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观众，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滨海着名的企业家柴栋先生也来到了今天的演出现场，请大家鼓掌欢迎柴三哥的光临。.”主持人用激动亢奋的声音向观众介绍着。

在滨海出来玩的十个里有九个都知道几位老大的名号，即使没有亲眼见过真人但名字还是如雷贯耳的。现在一听说大名鼎鼎的三哥柴栋在现场，立刻沸腾起来，比刚才演出时的气氛热烈多了。搞的后台的演员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柴三哥是什么人，这么牛叉。

柴栋毫不避讳地站在二楼落地大玻璃前，面带微笑，挥动他那标志性的独臂向在场观众颔首致意，尖叫呐喊声顿时响成一片。

“朋友们，三哥为了感谢父老乡亲对他的厚爱，特意委托他的一位好兄弟为大家献上一首歌，希望大家在海外天玩的开心，玩的尽兴。今天晚上朋友们的消费全部半价，另一半由三哥请客，朋友们，尽情喝起来吧。”

还是这个最实惠，主持人话音一落，全场掌声雷动。海外天的消费可够贵的，平常那是一毛钱折扣都没有，现在能打对折那感觉就好像捡了大便宜一样让人兴奋。

众人的狂呼滥叫声中，灯光暗下，音乐响起，杨光四平八稳地登台了。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

“红日”是一首励志型的粤语歌曲，音乐节奏明快，旋律简洁大方，歌词朗朗上口，催人奋进。而杨光高亢激昂嘹亮的嗓音将这首歌曲演绎的是完美无缺，甚至比原唱还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全场观众无一不陶醉在欢快的音乐中，振奋地跟随节奏摇头晃脑，抖腿挥手。

观众们不认识光爷，今天到场的弟兄们可清楚这位爷的手段和名气，这是所有黑帮兄弟的偶像，是他们心目中的神级人物。

光爷说的好，要让人知道，我们黑帮才是人才辈出的地方，才是卧虎藏龙的地方。而光爷以身作则，身先士卒，率先垂范，所有人的血液都沸腾了，手掌都拍红了，嗓子都喊哑了。

郭小雨也被杨光的歌曲打动了，她似乎感觉到光爷在演唱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在对她说话，“小雨，这首歌是唱给你的。”

“光爷，来一个，光爷，来一个……”在弟兄们的带领下全场整齐划一的呐喊着。也有人不知道光爷是何许人也，但看舞台上那个光秃秃的家伙也能想象的到，这一定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家伙，不然三哥怎么会派他代表自己上来唱歌呢，凑热闹谁不会呢，所以都卖力地跟着嘶喊。

主持人有些无法控制现场鼎沸的局面，杨光也被人群的热情所感动，想到了自己两年多和他们的朝夕相处，想到了自己病倒街头几近死亡，想到了不久后就要远走他乡，他也浑身燥热起来。

“弟兄们，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感谢滨海所有的父老乡亲，你们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我为你们骄傲。请允许我代表三哥宣布，今晚的酒三哥全请了，大家尽情欢乐吧。今夜，不醉不归。”

在人群呐喊欢呼的时候，杨光和主持人以及乐队伴舞紧急磋商后又再次登台了。

“唰”，灯光再次熄灭，人群安静下来。

“吱……，哗啦。”一声汽车急刹车的声音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这刺激的动静一下就把人们的心抬了起来。

“地球努力转动，空气却变稀薄，只觉得有股压力紧紧靠在我胸口，燃烧我红了我，你和我压抑太久需要心灵上的自由……”

柴栋和那四个大将都听过杨光唱歌，知道他唱的特别好，不逊于专业歌手，但还从来没有人见识过光爷的舞姿，尤其是如此激烈和动感的现代舞。

举手投足间人们的心跟随着飘来荡去，上下翻飞，海外天昂贵的舞台设备今天才算真正得到了完全发挥，灯光，舞美，音响，简直完美无缺。而高价邀请的伴舞也全力投入，不为别的，大家心里都佩服前面这个大光头。太棒了，就是杜德伟亲自跳也没这水平，大家毕竟也是专业的，有些动作自己也许做不到位但分辨水平如何的眼力还是有的。

感染，什么叫感染，现场的气氛就最好的阐释了这个词语的含义。

乐队被感染了，伴舞被感染了，观众被感染了，海外天这一角在燃烧，沸腾。

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甩头，每一次挥手，每一次旋转，刺激，强烈的刺激，声，光，电，型，影，一切的一切都在深深刺激着在座的每一位观众，他们已经完全走进了歌舞所要描述的场景和世界。

“远离邪恶诱惑！”

又是急刹车和玻璃碎裂的声音，歌曲和表演齐唰唰结束了。

伴舞，包括乐队都满天大汗，光爷一曲劲舞，连唱带跳却气不长出，神不变，淡淡的微笑挂在他年轻英俊的脸上。

夜总会已经涌进了不知道多少人，今天在海外天的道上弟兄就有五六十个，分散在各个场所。这些人都算得上是几位老大手下的核心兄弟，但就他们也只有寥寥几人见过光爷。今天光爷罕见的高调出现早已刺激了他们的神经，满足了他们的愿望。人谁能没有几个相好的兄弟，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光爷出现在海外天夜总会的消息早已象插了翅膀一样，第一时间已经传遍了几乎所有弟兄耳朵。

众兄弟纷纷给自己外面的兄弟们用手机和传呼机传出消息，光爷在海外天夜总会向所有人展示黑帮领袖的魅力。光爷，是神话般的人物，是传说中的存在，是所有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是真正的英雄，什么天王，天皇，统统是个屁，能亲眼目睹光爷的威风八面才是滨海年轻人心中最大的愿望。

海外天半径一公里以内的路段全部拥堵，几乎所有夜班出租车都载着青少年男女在向这里飞驰。早有人拿出大砍刀架在出租车司机脖子上，不是抢劫，只为逼着人家开快车闯红灯而已。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这里今天又要上演久违的黑帮大火拼节目了。

“爽吗？”杨光同样被现场的气氛感染到，加上酒精的刺激，他兴奋异常，还在不断刺激众人的神经，用话筒大声问道。

“爽！”台下异口同声，声音之大不亚于音响里的高度。

“还要吗？”

“要。”

“一起来！”

“好。”

“所有兄弟，让我们一起高唱，国际歌。”说着，杨光拎起一瓶洋酒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就灌下一大半。而其余的统统倒在自己头上，橙色的酒液顺着头顶流满身体，杨光猛然撕裂自己的T恤，暴露出布满疤痕的上身，高举左臂，对着话筒呐喊道，“来！”

要不说大家都崇拜光爷呢，人家收小弟不斩鸡烧香磕头，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会唱国际歌，不会唱的不要。如今滨海出来混的没有不会唱国际歌的，但象今天这么多人一起合唱还是头一回。

杨光疯狂的举动和那身上惊心动魄的伤疤深深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刚才穿黑西服白衬衣的兄弟，热血沸腾，脱下西服，统统粗野地把衬衣撕裂，露出各自结实的胸脯狂呼着，“光爷，光爷，光爷……。

摇滚版的国际歌伴奏乐响起，众多男人声嘶力竭地怒吼：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国际歌响彻海外天的每一个角落，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嘹亮的歌声，壮观的场面，舍我其谁的雄浑气势，所有的人都疯狂了。

今夜，不醉不归。

节目进行不下去了，群情激奋下，国际歌的音乐一遍又一遍，摇滚伴奏豪放狂暴，群魔乱舞，夜总会里的桌椅板凳全被砸倒，场内的人又唱又跳，认识不认识的都搂在一起，反正场面比起奔放的巴西狂欢节丝毫不差。

人群还在继续涌进，场面几乎失控，柴栋急得满头大汗，破口大骂。损失点家具酒水钱实在小意思，但这要是发生点混乱，失火或者有人趁乱闹事导致踩踏事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有内部弟兄被紧急要求出来维持秩序，夜总会只出不进。

杨光把别人煽动起来，自己早就从后台走应急通道飘然离去，柴三哥现在忙着“救火”，哪儿还有精力关心他的事情呢。

郭小雨呆呆地坐在那个空荡荡的包房里，眼睛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头和狂躁的人群，她的思绪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这就是他，光爷。爷，这就是爷的风范吗？

振臂一呼，群情激奋。

郭小雨是亲眼目睹事情的起因和结果的，她知道这一切可不是刻意安排的表演，这是一个年轻的黑帮大哥真实的魅力所在。

英雄，这个世界还有英雄吗？

跳到湖里勇救落水儿童的是英雄吗？

智斗持枪歹徒的是英雄吗？

荧屏里飞来飞去的是英雄吗？

公交车上对窃贼挺身而出的是英雄吗？

……

每个人都有英雄情结，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中英雄的标准，郭小雨也有。

可今天郭小雨在面对光爷的时候突发奇想到了英雄这个词汇和字眼，这是为什么？

传呼机在震动，“在哪儿？”，是燕姐，可郭小雨没有办法回复她，自己没有手机，房间没有电话，男人们都出去维持秩序了，只有自己和两个已经发花痴的女孩子。夜总会现在根本是进不来出不去，到处都是情绪亢奋，面红耳赤，青筋鼓露，甚至泪流满面的年轻人，音乐已经停了下来，可人们都在声嘶力竭呼喊光爷。

郭小雨此刻有点理解燕姐之前谈到大哥时那种崇拜和信仰的状态了，原来疯狂的远不止燕姐一个人，自己离她们的世界太遥远。此刻她想起了燕姐的话，花姐的话，也理解了花姐为什么把她推到了光爷怀里的初衷。

可是，那个人早已远去。

滨海这个夜晚是混乱的，公安部门接到了无数的报警电话，几乎所有警察被要求赶回岗位执勤，所有人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却不知道这混乱只为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人，光爷。

“叔，您太牛叉了。”柴大富边开车边崇拜地看着杨光，两眼直冒火星。就是他在杨光的授意下暗示其他人把光爷出现在夜总会的消息放了出去，间接导致今晚滨海市的大混乱。

“呵呵，你也会有这一天的。”杨光很疼爱这个只比自己小四岁的大侄子兼亲传弟子。

大富腼腆地笑着说，“我可不敢想，只要能跟在您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杨光把头靠在座椅靠枕上，长叹了口气，“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依偎在老鹰翅膀下是永远无法搏击长空的。”

大富隐约知道光爷很快就要离开滨海的事情，但具体的情况不了解。听到杨光的话也多少理解他的意思，没有说话，心里很难过。这两年多他和大贵几乎是守在光爷身边长大的，光爷传授了他们太多东西，对他们要求很严格，却从来没有打骂过。虽然接受他们叔叔的称呼但骨子里更把他们当做最好的朋友。而从光爷为自己父亲冲冠一怒，夜行千里，三拳两脚打死一个省城特警队长的那一天起，兄弟俩都下定决心，这一生只跟这个男人走。

杨光也感觉到了大富的沉默和不舍，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想了又想还是黯然闭上眼睛假寐了。

局面逐步得到控制，燕姐在几个身强力壮的兄弟帮助下终于挤进了夜总会，来到了郭小雨她们三个女孩所在的包房。

“天哪，担心死我了，都没事吧？”燕姐紧张的神情不是装出来的。

小雨和那两个女孩都冷静下来了，全部失落地点头回应了一声，“没事。”

“龙哥，麻烦你带她们出去吧。”燕姐很客气地和身边的男人说，然后又对那两个女孩说道，“晚上别出去了，花姐给你们安排了客房，龙哥会带你们去的，现在外面太乱，不少兄弟都喝多了，万一有点意外就不好了。”

那两个女孩乖巧地点点头跟着龙哥出去了。

“小雨，你也别回去了，花姐给我们俩也留了间客房，外面现在都乱套了，很多小孩子根本不认识也没人管，不知道是跟谁混的，都喊着要见光爷，发疯了都。”燕姐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害怕，相反还有些很享受这种刺激的感觉。

郭小雨心里说，我看你也发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