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首鼠两端

信长在东福寺的地藏堂中接见自界町而来的纳屋大老板今井宗久，陪席的有丹羽长秀、柴田胜家、绯夜真辉、森可成、明智光秀、村井贞胜、松井友闲、木下秀吉等多位家臣。

今井宗久已经年过四十，但岁月的流逝却没有在这位豪商茶人圆满丰润的笑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至少在一旁的叶斐看来，今井宗久与他五年前去界町时会面所见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行礼过后，信长首先开言道：“纳屋与我家的关系一向良好，特别是在铁炮和弹药方面对于我家的帮助很大，今井殿下这次能够亲自来京都拜访我，真是高兴啊。”

“哈，织田上总介大人真是太客气了，这一次听闻您辅助足利义昭将军大人上洛，进入京都后秋毫无犯、纪律严明，百姓公卿无不交口称赞织田大人的仁义美名，我等近畿的商人都十分的欢欣鼓舞呢，大家都说，只要有织田大人在京都的话就一定可以使得天下太平，我们做起生意来也就能够安安心心了。”

“哈哈，过奖了。那么今井殿下今天来的意思是？”

今井宗久没有答话，而是将随身携带的一大一小两件礼盒奉上，信长身边的小姓过来接过礼盒端到信长面前，打开后就看见其中盛放的乃是茶壶和茶罐。信长扫了一眼两件茶器，笑问：“哦，这是？”

“此乃是天下著名的茶具——松岛茶壶、绍鸥茄子，是我今井宗久的宝贝。请您笑纳。”

信长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一旁的明智光秀已经沉声出言道：“我家主公已经明确的要求界町的众商家上缴五万贯的军费，今井殿下现在就想用两件茶具来敷衍了事，实在是太会打如意算盘了吧。”

今井宗久的圆脸上依然带笑，不过语气却变得有些冷：“虽然很抱歉，但是在界征收军费是不可能的。”

明智光秀也冷下脸，“你说什么！”

今井宗久抬起头，不卑不亢道：“界从过去到现在，从未听从过任何人的命令。自由的贸易和生活就是我们这些商人的一贯作风。”

明智光秀厉声道：“不管你们从前如何，从今以后就必须接受我家信长主公的统治！”

柴田胜家也在旁威胁道：“只要说一声‘不’的话就意味着开战！我织田家的大军会立刻杀入界町的！”

今井宗久闻言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柴田胜家怒喝：“今井，你笑什么？”

“与界开战，对于织田家来说没有一丝好处。”今井宗久盯住主座的信长，自信满满的说道，此时的他再没有一点市侩商人的气息，反倒像是个智珠在握的将军，“粮食、布匹、药物、刀剑，尤其是织田大人擅长使用的铁炮和所需的弹药，这些物资几乎全都掌握在界的手中。如今织田大人刚刚才进入京都，身边尚有三好与松永等辈不怀好意的窥伺着，一旦与界开战的话，那么所有的物资就会立即断绝吧！”他转过脸看向坐在一旁的叶斐，“何况界本身就拥有不少于四千人的雇佣军，若是有需要的话更可以随时招募起八千甚至是一万人的装备精良的军队，绯夜殿下曾经就住在界町，对此一定也是十分清楚的吧。”

叶斐眉头一皱，暗骂这老小子不厚道，你自己挑衅信长，干什么拉扯上我？不过事实也正如对方所说，日本本国并不产硝，铅的产量也很低，铁炮所需要的火药和铅弹几乎全部依靠南蛮和高丽、安南等地的进口，而在近畿乃至整个东海道，铁炮弹药的来源全部都来自界。

场面上的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信长端坐在主座上一言不发，虽然他的脸上依然挂着习惯性的戏谑笑意，但熟悉他的家臣都可以从他越来越冷厉的眼神中看出他压抑的怒气。自认为入住了京都的信长，今日居然被一介商人当面威胁！

“今井宗久殿下，你可以回去了！”丹羽长秀打破沉默，开口发出逐客令，“还有许多人等候着拜见主公，所以今天就请你回去，好好的和界町的会合众商量一下上缴军费的事宜吧！”

“什么。。。。。。”今井宗久不甘心的看向信长，却发现对方目光中的冷意。信长一言不发的平视前方，抬手就将面前的两件礼盒从案几上推倒下来。身边的小姓连忙上前收拾起地下的礼盒交回给今井宗久。

“好，那么今日我就先告辞了。”今井宗久抱起礼盒，躬身低头慢慢退出了殿外。

今井宗久虽然离开了，但是殿中的气氛却依旧压抑，良久，柴田胜家终于冷哼一声，“当初是谁大言不惭的说必定能够从界町和本愿寺的身上收缴到军费的？如今连这些卑鄙的商人都不肯就范，更妄论那些傲慢的和尚了！”

明智光秀慌忙出席俯身叩首，“主公，请恕罪！”

“好了！”信长一拂袖子，“不论是界的商人还是当今朝廷都是惯于见风使舵，首鼠两端的小人，只要我信长展现出足以横扫天下的实力的话，那么他们马上就会赶来拍马屁了！”

叶斐一般不常主动开口，不过此刻也必须说些取悦主君的话了。“主公说的正是！这些小人只不过是因为我家刚刚入京，又对三好三人众与松永久秀等逆党心存幻想罢了，只要击破他们就能展现出我家强大的实力！”

柴田胜家急不可待的离席请命道：“主公，请命我柴田权六作先锋讨伐三好逆党吧！”

信长点了点头，“权六，你立即整备兵马，三左卫门为副将，明日攻击三好逆党之一，岩成主税头友通的胜龙寺城！”

“是！”

十月初三日，信长以柴田胜家、森可成、蜂屋赖隆、坂井政尚四将引军八千攻打距离京都仅仅两里路程的胜龙寺城。这个时候，叶斐则在京中暂时落脚的西院迎来了久未见面的家臣昭田佑光、增田长盛以及岳父畠山高政。

“星之丞啊！真是好久不见啊！”畠山高政紧紧拉住叶斐的双手，随后又是一个拥抱。

叶斐微微扬起头，免得自己的下巴被老丈人的脑袋磕着，“是，岳父大人，您的身体还康健吧。”

“还好，还好，吃的下，睡的香，再活个二、三十年也不成问题啊！哈哈哈哈。”

随在畠山高政身后的昭田佑光与增田长盛一同行礼叩拜，“主公！”

“两位辛苦啦，快起来吧。”叶斐说着走上前去搀扶起二人。

一行人进入内殿分宾主落座后，畠山高政首先抚掌感叹道：“星之丞啊，如今我可真是对你的眼光佩服的五体投地啦！当初你不愿留在我的身边，偏偏要跑去尾张入侍织田家的时候，我还暗自埋怨你，想不到真正明见万里的还是你啊！谁能想到织田上总介信长大人只用了短短数年便一统浓尾两国，现在更是以挡者披靡之势在旬日间灭亡南近江六角佐佐木氏，一举成功上洛。看来这位信长大人距离天下人的宝座已经不远了！”

“呵呵，岳父大人，您过奖了。”叶斐矜持的一笑，“不过，您来得正是时候，目下信长大殿刚刚入京，正是需要积累威望的时候，您能够先期登门拜访表示顺服的话肯定会得到不菲的回报，以我看，一个河内、纪伊两国守护的职位是少不了的了。”

畠山高政开怀笑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哈哈哈哈哈。”

昭田佑光出言道：“主公，现在信长大殿已经上洛，很快就会与三好三人众与松永久秀爆发大战，以织田家当今的威势三好与松永等辈决不是对手。主公，我等是否可以回到家中侍奉于您的身边了呢？”

叶斐欣慰笑道：“野五郎、仁右卫门，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的忠心耿耿，我此生都会铭记于心、刻骨不忘的。放心吧，很快了。我想以信长主公的雄心壮志这畿内五国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而上洛成功后，对于臣下的封赏也必定丰厚，介时你们还有伊三就可以率领纪伊的将士一同回归我家了。”

“是，主公！”昭田佑光与增田长盛一齐激动的俯首。

“星之丞啊，虽然我很相信你的判断，不过织田上总介真的可以在短期内平定畿内吗？要知道即使三好三人众与松永久秀貌合神离，可是两家的兵力合在一起也有上万之众啊。尤其是三好家的老巢阿波和淡路，若是从那里抽掉援军乘船过海在兵库登陆的话，不过数日又可平添万余援军啊。”

“呵呵，对此完全不用担心。”叶斐自信的笑道，同时伸出左右两手，“您看，虽然两手都有五指，但若是一边紧攥成拳，而另一边却是分散的五指的话，那么两边所可以使出的力量就无法相比了。这就好比我织田家和三好三人众与松永久秀，一方是众志成城、气势高涨；一方是勾心斗角、貌合神离。只看对方在我进攻南近江六角家的时候见死不救，又轻易的放弃京都的行为就能够看出他们的气数已尽了。败亡只是早晚的事。”

“哈，星之丞，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是完全放心了。”畠山高政额首笑道，“今日我就在你这里休息一天，明天就前往东福寺拜访织田信长大人，你为我安排一下吧。”

“是。”

十月四日，畠山高政在叶斐的引领下前往东福寺拜谒信长，信长果然大为高兴，当场许诺给予畠山高政南河内守与纪伊守的官职。当天下午，自胜龙寺城传回捷报，柴田胜家、森可成等攻陷胜龙寺城，岩成主税头友通为柴田胜家麾下的毛受胜照讨取。

（PS：意大利队在最后时刻才唤醒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