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唤来自己的二小子,细细叮嘱了一番,说在这当口,切忌不要惹怒县令大人。.绝对不能给他机会发飙,咱们世代都是商人,和气生财才是道理。你姐姐脾气火爆,今儿晚宴便不让她来了。
这时,秦锋已经让瞎子几人带着一箱子“西域特产”回县衙了。自己倒是甩开了心思,让刘家二小子陪同,去观观花豹。
刘家二小子做叫刘意,长得是一表人才,眉清目秀地。他年纪轻轻,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算上去也就是一个小屁孩,尽管这小子装模作样,努力做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不过比起他老爹的荣辱不惊地火候,显然还差得远。尤其一谈起珍奇异兽来,这傻小子立刻就是一副眉飞凤舞的样子。
秦锋对他爹没什么办法,可糊弄这么一个学而无术地傻小子,倒是还是手到擒来。要说胡掐的本事,秦锋还是很有料的。他虽然对奇珍异兽没什么研究,可好歹看过动物世界,说起话来就显得有些门道。
刘意虽生在大户人家,可毕竟年纪放在那儿呢,还谈不上什么见多识广,被秦锋一顿子糊弄,又惊又喜道,“大人对这些也懂?”
秦锋微微一笑,矜持道,“略懂,略懂。”
刘府上有一片后院,专门用来圈养野生动物的,两只花豹也栓在其中,秦锋见了不由得大失所望,这两只豹子勉强比土狗大半截,脖子上被一条铁链栓着,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看见有生人接近,不吼不叫,悠闲跟那家二大爷似的,乍一眼看上去倒有些唬人,可看久了便发现这豹子早就磨掉了野性,跟两只大花猫差不了多远。
秦锋亲眼所见,一只大白鹅歪歪斜斜的从两只花豹眼前走过,可两只花豹不但视而不见,甚至还撇过头去。纯真而无害,和睦之居啊。
刘意见县令大人大摇其头,不禁问道,“大人何故摇头?可有什么不对?”
秦锋蹙眉道,“错了,错了。”
刘意不解道,“那里错了?”
秦锋道,“完全错了。这豹子又不是土狗,那能这么养法?这么养把野性都养没了,十足的两条大花猫。”
刘意本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好主意来,听他这种说法,不禁失笑道,“大人这话说得有趣,圈养野兽,本身就该把它野性磨去啊,否则伤了人可不是闹着玩的。”说着,便走上前去摸了摸一只花豹的脑袋。那只花豹跟猫儿一眼,翻了翻身子,露出白绒绒的肚皮。
秦锋一想也是,现在也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些动物园,没事吃撑着了要保持猛兽的野性?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就突然没了兴致,懒洋洋地看了四周一眼。
刘意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不满,虽说他父亲千叮万嘱切忌不可惹怒县令大人,只不过年轻人一般都没有太好的修养,尤其是在自己擅长的一方面。而且他可不傻,短时间的接触让他觉得这县令大人应该不是太难相处得一类人。
“听我爹说,大人对野兽生养似乎有些办法?这两只豹子我养了几年了,也不见有生仔的样子。”
秦锋蹙眉道,“这豹子可是一公一母?”
刘意年纪虽小,不过这时候不管男女大多早熟,当然明白秦锋话里的意思,点头道,“当然了,这小花大花,一公一母的。”
“那半多是发情期的问题。”秦锋想了一想,他哪儿明白这东西啊?只能胡掐一通,“靠它们自己估计不成,得人工受精。”
小刘意愣道,“人工受精?”
秦锋见他不懂,心想总不能让这小子看轻了自己,于是舔了舔舌头,指手画脚的开始解释,不过他自己对人工受精也是半懂不懂的,只说得口干舌燥,也没弄明白这小刘意听懂了没有。
可怜刘意小小年纪,那里听过他如此浮浅轻薄之话,只听得小脸霎时间涨红,扭捏得像个小媳妇。
秦锋才不管那么多呢,什么狗屁粗俗不堪?我要是琴棋书画样样都懂,还做个毛山贼啊。
刘意踟蹰了好半响,最后才脸红耳赤道,“那个……成是成。不过还请大人帮忙按住它,我怕它咬我……”
秦锋愣了好半响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对这小屁孩生出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晚上。
刘员外强撑着一张笑脸劝酒,听到下人禀报的时候,一个没忍住,险些当场发飙。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浮上心头,真是好险啊,好险啊!自己累生累死的耕耘,可就弄出了这么一个儿子,险些就让这县令大人三言两语给说没了。不成,儿子年纪也不小了,我得赶快给他找一门媳妇儿。他是哭笑不得,想发火偏偏还找不到由头。不过对于县令大人的感观。他这时倒是觉得有几分深藏不露了。普通人那有哪种口舌啊?只不过这县令大人实在太损了一些。
秦锋倒是没脸没皮的一个劲喝酒吃菜,刘员外安排了好几个乖巧可人的侍女伺候他饮食,当然要乘这机会享受一把。他现在倒有几分喜欢刘意这小家伙了。端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啊。嗯,如此自己继续发展山贼计划,倒可以想办法把它吸收过来。
小刘意自从上了桌,就一直低了头,他知道自己误会了县令大人的意思了,原来是让自己给豹子喂春药,不是让自己……不过对于县令大人如此新奇的说法,还是兴趣十足。
一顿子酒足饭饱之后,秦锋起身告辞。刘员外强压着怒气送他出门,回头就把自己儿子狠狠的训了一顿,交代他以后万万不可同县令大人有任何接触。
刘意倒是低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只是一双眸子在眼眶里直转,也不知打什么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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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锋一回到县衙,当即就把瞎子几个叫来,准备看看“西域特产”成色如何。最后得知结果,瞎子几个家伙按耐不住,早就把箱子打开了,足足的白银五千两。把兄弟激动得半天没回过神来,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他劫上几十笔,都未必有这个数。秦锋也吓了一跳,这刘员外好大的手笔啊。按理说有个千八百两银子也就足够了,这刘员外给了如此之多的银两,也不知道图得什么。
不过这些目前还不在秦锋考虑之中,按照老规矩,吩咐兄弟们一人拿上两锭自己花销,其余得老办法先存起来。吕公公既然暂时不敢动他,就得把握住这个机会,把县衙里外好生整顿一番,等到大当家过来,那吕公公在想拿他如何,也就不悚了。
整顿县衙第一件事,便是税收问题。不过这件事急不来。得仔细斟酌一番。他又做不出强行收取的事来。再者说,这税务问题,其实不在普通农户身上,主要是这均田制的税收本身就有大问题。农户们不是拖欠不交,而是真得无粮可交。反倒那些地主乡粮们,虽说每年就交足了税银,可那点银两还不够他们自家吃上一顿的。
其实今年夏州府的税银,程咬金已经收上去了。换句话说,剩下的这些银两全可以揣进自己的腰包,而且还不用担一分责任。这么好的事上哪去找?一共是8400石。一石粮食换成银两大概是2两左右,全部收上来,他买官用去的银两不但不亏,还有的赚。只不过收不收得上来,这就要看各县知县的本事了。
秦锋琢磨了一晚上,脑海里勉强有个模糊的计划。只有这些东西都要等到大当家来的之后,决定是走是留,在做计较。次日清晨,依照老郎中的硬性要求,在空地上继续做恢复运动,老郎中要求他每天至少吐纳一个时辰,秦锋倔不过他,只得答应了。据老郎中所说,这吐纳之术用处可大了,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而且能延年益寿。不过老郎中六十来岁,看上去能有八十岁。这个延年益寿的意思很可能说的是在外表看上去延年益寿。
练了有一段时间,马二匆匆跑过来禀报,说,“吴老狐狸刚刚让人送了一箱子东西过来。给您问个好,箱子挺沉的,不知道是什么。”
秦锋心里纳罕,吴县丞这阵子不是躲瘟疫似的躲着自己么?这么还敢送上门来了?他就不怕被吕公公误会和自己是一伙的,连他一块杀了?他一时间想不明白,带这满脑子纳闷,跟着马二匆匆去看了一眼。
箱子大概只有三尺长短,有点像女人使的首饰箱,打开一看,发现里面不过是两颗大野参,一颗足足有两尺多长,看样子是不便宜。老郎中说是好东西,他年纪大了,煮来吃正适合……秦锋由得老郎中把两颗人参贪污走。
可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示好?可示好你不送些真家伙,拿两颗大野参顶什么用?
而且这箱子沉得有些离谱,拿在手里让人几乎以为是个实心的。马二左瞧右看,终于看出了这玩意不同之处,这箱子不是木质的,虽拿在手里很有柔和的质感,可这的确不是木头的。
最后马二拿起小刀,把表面的土灰皮层刮开,定睛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秦锋也是吓了一跳,好家伙,这居然是个纯金打造的箱子!怕不是能有三十来斤,足足五百两!
唐初时期,天下刚定,所以金银价格挺没谱的,金换银一般比例能有1比20,甚至1比30。换句话说,这金箱子换成白银,至少也有一万两!
秦锋愕然了好半响,吴县丞使得这么一招偷梁换柱,如此大的手笔?这老狐狸究竟想干嘛?他不是太子那边的人么?
其实一个小小的县丞,还远远谈不上那边的人,这吴县丞是混成精的老油条,标准的墙头草,原本摸不准秦锋的底细,以为得罪了吕公公,那还活得了么?当然要赶紧撇清关系。谁知过了几天,咱们县太爷不但活的好好的,还有工夫去刘府敲上一笔。吕公公得知此事之后,居然全无动作。这可就奇了怪了,吴县丞带着满腔的疑惑一打听,呀呀个呸的,原来如此啊。这秦县令居然是秦王的人!有程郡守保着呢,程郡守那可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那个吃了豹子胆地敢动他的人?
这下可把吴县丞陷入了两难的地步,他一方面不敢得罪吕公公,另一方面又想同县太爷示好,左思右想,终于琢磨出了这么一个掩耳盗铃的把戏。
秦锋那里知道这些,只以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再者说这老狐狸无事不来,一来准没好。当然东西他还是笑纳了,傻子才不要呢。
秦锋让马二把箱子搬进库房,自己跑去厨房拿了两个馒头啃着,这时候远远就瞧见孙县尉一脸惨白地有两名亲兵搀扶着从前堂绕了过来。人未近,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秦锋赶紧把他们引到堂中,两人自顾坐下,秦锋奇道,“孙县尉,你怎么回来了!”
孙县尉一脸倚重,紧锁着眉头,忧心忡忡道,“一言难尽啊,大人,这……这下可大事不好了。”
秦锋见他这副模样,忙把手中的馒头丢到一旁,问道,“什么不好了,你说清楚。”
孙县尉咬牙切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还请大人救下官一命!”他这么一跪,身后的二名侍卫也是跟着跪下。
秦锋吓了一跳,“孙县尉这是作何?快块请起!”
孙县尉低头道,“大人,下官死不足惜,可大人偌不救命,我的兄弟们就全完了。”
秦锋蹙眉道,“起来说话,你不是去西山方向剿匪了么?何来的救命一说?”
孙县尉跪着不动,“不瞒大人,下官确实在西山方向发现的一伙贼匪,怕不是能有数千人。下官手下的兵士不多,无法一网打尽,只得先是按兵不动,同他们僵持了不少时日,最后因为粮草周转不灵,下官实在没了法子,只能用言语将住对方头领。下官自诩本事不低,想来一个山贼头目应该能轻易拿下,便要求和山贼首领单打独斗,输得哪一方任凭对方处置。结果……结果下官败了。”
秦锋把前因后果一问清楚,当即就气乐了,“好好好,你一个县尉,有兵不用,跑去同对方单挑。打不过也罢了,居然还讲信用,就让人家把你手下绑了?你知不知道,单凭这一点,老子就能把你脑袋砍咯!”说到后来,秦锋的声音多少有些竭斯底里。他妈的五百士兵啊,这责任谁担都掉脑袋。
孙县尉虎目含泪,满脸羞愧道,“下官死不足惜,只请大人救救那些兵士们!”
秦锋实在是气着了,抓狂道,“老子怎么救?你手下五百人,加上你就回来三个,我这儿现在加上你们一共加起来不到二十个,去了也是送死的份儿。老子以前看你挺聪明的,现在看来一头猪都比你强!你一个当官的给人家玩江湖规矩?”
孙县尉羞愧难当,迟疑了片刻,最后咬牙道,“下官问清楚了,那帮匪人也不是真要将士们性命,而且他们也不是咱们毛利本地的山贼土匪,好像是从别的地方流窜过来的。说是,说是马上就走,只要咱们能拿银两来赎,就能把兵士们换回来。一个……一个一百两银子。”
秦锋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一人一百两……五百人就是五万两!这同行好大的胃口啊!不过这实在有些搞笑,官兵们拿钱去山贼手里赎人,也不知道是哪位同行这么大的魄力?同朝廷玩赎人的把戏,不要命了么?
孙县尉“砰砰砰”就往地上磕了几个头,狠声道,“大人,此事全由下官一人过错,大人要打要杀下官绝不多言。只是肯定大人救救兵士们。他们可是无辜的啊。”
秦锋板着脸,一罢手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漫说本官拿不出五万两银子,就是拿得出,也不可能去用钱赎人,否则朝廷的脸面往哪搁?此事关系重大,本官也做不了主。我要立刻禀报程郡守,是死是活全由他拿个注意。”
孙县尉手脚冰凉,大急,“可是大人,时不等人啊。那山贼头目只给了下官三天时间,上报程郡守,这一来一回的,兵士早就没命了!”
“那我也没辙,就算老子愿意救人,五万两银子,你当是五万两黄泥啊。你把老子卖了看看值不值这么些银两。”
孙县尉急得满头冒汗,见县令大人左右没一句明白话,知道他是怕担这个责任,一咬牙,只听“锵”的一声,他一把抽出钢刀。
秦锋吓了一跳,身子猛得往后退了一步,以为这家伙要劫持自己。就见孙县尉把钢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厉声道,“大人,下官愿以死谢罪,只盼下官死后,大人能救出那些兵士们!”说着,就见他臂上青筋暴涨,大刀片子就准备往脖子上拉。这一拉可就没命了。两个侍卫骇然欲绝,赶紧拉住它,异口同声道,“大人,让我们替你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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