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生死不离

太阳一落下去，丛林里就一下子进入了黑夜。．黑白的转换，干脆利落，中间一点过度都没有。士兵都停了下来，他们取出背包里的工兵铲，开始挖一个入口小，里面大的地洞。

温度和光明随着太阳的落下，突然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全部抽走，气温在瞬间降到了冰点，而且，气温的下降不过才刚刚开始。

还好，在枪的带领下，路还算平坦，身后的战士，几乎不用费任何的体力来开路。枪的速度也不快，战士们在缓慢的行军中，身体得到了按摩一般的休息。

还没有一个战士因为‘能力瞬激’而狂乱死亡。

不过十分钟，一个洞口一米，洞底宽十米的葫芦形地洞完成，所有的士兵都闭上了眼睛，紧挨在一起休息。

枪的意见通过王铁以命令的方式传下来，所有的战士都要休息上十五分钟后，才能进食高浓缩的饼干，喝一口纯净水。

枪和王铁趴在洞口，看着外面无边的黑暗。

黑暗如浓稠的液体，弥漫进深深的洞底。寒气也随着涌进来，已经有受伤的战士开始冷得发抖。

全能作战服里，有体温恒定系统，不过，在枪的示意下，没有任何一个人使用它。必须要过了晚上的12点，所有的战士才能开启作战服的恒温系统。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作战服里的能量栉还能坚持二十四个小时，只有王铁的全能作战服还有三十六个小时的能量维持，他在丛林里，尽量不使用作战服的体温调节系统，对于靠身体来抵抗密不透风的作战服里的高温，他认为可以促进自己进化点的增加。

没有谁知道在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追兵，在什么时候才能进入野人部落，也不知道要在这样的夜晚里过几天。真正的寒冷，在夜晚十二点准时来临，在凌晨四点完全消退，所有的能量栉，包括子弹、食物和水，都要节约。

这一切，必须以命令的方式下达，才会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

“枪！”王铁握着枪在黑夜里发出淡淡白光的手，他的感知域能力才刚刚起步，对事物的敏感还处于萌芽的状态，他握着枪的手，以提高自己的直觉程度，“我感觉，我们之前有过某种联系。”

枪的眼睛注视着黑暗，他的浅蓝色眼瞳，已经进化成常人不能发觉的浅红。面对黑暗，他有种熟悉的舒适感，想起以前回到地洞的时光，他感觉到从时光里流出的一点温暖。

枪没有回答王铁，确切的说，他是第二次救了这小子的命。

要不是枪第一时间发现狙击手，要不是枪第一时间切开一名狙击手的身体，所用的佣兵战士，包括王铁，都已经死亡，现在，已经成了夜晚里出来寻觅食物的变异动物的美味。

几双绿莹莹的眼睛在黑夜里向地洞口飘过来，枪的双瞳在夜的黑暗里，突然变成两点妖艳的红色。

绿色的眼睛停了下来，好象考虑了一会，然后不甘心的飘走了。

“那是什么？枪？”王铁问。除了在空中飘来飘去的绿光，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变异的响尾蛇，它们已经喜欢上了寒冷，而且，尾巴的响声已经消失，变得更隐蔽和有智慧。”

一共两条雌雄响尾蛇悄无声息的游走。

黑暗，对枪的视觉没有影响。这种环境，使他的眼睛也在无声无息的进化——近距离的微光透视——远距离的红外远视。然后是紫色焦距，可任意放大缩小锁定的目标，最后配合感知域的高阶能力，发展出一种全新的能力——全景图。

慢慢的，黑暗的森林里，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开始响起，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啃咬骨头的磨牙声音，尖利的惨叫声，翅膀扑腾的声音，威胁的吼声，都混合在一起。

丛林的夜生活开始了，很热闹。

枪和王铁把两挺重机枪架在洞口，只要不是铁甲暴熊近距离的发起攻击，他们可没把其他的变异动物放在眼里。唯一的担心，是变异动物太多，他们的大号子弹不够。

夜晚，在一瞬间，突然的变得漫长。

温度直线性的下降，不过一个小时，气温就下降了十度。然后恒定，谁都不知道恒定在那一秒中被打破，然后气温又开始直线下滑。

洞里，一位重伤的战士终于抵抗不住寒冷，晕厥了过去。

王铁把自己的全能作战服穿在战士的身上，枪按住了王铁，小天顶住他的咽喉。

“他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枪冷漠的说。

黑暗中，好几枝枪抬了起来，对准了枪的脑袋，胸膛，眼睛，还有其他的要害部位。

枪扔下王铁，转过身，走向洞口，含混不清的说：“就算他熬到天亮，也会在明早的行军中死亡，没有任何人能够救他。如果让他消耗一晚上的能量栉，明天，在炎热和辐射下，我们还会多一具尸体。”

“是好兄弟，就杀了他，然后接下他的血液，一滴都不要浪费；还有，剔光他的肉，一点都不要留下，他的肉没有辐射和变异物质，是最好的纯净肉，我们今后会缺食物和水的！”枪的每一个字，就象无情的子弹，击中战士们的心脏。

没有人动手，不过，瞄准枪后背的所有枪口都低了下来。

比铁还硬的王铁，眼泪终于流出，如断线的珍珠。其他的战士都发出轻微的抽搐。

王风把自己可以托付生命的战友抱在怀里，眼里发出野兽一样的绿光，突击步枪的枪口对准了所有人。

“他因为伤而中寒，不杀了他，会传染的！”枪冷冷的说。大家都习惯了他奇特的发音，每一个人都听懂了他的话。

“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如果传染，大家的抵抗力就会下降，因为透支‘能力瞬激’，很可能伤员们会神经狂乱死亡，而每一个战士，都受了伤，没有一个是轻伤。”不过，这样的话，枪没有说出来。

压力过大，现在就可能出现问题。

场面一旦失控，枪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至于王铁，以他的性格，只会选择自杀方式来陪着他的兄弟们。

飞枪佣兵团的敬语：是忠诚！

枪表面冷如冰，心里却很焦急，下一步，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这个情况，大伙能不能熬过今天晚上，谁都说不清楚。

枪的目光望向王铁。

王铁抹干眼泪，目光望向枪。并对枪点了点头。

他们的团队，没有谁肯动手杀自己的兄弟，即使是自己死亡，这个任务，就只好落在了枪的身上。

王铁只说了一句话，所有的兄弟都让开了路，王风不为所动，突击枪口直指枪的胸膛。

“我们，还要活着回去杀狼！”王铁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眼泪，从所有的兄弟们的眼睛涌出。

他们不怕死，飞枪佣兵团的兄弟没有怕死的，他们无从选择，就如这无边的黑暗，让他们有无边的悲伤。

王风的大脑已经失去理智，一切都是模糊的下意识行为，他是队伍的观察员，主修的是感知，感觉本来就要比大家敏锐几倍，他正处于神经错乱的边缘，他的内心很挣扎，看着枪走进的身体，他有强烈的**要开枪，但是，另外的一种思维力量在顽强的阻止他。

他矛盾，彷徨，害怕，烦躁，眼前的幻象越来越多，飞枪佣兵团的组建，崛起，爸妈，哥哥王风的笑脸，然后一切突然被打成碎片，他发觉自己的灵魂升起，在空中看见自己怀里抱着最好的朋友赵原，他看见自己突然咬掉了赵原的脑袋，抬起头，露出恐怖的血盆大口。

在最后的关头，王风脑中的灵光一闪，他掉转了枪口，放进自己的嘴里轰了一枪。

枪冷冷的看着王风，没有阻止王风的自杀。

在最后崩溃的边缘，王风终于控制住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意志，让枪的心里升起了敬意。

喷出的鲜血和脑浆，喷了枪一脸。枪没有使用任何能力闪避，他心里突然感觉到失去兄弟的悲伤。

主修感知的人，同样的痛苦，却是常人的好几倍。感知能力越高，痛苦的程度也越大。

枪突然觉得，自己的血液已经跟这帮小子联系在了一起，生死不离。

“我有一个方法，也许，会让我们都死。如果赌赢了，我们就可以杀掉城里的那只狼，然后吃光他们的纯净肉。”

枪的两只眼睛，发出了幽幽的红光，如变异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