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没有生气，从厨房里取来扫帚，耐心的清扫着地上的碎瓷片。。刚把碎瓷片清理完，砰的一声，妻子又将茶壶扔在了地上。四溅的茶水弄湿了他的裤腿。他笑了笑，继续打扫起来，他心里想，只要妻子能解气，就是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摔烂了也没啥关系，本来他打算将一些易碎的物件比如茶杯，茶壶什么的都换成不锈钢的，可这样一来，东西是摔不坏了，可妻子也解不了恨了。

茶壶店的老板和他关系很不错，他们的交情是建立在五十个茶壶被摔的基础上，这样的数字足够他开一个茶壶店了。他打算明天再去买一个大一点的茶壶，这样妻子摔起来更解恨。似乎他家的茶壶不是用来沏茶，而是给他妻子泄火用的。茶壶的命运真可悲啊。

“你还笑！你还笑！”妻子恨恨的说。

“难道我还哭啊。”李不鸣开玩笑的笑道，见妻子眼中噙着几点泪花，心中无比的怜爱，赶紧将碎片倒掉，拿起纸巾去擦妻子的眼泪。

“别管我。”妻子将他的手搁开。

“说啥傻话呢，我不管你谁管你。”他又去擦，这次妻子倒没反抗，将茶壶摔碎之后，她的心里似乎也舒服了许多。其实她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的丈夫，而是因为心里的自卑，丈夫对她越好，她的自卑感就越强，很多时候她都想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她知道丈夫为了她和这个家忙里忙外，很不容易，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忍不住，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着了魔的疯子，她感到心里很累，很苦。

李不鸣很理解妻子的心情，所以不论妻子怎样发脾气，他都能忍受，他有时觉得妻子并不是自己的媳妇，而是一个被哥哥宠坏了的妹妹，妹妹在哥哥面前撒娇，使性子，这不就是一种生活乐趣吗？

妻子慢慢的将头枕在了李不鸣厚实的肩膀上，这双肩膀白天得承受大量的工作压力，晚上还得承受她这个蛮不讲理的妻子的压力，她觉得他太苦太累，很多时候她在想，如果他在外面真有了女人，也许她的心理反而平衡了。

“你不怨我吗？”妻子问，用手指头温柔的摸着李不鸣宽大的下巴。

“怨什么？”

“不鸣……”

“什么？”

“要不，你……你重新找一个吧。”

“说啥呢？”

“我不是开玩笑。”妻子说，目光变得很深远，似乎在回忆她这一辈子的生活经历。

“你在想什么？”见妻子久不作声，李不鸣问。

“我在想我们的过去。”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有啥好想的。”

“不鸣，我问你。如果当初没有那场车祸，我们现在会怎样？”

李不鸣一阵揪心的痛，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他的妻子也许会是一名优秀的民族舞蹈演员。他妻子相貌端庄，身材也不错，他记得在一次村文艺汇演上，他妻子用舞姿征服了台下所有的观众时的情景，当时她笑得那么的甜美，就像是喝了蜜一样。而现在那个笑容被那场残酷的车祸生生的阻断了，他感觉那个笑容离他很远，很远…….

“不鸣”妻子打断了他的沉思，他含糊的应了一声：“哦，啥……”

“我在问你话呢。”

“问啥呢？”

“如果当初没有那场车祸，我们现在会怎样？”

“会咋样呢？你不还是我的妻子。”李不鸣傻傻的咧嘴笑道。

妻子举起拳头娇嗔的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这一拳打得他幸福极了，舒服极了。

“那可不一定，当时追我的男孩可有一大堆。”

“我知道打你主意的人很多，可因为有我在，他们都是有贼心没贼胆。”

妻子白了他一眼：“你当时就是一个小霸王。”

李不鸣坦白的承认道：“可不是，谁要是敢打你的主意，我就把他扔到河里当鱼草料。”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妻子脸色一正，说：“我先前跟你说的事，你可得上心。”

“啥事？”

“就是你重新找一……”话未说完，李不鸣突然用力了吸了几下鼻子，说：“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好像是煤气没关。”噌的一下溜进了厨房。

……

第二天一大早，杂货店的老板娘早早的开了张，而平时的这个时候，她一般都还窝在床上想野男人呢。她双眼死死的瞅着自己所住的单元楼，见李不鸣从单元里出来，急忙叫住了他：“大兄弟。”

“啥事？”李不鸣正打算去水站，听老板娘这一叫，立马停住了脚步，他见老板娘眼神有些怪异，心里暗自纳闷。

“大兄弟，你过来。”

“有啥事就说吧。”

“你过来嘛。”

李不鸣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窗户，有些顾忌的慢慢走了过去。

“昨晚你们家动静怎么那么大？”

“啥动静？”李不鸣故意装糊涂，这样的事情他可不想四处张扬。

“装糊涂是吧，你们家昨晚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这个……这个啊……那是猫闹的。”

“不会吧，你们家没猫啊，这附近也没谁养猫啊？”老板娘故作迷惑，桃花眼一眨一闪的，让李不鸣感到很不自在。

“要是没啥事，我就去工作了，还有一大堆的水要送呢。”说着，李不鸣拔腿就走，任凭老板娘怎么叫怎么喊，他也没停下来。

李不鸣的这种性格让老板娘心里直泛痒，她冲着李不鸣家的窗户大声的喊道：“不鸣兄弟，有空去我家坐坐啊！”

她摆明了是说给李不鸣的妻子听的，她知道李不鸣的妻子办不了事，没有哪个男人能长期忍受生理上的煎熬，而李不鸣又处在精力旺盛的年龄阶段，所以她相信他们离婚是迟早的事。她得意的哼起了小调，仿佛李不鸣这块肉肥味鲜的美味大餐已经摆在她的嘴下了。

天气很阴，是个送水的好天气，因为没有烈日的骚扰，李不鸣的工作效率非常的高，下午三点的时候就将所有的水送完了。抽了点时间去探望了一下孤寡老人，然后去胡塄口子街的铺子买水壶。铺子的老板因为李不鸣经常来照顾他生意的缘故，对他非常的客气，又是陪笑又是打烟。他没怎么精挑细选，反正买的水壶最终还是会被毁在妻子的手里。

他挑了一个大的就问价：“这个多少？”

“本来是二十，你是熟人，就十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