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柠听了,倒笑不笑的盯着初晨看了几眼,慢悠悠的道:“好!你倒是个稳重的,不过你这样的性子,将来恐怕是要吃了亏才知道的。”说着有意无意的瞟了那穿茜色罗裙的少女一眼。只见那少女娇俏的甩着太子的手,不知在嘟嚷些什么,太子也是一脸的宠溺和微笑。
兵部尚书之女左清中等身材,桃心型的脸儿,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撅着一张樱桃小口,冷笑道:“哼!看她那轻狂样!仗着自己和太子青梅竹马的关系,真以为自己就是太子妃了!”叶柠握住手绢低咳了一声,左清恍觉失言,偷眼一看初晨,却见她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好奇的盯着她腰间问:“左妹妹,你的这条腰带是什么材质的呀?”
提起她腰间的这条腰带,左清兴趣高涨起来,笑道:“这腰带呀,整个天瑞皇朝恐怕不会超过三条,除了宫里,外面原只有我这一条的。”看着众人期待的眼光,她偏顿住了不说了。几个小姐见状,不约而同地冷哼了一声,她却不以为意,径自笑着。初晨拉着她道:“好妹妹,你说了半天,可也没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做的?”左清熬足了架子,方道:“这是海澜那边来的,叫翠羽带,据说是鲛人采了海底的碧玉藻精华织就的,极为难得。因我爹爹年前立了大功,皇上赏的。你看,它通体翠绿晶莹,软硬适中,似玉非玉,似丝非丝,冬日生暖,夏日凉沁,尤其适合女子佩戴。若是冷天,可暖腹生温,若是天热,却可保你冰肌玉骨,不生体汗,你摸摸,是好东西吧?”
初晨闻言摸了摸,果然是好东西,正夸着,忽然听先前那尖酸刻薄的声音道:“风小姐这样的好样貌,只怕是荆钗布服也掩盖不了的,不像有些人,就是穿上再名贵的服饰,也只是只见服饰不见人的。”左清听了,气得说不出话来。初晨悄悄握了握左清的手,细细看着发言的这个少女,只见她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色宫裙,细细的眉毛,一双上挑的丹凤眼,人长得极美,一副唯我独尊的傲慢样子,她身边簇拥着几个服饰华丽的少女,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初晨彬彬有礼的向她施了一礼,笑道:“不知这位美丽的姐姐怎么称呼?”
紫衣少女得意的扬扬头,也不还礼,道:“你倒是个知礼的。”旁边一个少女忙着回答道:“这是长公主家的紫苑郡主。”先帝子嗣单薄,只得二子一女,即为瑞帝和长公主以及显亲王。长公主与瑞帝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她以其美丽聪慧,温雅大度而深得先帝宠爱,瑞帝敬重。以长公主在朝中的地位,这个紫苑郡主如此的跋扈倒是不奇怪了。初晨正要告退,紫苑郡主却不打算放过她,一把拉住她,指着那穿茜色罗裙的少女道:“风小姐,你还不知道那个是谁吧?”不待初晨回答,又笑道:“那是曾太傅的女儿曾萝,和太子青梅竹马呢,从小到大,太子最是宠她,太子妃的热门人选之一,但不管怎样,将来都必将是太子的人。恭喜你呀,有这么一个娇俏可爱的姐妹,今后可有得你忙呢。”初晨睁大了眼睛,笑望着紫苑郡主道:“郡主容禀,初晨没有福气,只有两个弟弟,并没有姐妹呢。不过初晨要恭喜郡主,有这样娇俏可爱的嫂子。”
紫苑郡主闻言鄙夷的瞪着她,初晨越发做出迷茫的样子来,一副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的样子。旁边一个少女道:“郡主!何必对牛弹琴呢!走了!”紫苑郡主道:“乡下来的丫头,真是笨的可以!”不耐烦多理初晨,带着她的追随者扬长而去。
叶柠一直淡笑着望着初晨,神情莫测。初晨转过身望着她和左清甜甜一笑,心里盘算着:“曾萝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那么另一个又是谁呢?”回身看见太子正向这边望来,与叶柠目光一对间,太子温柔一笑,叶柠立刻垂了眼,脸上飞起一抹嫣红,心中顿时了然,这两个人——将是她最有力的竞争者。
忽听钟鼓齐鸣,龙舟来了,众人皆三呼万岁迎驾。只见金碧辉煌的龙舟靠了岸,瑞帝精神焕发的携着皇后,皇后携着初晨的母亲绿绮夫人,三人笑吟吟的走下船来。到了初晨面前,皇后居然亲手将她扶起,一时众人脸色各异,初晨觉得无数双嫉恨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烧出几个洞来。
只有初晨才知道,皇后扶起她的那双手,是那样的冷,是那样的僵硬,皇后笑成月牙的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讽刺和杀意。瑞帝看向她的眼里是细细的琢磨和若有所思,而母亲却是笑得那样的灿然明丽,那一刻,她只觉得彻骨的寒意,她好比砧板上的鱼,厨子在细细地打量着她,看看她适合做一道什么样的菜?能卖个什么样的价钱?而她,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却只有无力的蹦跶,只等着那一刀切下来。
绿绮夫人很快上来用眼神询问她,她眨了一下眼睛,表示一切都很顺利。晚宴开了,艳丽的舞姬在席前卖力的舞,香风弥漫,月色迷离。
一声清越的箫声从湖上传来,很快盖过了崇明台上的喧嚣,众人都静了下来,特别是那些少女都露出了一副惊喜的样子,眼巴巴的看着太液池。那箫声在成功的引得众人注意后,立时低了下来,如情人细语,风吹荷叶;又如秋夜细雨,孤灯夜影,让人无端生出无数的惆怅来,箫声呜呜咽咽,引得众人一片嗟叹,初晨一时呆住了,她想起了她小时候为母亲所不喜,夜夜孤灯只影,独自在房中支起耳朵偷听弟弟和母亲嬉闹传来的笑声暗自垂泪的日子。经过几多凄风苦雨,乌云慢慢散去,那箫声慢慢激昂起来,仿佛千军万马呼啸而至,无数豪情壮志尽在其中。
初晨望着太液池中。那叶穿破月影星辉而来地轻舟和舟上卓然傲立地那个人。一身银白色宽袍被夜风吹得如烟一般飞扬。他在月光下显得是那样地落寞和孤寂。却又豪气万千。仿佛这繁花似锦与他没有任何地关系。他只是一个仗剑持箫从云端飘落人间。只为自己地喜欢和豪情飘游世间地仙人。那一刻。初晨地心被狠狠地撞击了。母亲在身旁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有听见。
待那叶扁舟驶近。重重灯影下。初晨倒吸了一口气。那个人。居然是三皇子彦信!初晨在心底低低地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这样好地样貌和如此妙地箫声。
一曲终了。彦信在船头轻轻一点。飘逸地登上了崇明台。众人方醒过来。瑞帝呵呵大笑。望着跪倒在他面前地彦信。笑骂道:“你这小子。偏爱故弄玄虚!朕还以为真是什么世外高人。谁知竟是你这臭小子!”言语中不乏亲昵爱意。谁都知道瑞帝喜好器乐。并且是鉴赏和谱曲地高手。三皇子彦信是他十多个皇子中天赋最高地。彦信此举无疑得到了瑞帝极大地欢心。
彦信笑盈盈地对瑞帝叩了三个头。笑道:“儿臣若不是如此。又怎会得父皇笑颜呢?父皇应赏孩儿一杯才是!”瑞帝笑着亲手斟满一金杯酒。递与他。又道:“你还要什么?”那一刻。初晨清清楚楚地从太子和皇后地眼中看到了嫉恨。
彦信笑道:“父皇觉得儿臣这首曲子吹得如何?可有长进?”不待瑞帝回答。他又说是他新近谱了一首曲子。可惜一直苦于没有一个琴艺高超地人和他合奏一曲。
初晨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母亲为何会说皇后马上就会求她了。原来母亲打地是这个主意。把她像一块肉一样地扔在两条狗之间。任他们去撕抢。她好从中渔利。
瑞帝眼光一闪:“若是往时,朕还要被你这小子难倒一回,不过今日,却不是什么难事。”他笑盈盈的回头看着初晨母女俩,道:“初晨是学过琴的吧?就由你二人合奏一曲如何?”
初晨洗手焚香坐定,抬眼看着彦信,只见彦信嘴角含着微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也不说要奏什么乐曲。初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一脸的嘲讽与轻视,心里顿时起了警惕之意,生怕他会奏她所不知道的乐曲,故意出她的丑。彦信起了调,初晨一听,紧绷的心弦一下松了下来,彦信奏的不过是一首最普通不过的长相思。说它简单,只要是掌握了基本技巧的人都能奏,但最难之处也在此,要奏好它也极是不易,必须把握住其中的情意。
“九月西风兴,月冷霜华凝。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二月东风来,草坼花心开。思君春日迟,一夜肠九回。妾住洛桥北,君住洛桥南。十五即相识,今年二十三。有如女萝草,生在松之侧。蔓短枝苦高,萦回上不得。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
琴声与箫声配合得天衣无缝,缠绵缱绻,引得一干少男少女惆怅不已。一曲终了,众人交口称赞,初晨始从那怅惘中抬头,恰好对上太子愤怒隐忍的眼睛。
瑞帝连声称赞,说是假以时日初晨的琴艺必将超过其母,又问彦信可满意。彦信笑道:“儿臣常听父皇提起绿绮夫人琴艺天下无人能及,却不知原来风小姐琴艺也如此的好。一曲下来儿臣真有找到知音的感觉了呢,儿臣自是满意得很。”边说边笑望着初晨,意有所指。初晨只垂着头,充耳不闻。瑞帝若有所思,轻声道了一句:“的确是极好的。”彦信又说是今后要经常向绿绮夫人讨教琴艺,瑞帝也准了。
沉默多时的冷后突然亲切一笑道:“初晨,今日与太子同游,可喜欢这园子呀?”面对皇后突如其来的亲昵,初晨一时有些错愕,忙道:“回娘娘的话,初晨从没见过这么美的景色,喜欢得很。”
冷后呵呵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明日再让太子陪你游游如何?”不待初晨回答,绿绮夫人笑着回答:“谢娘娘恩赐,能得娘娘挂心,是小女天大的福分。只是我母女多年未到京城,已与族中长老定了,明日要拜祭先祖,还请皇上和娘娘恩准。”
冷后没想到绿绮夫人居然如此不买她的帐,正要发作,瑞帝道:“百善孝为先,游园子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既是如此,以后再说吧。”又问绿绮夫人母女下榻何处,可住的满意。
太子正要说绿绮夫人母女初到京城,人地两生,由他安排照顾。却听彦信已先他一步,笑嘻嘻的道:“父皇年前赐儿臣的那芳琳苑一直空着,不如就安排夫人和小姐住在哪里如何?儿臣也好随时向夫人讨教琴艺。”
太子不由大怒,彦信这是要和他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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