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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师》第八章 镜师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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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在梦里,那星辰梭散的宫楼,遥不可极,又似乎举手便可摘取星辰其一;古老的阵法纹银雕转,在七根掣立玉柱上,犹龙生象,如虎化蛇。.灵动间带点沉寂,沧桑中有股清新。

沿着玉阶轻下,星辰斗转,物换几秋,天象如马扑面而来;立身于茫茫的宙宇间,交织着散落的星辰,不知道自己是星辰,还是星辰化成了自己。

宫楼之外,依稀身影,星湖之畔,云锁之边,一袭紫衣,罗袜生尘。琴弦应声而断,紫衣回头欣喜道,你回来了?

一个紫衣少女面貌朦胧,立于玉阶之上,几行清泪望着宫门关上,门外一布衣少年却是头也不回踏下玉阶。唯流下少女喃喃自语,师傅叫你莫要回来了,你便莫要回来了罢。这一幕仿佛穿越了千年看到了过去,却让少年觉得心悸。

星空之上,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面,似镜又似湖。少年抬头,见那波光淋漓中,片片碎波折射出的尽是凡尘俗事。波光之中的点点画像淡淡消散,慢慢地推开一块空洞的镜,渐渐映射出来的是一张带着黑色面具的脸。

那面具之中紧闭的双睛,慢慢睁开,射出一道犀利而熟悉的光芒,少年不禁一阵巨震,感觉自身从万丈云端里坠落而下。。。

云海一下子跃而起,皓月当空,耳边阵阵浪拍声,不是那星辰楼阁和紫衣星湖,也不是那鱼尾人身和巨岛密林,好象是做了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梦里的事清晰转而模糊,似点点滴滴连贯的雨珠瞬间被人打散。

他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块赤褐色的巨岩之上,巨岩临海,浪拍巨岩溅起浪花,迎面是带着海潮味的风。看着陌生的世界,只觉得此刻方处于梦中。

他惆怅了半天,突想起海中获得的珠子,起身整了整衣服,发现珠子与匕首俱在。打开香囊取出珠子,只是不知道为何这颗珠子起了新的变化,原本黯淡无光的蓝色此刻被一层不易融化的冰层覆盖。

他取出匕首在珠子上滑了几下,居然滑不破外面的这层冰。但是这珠子放在手里亦不显得冰冷,当下心中好奇,但还是按捺这份心情,重新将珠子收回放到香囊中。

不远处传来一股烟火香味,分明是有人拱火在烤着海味,云海突然自己此刻也是饥肠辘辘,趴在岩石上模糊地看到不远处一个黑衣人在烤着好大一条鱼。

他攥紧匕首小心地靠了上去,偷偷地摸到那黑衣人身后,一把匕刃将置于其颈上。黑衣人眼角闪过怒意,但是很小心地掩饰下去,随手撕下一片烤好的海鱼,也不避烫嘴一幅无所顾忌的样子大吃起来。

云海环视了四周,见火堆旁叠着好些动物的尸体,透过火光里面不乏一些凶猛的豺狗豹狼。这些畜生分明是见着火光闻着香味而来,但是全被这黑衣人击毙了。少年想了想,便把匕刃收回腰间,随手拿起一块烤着有点焦了的海味吃了起来。

一时无语,饭毕,那黑衣人摘下了头上的连衣冠,映入少年眼里的分明是张棱角有横俊朗但是不显苍老的脸。少年观测他的身形,再注意他的眼神,突然想起这不就是那在巨龟岛上那两相斗的黑衣人矮个子么。

黑衣人正是大船上的北宫破凤,原来适才大船中,他反复思量,觉得这逆元珠与少年有莫大关系,而自己所带的那个船夫,原本便没有想到要他再回去,只是只是时间上稍微提早了,但是既然是为了套取珠子的秘密,自然不得不除之。

他看似慵懒着起身,随意地朝少年拱了拱手,道:“在下北宫破凤,不知道小兄弟何称?”

云海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言语,眼神反复扫射北宫破凤的神态,脑海里涌现出巨龟岛上黑衣赤衣相斗时,他最后露出的一丝怨毒的神色,不由得将手中的匕刃紧了紧,心中却涌现出一丝悔意来。

北宫九凤见他这番姿态,也不以为意,反倒解释道:“适才在巨岛之上多有得罪,也是在下迫不得已,那姓烛的恶人追我数日,在那岛上相遇尚未较量,不意又碰到岛上山火爆发。我看小兄弟也是适逢其时,怕有所误伤了,这才出手点晕了你带到这安全之地。”

说完,又指着不远处的尚有烧痕的大船道:“这条大船便是不小心在山火中有所损伤,幸好你我性命均无大碍,这便是大幸了!”

云海年龄虽幼,但也能分黑白曲折,心中暗道,这厮分明有降虎伏狼之力,巨岛之上狠毒可见一般,如此好生说话,必有所图。但又想到此人这孤岛之上竟能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也深怕其懊恼之下一个巴掌把自己拍死。

他一想到李老头以李为姓,虽不知其名,心中暗想不如拿来用下,当下硬硬地答道:“小子李游!”

“李游?”北宫破凤一顿,随即装出大喜道:“游兄弟可是附近岛民?在下外海而来,不想今困守此地!”

云海心中暗暗鄙之,心说这北海虽未全部踏足,但亦知北海的外海根本无人能居住,按黑衣所言,分明是欺负自己年少,心中对这黑衣青年的提防之心更深了。

他的小脑袋里转过万千念头,语气缓了缓,方沉声道:“小子周边海域一个大岛上的渔家之子,只因前日随父亲出海不幸遇风暴,只身漂流到巨龟岛上,想来父亲已遇不测,至于此地哪里小子也不知道了。”

北宫破凤见他脸色并无悲意,心中不由得冷冷一笑,一个黄毛小子也来诳我,渔家之子?却不知这北海之上有无渔家,却能随意走入“针林之阵”,身怀连烛老怪也要眼馋的宝贝,不知哪个渔家有如此之子?若不是顾及那个不知藏身何处的神秘人,早已一剑剁了你的舌头,看你还能说什么谎话。

当下他也不点破,指着一块离火堆稍近的岩块上,冷笑地道,“今晚小兄弟委屈一下,等明儿寻着路儿再送你回去。”

火堆烣尽,一夜无语。

第二日云海醒来时,发现原本自己攥了一晚的匕刃不知什么时候松了,遗落在岩缝里,腰间的香囊还在,而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那人盖上了一件带着汗味的黑袍,而自己竟然全无察觉,想想昨日自己的壮举,不由觉得好笑,好笑之后又冷汗不已,若是自己真的一刀割下去,怕是不一定能见到今早的太阳了吧。

他起身随意松了下筋骨,迎着海上初升的太阳,看到沙滩上一个身影正在推掌排步,行一套气流渐动的功夫。少年觉得这些招式有些眼熟,分明是自己每日练的体拳。只是自己练的是刚猛之力,而他的却是阴柔之功,但是却带动了大海气象,彷佛身融其中,不由得跟着练了起来。

沙滩上的北宫破凤所习的正是昔日巨龟岛上与烛姓男子相斗的玄冰功,此是共工氏独有御镜之功,分别为“聚气”、“生云”、“化冰”、“结镜”、“人镜”、“元镜”、“天镜”七重境界。其中前四重为制镜之理,又包含简单的御镜之术;而后三重却是真正的御镜之功。

想北宫破凤也是一代人杰,五岁聚气,十六岁结镜,而今二十有余,不想一番奇遇让他隐隐有踏入人镜之势。而海边所使,正是那玄冰功中的制镜之术,想那原先那块镜子已碎,急着炼制新镜以备不需,倒也不怕少年偷学了去。

只见海上突起一道巨浪逆向拍来,海风回旋,巨浪之中显现一个巨涡,数道水汽升出积聚成云。北宫破凤越打越快,云海渐渐跟不上眼力,云气渐而成冰,冰层越结越后,突地飞出一块小镜绕在北宫的头间。

云海腰间的香囊蓝光一闪,只见冰层尚未化开,又一块冰镜飞出,隔着少年飞之半空已碎了,他只觉一阵胸闷,一口鲜血喷出,云气中结的冰层也在瞬间碎成个个小冰块掉入海中。

北宫破凤心中一动,顾不上重新炼制成冰镜的喜悦之情,满心的喜悦早被强烈的妒忌填满,只觉得的顷刻之间差点能结出冰镜不是不可能,问题是对方只是一个十一二三岁的儿童,而他先前重来没有接触过共工氏的绝学。

要么这小子是个天才,要么其中别有隐情!

他一双慧目阴冷地在少年身上扫来扫去,最终眼神停留在他腰间的那个蓝色香囊上,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身子极速地转到云海跟前,也不再装出那番道貌岸然的样子,面露凶恶地冲着少年问道:“说!那太古遗珠到底有何妙用?”

云海神情萎靡,哪里还使得上什么力气,耳边听得他提到“太古”二字,只想那颗蓝珠必是某个宝贝,奈何臂膀上传来的大力越来越痛,又恨腰上匕刃离得自己太远了,紧咬着牙关,硬是不肯说出一个字。

北宫破凤见他年龄虽小,如此疼痛居然不哭不闹不啃一声,只觉此子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一时恶从胆边生,一股寒性真气顺着他的右手打入云海的体内,抵在他的心窝处,如冰刺般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心窝。

这种感觉如针刺心,一针还比一针深,云海哪里吃过这种煎熬,纵是他心性如何的坚强,毕竟不过十来岁孩童,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他吃消不住,急吼着道:“海上鱼!”

海上鱼?北宫破凤心中嘀咕,觉得这海上鱼大有名堂,稍微放松了使力,喝道:“这海上鱼的名堂,你给我详细道来,少说了半分。。。哼哼,这冰刺可不是这么好吃的!”

云海松了松肩膀,这才将海上得珠一五一十地道出,只是略过岛上异变不提,粗略交代海上奇遇。

北宫破凤越听越狐疑,一双鹰目在少年身上扫来扫去,待其讲到如何毙命鱼怪时,一掌做势欲劈,又在半空生生收手。

“你个小杂种若再瞎掰,下一掌便劈你个脑浆迸出!”

云海心中不知对着他咒骂了多少遍,只恨昨晚未一刀将其刺死,心中反复思量,迟疑着道:“上善如水,几物不争,处众所恶,莫平若此!”

北宫破凤一愣,见他嘴里念出与珠子无关的话语一时又大怒,但是细思之下又觉得这十六字大有味道,隐隐与自己所习玄冰功相关,一时不再管那珠子的事,急忙道:“还有的呢?”

不想急忙之间一股大力传来,云海不由又是一阵吃痛,怒瞪着道:“刚才痛极,一时又忘了。”

北宫破凤也知刚才力气用得大了,见他顶嘴又想发作,又忌惮这小子使这赖招,心中的怒气不好发作,只得讪讪地道:“游小兄弟!非是在下存心欺你。只是你所持珠子及所言口诀与在下家传相似,惊奇之下不免手脚重了些!”

说完从怀里掏出黑色小瓶,从里面倒出个黑泥丸子直接打入云海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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