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春雨几度。
壶瓶山里,山花烂漫,鸟啼风吟,翠绿正新。
一个午后,山腰树林,几个人影正向着山下走去。
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哼着小曲走在前面。他背上背了副柳木做的简易弓箭,腰间别了把宽背柴刀。手里提着些鸟兔之类的猎物。
少年身后几步,一个青年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大小的小女孩,两人正在说话。
“小荞,还记得刚才去过地那个地方吗?”青年问小女孩。
不消说,这三人就是李紫木李诚他们了。
“记得呀。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月亮好圆好圆,”顿了顿,声音却变地呢喃,“姑姑也是那天来地。”
李紫木一怔,随即一笑。
“叔叔,荞荞想姑姑了。我们去找姑姑好不好?”小女孩望着李紫木,满眼期盼。
这小家伙,离开父母这么久,只是在开始几天念叨着要妈妈,可是这才不过几个月,也不见她想她的父母,想着地却是相处不过月余的一个陌生人。
“好啊。”李紫木沉吟几步,漫不经心的哄道。
“小荞,刚才打猎不好玩么?”李诚转过身,举起手里的猎物朝小荞摇了摇,“婶娘家离这儿可远了,得走好几天的路程。你以后跟着哥哥打猎,多有意思。”
小荞听李诚这么一说,想起早上跟着他打猎时的有趣,眼睛弯了弯,可有念起王虹光,带着一丝不舍道:“可是,可是我还是想姑姑。”边说还边可怜兮兮地看着李紫木。
李紫木看她可爱的模样,心里越发疼爱,哄道“咱们先跟着李诚哥哥打几天猎,然后再去找姑姑,好不好?”
“嗯。”小荞眨了眨眼睛。
李诚挠挠头,回过身仍旧领着路下山。
李紫木却偏过头,失神一笑,自己带着小荞不能总是呆在李三货家白吃白喝,混吃等死。是时候走出去看看了。
三人继续下山,没走几步,却听见附近树林传来一阵人的呼喝声。三人好奇心起,正打算过去看看。却听得一阵野兽咆哮。
李诚闻声呆住,满脸惊色,两股战战。
“哈哈,是老虎耶,有老虎看了耶。”小荞却是一脸雀跃,欢喜地不得了,“这里有个动物园,叔叔,动物园里面住着老虎呢。”
李紫木正在奇怪李诚的举动,听到小荞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过来。又看看小荞一脸欢喜的模样,心里好笑,别人怕地不得了,何着你却把这山林之王当做动物园里的病猫了。
“叔叔,我们快过去看看吧,是老虎呢?”小荞见李紫木两人没动,还以为他们不知道老虎的“可爱”,忙催促道。
李紫木心里也正在好奇。
动物园,说真的,李紫木还从来没有去过,小的时候是没条件,长大了后却是没了兴趣。所以,他长这么大还真的从未见过老虎的真颜。
这边小荞催促,李紫木鼓动,再加上自己的少年心性,李诚尽管心里害怕,却还是跟着两人朝那边树林走去。
三人来到这边,林中人声呼喝猛虎咆哮之声大作,待到了林中开阔处,见到的却是人虎相搏的血腥惨烈局面。
场中一边,一群樵民正手持柴刀在一旁呼喝,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另一边地上已经躺着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几把朴刀四散在地。场中虎声咆哮,而正与老虎相搏地却是一个绿衫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少女娇娇弱弱,李紫木几次都以为她难逃险境,却见她身手敏捷,几次都堪堪从猛虎的利爪下脱身。
李紫木放下怀里地小荞,让已经呆住的李诚蒙住她的眼睛,又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柴刀,就要上前帮忙。
却见此时,少女牙唇紧咬,脸上汗水涔涔,显然已有些不支。
突然,少女再次敏捷地躲过老虎的猛扑,一个转身来到老虎背后,跃身而起骑到老虎背上,双手死死地按住老虎的头,将其按在地上。正好见李紫木提着柴刀过来,疾声喊道:“快割它的脖子。”
李紫木闻言,疾步上前,对着老虎的颈项处一阵猛砍。
旁边地众樵民,这时候也都呼噪着上前,柴刀齐落,一阵好斩。
老虎受痛,奋发余威,发疯似地挣扎着扭动身躯,想要掷脱骑在背上地绿衫少女。哪知那绿衫少女却是天生的神力,骑在虎背上,死死按住虎头岿然不动。这老虎终究是失血过多,没了力气,不再挣扎,不一会就被众樵民给砍死了。
众人见那老虎确实是死地不能再死了,才都消了狂燥之色,退开几步远,一**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那绿衫少女从虎背上一下来,却哭着跑向旁边地上的一具尸体,哭喊道:“娘啊,娘。你醒醒,你快醒醒啊娘。呜呜……”
李紫木神情黯然。人生最凄惨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
李诚却不知从那儿过来,脸颊潮红未退,身上沾血,手上提着一柄带血的朴刀。想必刚才众人斩虎地时候,他少年心性,也上前去凑过热闹。
“哇”的一声啼哭。闻声望去却是小荞。
李紫木瞪李诚一眼。刚才让他守在小荞的身边,蒙住她的眼睛,他却偏要过来凑什么热闹,让小荞受了惊吓。
李诚讪讪。
小荞也是小孩心性,开始的时候见绿衣少女与虎相搏,斗地热闹,也跟着拍手叫好。后来众人斩虎,以生死相搏,她就被鲜血淋漓的场面吓地不轻。开始害怕的时候,她想哭却不敢出声,一双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怔怔地盯着场中情形,吓地呆住。直到听见那绿衣少女哭了起来,这才敢哭出声。
李紫木连忙过来,抱起小荞,连声安慰。
小荞把小脑袋躲进他的怀里,哭声更高。
“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不会再害怕了。”李紫木抚着小荞的背安慰。
“小荞,她好些了么?”李诚扭扭捏捏过来,挠着后脑勺,面有愧色地问道。
“已经没事儿了。”李紫木朝他笑笑,又笑骂道:“你这家伙,还挺热血的啊。”
他这是想缓解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才出言调侃。
“嘿嘿。”李诚挠头。
怀里的小荞哭声渐小,变成了小声抽泣。李紫木见着地上的几具尸体,也失去了同李诚说笑的心思。
那位绿衣少女仍伏在她母亲的尸体上嚎哭。看她现在发丝凌乱,娇娇弱弱,怯怯生生,哭地梨花带雨的模样,哪里会想象的到,就在刚才她还伏住了一头猛虎。
“那个穿绿衣服的女孩姓聂,家就住在壶瓶山的北面的聂家村。”李诚见李紫木盯着那位绿衫少女,对他道:“她真是怪可怜的。他父亲早死,家里本来就剩下她和她母亲俩儿相依为命。现在连她母亲也死了,她就更可怜了。”
李紫木点头,示意知道了。
原来,这聂姓少女随母亲进山拾柴,哪知却遇到老虎。母亲被老虎叼走,她便追着老虎的踪迹,一路到了这里。直至杀死老虎,夺还母尸。
李紫木正要有一番感慨的时候,却感觉到怀里的小荞在拍自己。
“叔叔,叔叔,快看,那个要抓姑姑的坏人也在那儿。”小巧大声喊道。
李紫木顺着小荞的手望去,看见一名少年,正是当日的那个华服少年高继沖。那天跟在他身边的下人却没见几个,仅剩的几个也是身上带伤。
李紫木朝那边看过去的时候,高继沖也正在朝这边注视。
“我过去揍他一顿。”李诚也发现了高继沖,他一脸愤然,勒起袖子,就要冲过去。
“算了。”李紫木制止李诚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是想到,自己总是要到江陵城里去混碗饭吃地,没必要得罪这位江陵城里的太子爷。他当然也想上去狠剋那家伙一顿,但却是不能,谁叫人家老子是一地军阀,现在还占据着这整个荆南地面。何况,跳崖之后,性命还在,身上的伤疤也早已好了,当日的痛楚自然就淡了,对于高继沖,也就谈不上有多深的恨意。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然哉斯言。
“哼。便宜了这小子。”李诚一拂袖,昂头作不屑状。
年轻人,总是年轻气盛。李紫木见他一脸愤愤之色,不禁一笑。他却也不想想,自己实际上也没长别人几岁。
那高继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原来,高继沖喜好打猎。上次来壶瓶山打猎,经由“跳崖事件”后,没了兴致,便悻悻回到江陵。不过这才没几天,又带着下人护卫到了壶瓶山。听人说山里有虎出没,也不听下人劝告,带了几个下人就要来猎虎。才刚走到半路上,远远便看见一头老虎叼着一人向这边冲了过来。他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上前救人,结果几个手下片刻就丢了性命,他也差点入了虎口,吓的屁滚尿流。幸亏,追在老虎后面的聂姓少女赶了上来,救了他一命。
他见李紫木他们朝这边看过来,马上撇过脸作高傲不屑状,又见自己的几个手下死的死伤的伤,怕李紫木报复,不免底气有些不足,低下头,心里惴惴。
他却没想到李紫木根本就没有要报复他的心思,当然,主要是不敢。
只见李紫木抱着小荞走到聂姓少女身边,轻声安慰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节哀。”
少女听他言语,却连头也不抬,哭喊依旧。
紫木讪讪。
小荞却从他怀里下来,走到少女身旁打算安慰她,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地,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泛着泪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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