而是踩着李世绩的马蹄印继续往西走。不同的是,没走出多远,在来溯的引导下,一行人往南面的林子里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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