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方林正在自家小院中修习崩山功,准备过两天后突破九层十层之间的小瓶颈,忽然见到此时应该在兽皮加工作坊的母亲匆匆回来,不由有些奇怪。。c又见方何氏双目微红,神色有异,显然是受了什么委屈,不禁眉头一挑,收功迎上去问道:“娘,你怎么了?”
方何氏不想让儿子担心,强颜笑了一笑,掩饰道:“没什么。”
方林皱眉道:“娘,爹进山捕猎去了,家里有什么事,就由我来作主,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何氏怔了一怔,仔细瞧瞧儿子,感觉儿子的面容虽然还有些稚气,然而眼神刚毅坚定,气度沉凝从容,竟然给人一种莫名的信服感,犹豫了一下,说出方张氏仗势欺人,故意刁难自己的事。
方林听完,眸中微芒一闪而过,说道:“看来她是存心寻事生非……娘,这种人不要理睬她,你在家安心休息几天也好。”
方何氏发愁道:“我怎么安心休息?家里已经没有了多少余粮,现在我又没了活做,到时就要饿肚子了。”山中猎户原本就贫困,只够勉强度日,前段时日方林练功受伤,为了给他延请大夫看病治伤,些许积蓄更是折腾得精光,确实是到了十分困顿的境地。
稍稍沉吟了一会,方林道:“娘,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好了,你尽管放心,咱们饿不了肚子。”
“阿林,你能有什么办法?”他虽是说得自信,但方何氏仍是有些半信半疑。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迫的脚步声,有人大声叫道:“大山嫂子,在家吗?”母子二人忙出屋去看,却见是方大山被寨子里一个猎手背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人,都是这次与方大山一同组队山猎的猎手,个个满头大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显是轮流背负方大山紧急赶了回来,累得不轻。
再一看,方大山身上赫然沾有不少的血渍,人也昏迷不醒,方何氏一下子惊得面色煞白,急跑过去颤声叫道:“孩子他爹,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连云山脉绵延数千里,山高林密,多数地区是不见人烟的原始森林,猛兽众多,方家寨中,每年都有人在山猎时身遭不测伤残死亡。方大山这般模样,显然是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否则又怎会被人背回?方何氏登时只觉天都塌了半边,眼前一黑,身形摇摇欲坠。
方林心中亦是一紧,赶忙抢上去把方何氏搀到一旁,扶她在院中的石凳上坐好,沉声道:“娘,爹应该没什么大碍,你别急,在这歇着,别乱动。”将众人引到屋里,把方大山小心放到床上,又端了几碗水来给大家喝,这才问道:“各位大叔,我爹哪儿受了伤,现在怎么样?”
几个猎手咕噜噜灌下水,喘了口气,才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原来昨天他们这个狩猎队碰到了两头豹子,正在围猎的时候,方大山不巧给一条腹蛇在大腿上咬了一口,就没能及时躲过豹子的攻击,好在被大家齐心合力抢救了下来。
这三个猎手与方大山的关系都不错,其中一个叫方石柱的更是跟他交情莫逆,安慰道:“阿林,你爹没多大事,豹咬的伤不重,只是当时太乱,没法子及时帮他放血驱毒,蛇毒入血深了点,所以才会昏迷,等他醒过来,在家里多养些日子,也就没事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方林也检查了一遍方大山的伤势,发现父亲身上的各处伤痕果然不是怎么严重,脉搏虽然虚弱,但比较平缓,的确不会有性命之忧,也无须担心成残。方家寨世代狩猎为生,几乎人人都是猎手,经验十分丰富,山猎时更是准备充分,早替方大山对症敷服了疗毒疗伤的药草,等蛇毒缓解过后,自然就会醒转。
方林放下心来,诚恳地谢过方石柱三人,请他们到正屋坐了,又寻出酒水吃食招待他们。三人连夜赶路送方大山回寨,这时又累又饿,也不客气,当下大口大口吃喝起来。方林再到院中对方何氏略略说了眼下的状况,听得丈夫并无生命危险,方何氏一颗晃晃悠悠的心顿时归位,抹去泪水,忙进房去照看方大山。
方林回到正屋,方石柱三人缓过了劲,神情轻松了许多,见方林遇事毫不慌张失措,十分沉着镇定,忙而不乱,里外张罗得有条有理,都颇是惊奇。方石柱更翘起了大拇指,称赞道:“阿林,你现在可真是懂事了,要是我家小子能赶得上你的一半稳重,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方林笑笑道:“石柱叔,你过奖了。”
一人取笑方石柱道:“你要是真喜欢阿林,不如把你家闺女许配给他,到时让阿林管你叫爹,不也就成了?”方家寨并无禁止同姓通婚的族规,只要不属于直系三代血缘,不忌婚嫁。
“这事我早就寻思过,也早跟大山说了。”方石柱抹了一把乱糟糟的胡子,叹气道:“本来大山也有这个想法,说等我家闺女满十四后,再上门来提亲,可是没想到前段日子我闺女刚满了岁数,偏偏阿林练功出了事,这事就这么耽误了。”
“怎么会耽误了呢?现在阿林没娶,你闺女没许人,你们两家结亲也还来得及嘛。”另一个猎手笑着对方林道:“阿林,你说是不是?”
方石柱的闺女?刚满十四岁?方林从记忆里翻出一个黄毛丫头模糊的影子,只能摸摸鼻子,微是苦笑一声,不想就此对自己的终生大事发表任何意见。
见方林默然不语,方石柱以为触到了他的痛处,忙打岔道:“你们跟阿林说这些干什么?这婚姻大事,还得由他爹妈作主,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对了,大山这次伤得可有点不值,方青松那家伙不知撞了什么邪,明明知道大山前晚上守夜,精神不济,还分派他去诱攻,要不然的话,大山也不会发生意外了。还好大山命硬,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找那家伙算账不可。”
方林心中无由地一动。
组队捕捉猎物时,队中每位猎手,都有自己的位置,通常说来,执行诱攻的人手风险性最高,一般不会指派晚间守夜的猎手担任这个任务。发生在方大山身上的意外,当真是一个偶然的意外么?
方林眉尖不易察觉地扬了扬,忽然又联想到母亲的事,幽黑的眸底深处,闪过一丝未明的异芒,隐隐地,带着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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