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大的交集是相遇,相遇若能相知,便是缘分。
从浣花溪那场或许不够单纯的“偶遇”,到皇冠大厦华丽含情地“出卖”,再到大事初定后别扭的谈话,鄢燕儿早已在唐胤心目中留下了不算太浅的影子,虽然这个影子远远称不上爱慕,但相知已是缘分,何必再求相恋?!
所以,当有人拿鄢燕儿的生死来威胁唐胤,后者纵然有太多种选择,但真正能选的也只能是应约往赴,哪怕对方摆的是鸿门宴。
鄢啸在世时曾提到过唐胤与鄢燕儿的婚事,虽然这种事情玩笑的成分居多,但平白担了风流名的唐胤,自然要做那么一两件“风流事”。有名无实的亲事虽然没有坚固的基础,但好歹是自己的名义上的未婚妻,唐胤决定效仿明末山海关总兵吴大人,来一出冲冠一怒为红颜!
北郊的垃圾场是蜀都这座人口上千万的超大型城市处理日常垃圾的场所,同样的垃圾场西郊南河边上还有一个,只不过那个离市中心太近了,就算是月黑风高夜,也绝非杀人放火的最佳地点。
对方选择北郊垃圾场,显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人迹罕至的北郊本来就是蜀都市的边缘地带,在这里即便是用沙漠之鹰仰天连开三枪,也绝对不会有人听到。
唐胤感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一刻了,垃圾场里静悄悄的,偶尔几声虫鸣在这个孤月悬空繁星俱无的夜里也无不透着一股肃然萧杀的意味。没有灯光,没有人声,没有方向!
感受着空气里不时散发着的腐臭味,即使身手再是了得,唐胤也有种汗毛倒立的紧张感。
蜀都道上的事已经基本解决了,青龙帮覆灭,大杀会元气大伤的情况下,胆敢向昔日霸主忠义堂下此狠手的明面上只有一个人有这个能耐。但时局初定,方方面面都要求稳定的大前提下,本身并没有绝对把握的胡立也必然不敢轻易在这个时候骤然发难。
这些都是当初答应帮助鄢啸时就已经想到了的局面,本来一切都掌握在控制范围之内,但还是那句老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而这世上最善于变化的便是人心了。唐胤能理性地分析并利用这种变化,但却不能够控制它,换句话说,倘若真要有个手里有手段的某某,不顾利益最大化的原则,放弃理性而选择跟他拼个鱼死网破的话,就会出现像现在这样的局面。
唐胤并不后悔,至今为止都是他在得益的情况下,他跟没有后悔的立场。摸了摸手中的“解语”刀,唐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缓缓拧紧,全身肌肉在这一刻都绷紧起来。即使面对小豹子头宁冲,即使单挑以宁十三为首的一群人,唐胤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因为在自己设计范围之内和被人设计的情况有着天生的区别,就算你能力敌万人,就算你能横扫千军,也绝难逃得过黑暗处一把狙击枪和一颗长不过寸许的子弹。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漆黑的夜里一个黑影渐渐朝唐胤走来,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唐胤无可奈何,只能苦笑。
“人这一生有许多遗憾,最大的莫过于失去红颜和知己!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上的话。”来人离着五六米远便驻足不前,话语中透着骄傲也流露着丝丝惋惜,“你非红颜,我却视你为知己。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而如今我却不得不亲手了结我人生中可能是唯一的一个知己,这是比所谓的最大的遗憾还要遗憾的事啊!”
来人虽然因为夜色深沉的原因看不清模样,但凭着这份与众不同的傲气,唐胤还是不难推断出他的身份。
“遗憾的不是你要出手对付我,而是你视我为知己,我也的确知你,但你却不是我的知己,因为你不知我!不过,你能说出以上那番话,我还是很吃惊的,看来以前的你一切在隐藏呢!”唐胤摇了摇头,道。
对于唐胤否认了与自己是否知己的事情,阳恒并没有耿耿于怀,伸手点燃一支烟,抬头看着夜空中孤单的月亮,自顾自地说道:“还记得那天在大街上的初次相遇么?说实话,我会找上你仅仅只是因为你无聊而作的那首诗。”
“呵呵,不过一首歪诗而已!”唐胤颇有些自嘲地笑道。
“是啊,就是那么一首歪诗,我莫名其妙地走到了你的面前……”阳恒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含笑,却笑得很有些悲苦的味道,“义父养了我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他都是不瞒我的,但这次例外了。”
唐胤听阳恒回忆完往事又说起鄢啸,戒备虽然丝毫不敢懈怠,但紧张的心情却放松了许多,闻言好奇地问道:“愿闻其详。”
阳恒抿了抿嘴,手上的烟灰已经攒了很长一截:“其实找上你确实是义父的意思,他原本是要我找一个能够顶在前面当炮灰的傀儡,很不幸你被我选中了。但后来的接触让他改变了初衷,你的优秀让义父很是吃惊,他觉得如果让你真正掌握鄢家和忠义堂,有很大可能令鄢家安然度过这个难关,所以……”
“所以他想假戏真做,等我完成了鄢家在这场风波中的安然过渡,再名正言顺地把大小姐嫁给我,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我入赘鄢家,代聪敏有余,手段不足的大小姐掌控鄢家和忠义堂。”唐胤语气极淡,听不出一丝起伏,仿佛这一刻他真的置身事外,“至少你说这么认为的,或者说他是这么跟你说的,我说的对么?”
阳恒闻言,佩服地颔首鼓掌,道:“正是如此。不过,有些人,有些事,终归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自从离开看守所被涂管家接走时听到他说的那番话,我才知道义父的真正意思,其实是要把燕儿嫁给我。”
“还真是曲折离奇呢!”唐胤禁不住拍手赞叹,“然后呢?鄢啸的最后旨意是?”
“自古以来,最大的过错不是杀人放火,也不是**掳掠,而是功高震主,这样的行为其实与背叛无甚区别。”阳恒没有直接回答唐胤的提问,而是似是而非地吐出一句看似高深莫测,其实并没有什么内容的话,接着才道,“义父最后让涂管家带给我的话就是,长幼有序,亲疏有别,我是他的义子,而你不是,所以你得死,然后我再继承这一切,包括鄢燕儿。”
“你的话说完了吗?”唐胤收敛起脸上淡定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
“完了。”阳恒见到唐胤突然间变得沉重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愧疚,想要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可惜事与愿违,此刻的他再也笑不出来。
唐胤不再多说废话,默默地解开“解语”刀身外的束缚,朴实无华的刀身在森寒的月光下异常地散发出一种嗜血的味道,仿佛在说着一种话语,一种分解天下万事万物的物语。
“我要谢谢你,因为你的这一番话解开了我心中深藏已久的一个疑问,虽然答案囧了一些,但总比得不到答案要好。”唐胤左手食中二指请帖刀身,缓缓拂过刀脊。他一直为鄢啸究竟为何会找上名不见经传的他而疑惑,想不到答案如此的匪夷所思。
“唉,你的身手很好,但我却不知道究竟好到什么程度,今夜就让我好好瞧瞧吧!”阳恒说着拍了拍手,原本寂静的垃圾场里豁然奔出许多人影来,个个都拿着武器,只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将唐胤包围,“小杀会的狐狸,大杀会的大当家,都与我达成了一致意见,认为你对于蜀都h道来说是个绝对多余的角色,再加上忠义堂的七个堂口老大,二百九十八号精英,六把狙击,两支火箭炮……走好!”
“呵呵,还真是大手笔呢,唐胤一介凡人,得如此重视,虽死何憾?!”唐胤横刀胸前,仰天长啸,再看看对面无比得意,眼里那丝愧疚再也不见的阳恒,深吸一口气,接着令人十分错愕地闭上了眼睛,“尽管上吧!想要把我留在这儿,光凭一张嘴和这几许人手,还要战过才知道。”
被阳恒当做吸引唐胤入瓮的诱饵的鄢燕儿,此刻被两个人禁锢的手脚,眼睁睁地看着身陷重围的唐胤,空捂着嘴,却喊不出任何声音,愧疚若死的她,此刻只能以涤洗红尘的眼泪为为她赴死的唐胤送葬。
在这一刻,原本属于生命中无甚相关的过客的唐胤,就是她的丈夫!
月亮被北郊垃圾场萧杀的气氛吓进了了乌云,漆黑一片的夜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仿佛为谁哭泣,仿佛为谁哀歌,仿佛为谁送行……
刀光电闪,如匹似炼,鲜红的液体飞溅中,走不走好?!
PS:最近生病住了几天的医院,没有更新,希望大家能够理解,从这周开始,更新会渐渐地正常起来,最后再道一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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