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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的玫瑰》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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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个女孩倒是齐心合力,缠住倪剑虹领她俩出去玩,非要上凤凰山公园看雪景。。倪剑虹没心思出去,想在家陪继母呆着,这头一个春节,她肯定不好过。另外,苏佳懿节前就提出,要来家给继母拜年,他还未提及这事呢。可这俩姑奶奶不依不饶,指责他自私自利,大男子主义作风严重,平日对她们不理不睬,大过年的还让她们心堵。肖岚也站在两个闺女一边,说他当哥的要善待妹妹,这样做百益无一害。没办法,倪剑虹乐呵呵的服从了。刚迈出院门,肖晓晨便自自然然的挽上倪剑虹的胳膊,她是他妹,理所当然拥有这份特权。王萱不吃这一套,从肖晓晨身后绕到倪剑虹的右侧,神情得意地挽住另一只胳膊,心想等到大马路上,自己这边正好踩马路牙子上,个头会比肖晓晨高出几公分。

“喂,王萱,那只胳膊已经‘售出’了,你可别加塞儿!”肖晓晨气女友道。

倪剑虹想起,同苏佳懿和妹妹在天津大街上的情景,两个姑娘也像现在一样,一左一右跨着他的胳膊。

王萱立即发问:“哥呀,这边有人占上了?”

“我说没有会咋样?”倪剑虹朝肖晓晨挤挤眼睛,示意她不要说话。

“算了吧,别当小孩子骗我了!”王萱狡黠的翻弄了倪剑虹一眼。她低声说道:“看你眼神也不像是个‘清纯’的主儿。交女朋友,谈恋爱无可非议,说说笑笑,刷刷闹闹,适可而止,千万不要动真格的,看上一个瞅着顺眼的就当她是你‘媳妇’,那也实在太傻了点儿。过了今天午夜十二点,你才勉强算是23岁,离结婚还差好几年呢,再说到了年龄也不一定找到合适的,瞎凑合苦的是你自己。所以,不要早早把自己拴在马槽上,草料把肚子撑得饱饱的,豆饼上来了你还吃不吃?想怕到时你会骂自己是头大笨驴。”

“关你屁事。乱打比喻!”肖晓晨开口抱打不平,这最后一句话太不中听了。

倪剑虹变被动为主动,开始反守为攻。

“我说王萱,有没有男孩子追求你?”

“有哇。”王萱干脆的承认说。“写情诗的,递小纸条的,送电影票的,直截了当的,拐弯抹角的,还有偷偷生闷气敢上前的。这些肖晓晨都知道,属于公开的秘密。”

肖晓晨始终对朋友的“艳史”守口如瓶,这会儿她倒不打自招了,真为她的厚脸皮感到难为情。

“这一念叨,该够以个加强排了,你怎么应付他们呢?”

“我不答理他们,声明自己又中意的……”

“事实上,你目前还没有男朋友,是吧?”

王萱摇摇头,说:“没有哇。不过,说有就有。”

“怎么吞吞吐吐的?”倪剑虹继续逗下去。

“中学生谈恋爱,大多出于对异性的好奇心,幻想的成份太多,往往会影响日后的情感历程,潜移默化地腐蚀一个人清纯的心灵。我不愿做‘冬妮娅’,也不想玩浪漫的恋爱游戏。我要做一个真实的女孩,爱就大胆去爱,坚决到底。哥,我劝你别玩潇洒,懂我意思不?我不是吓唬你,也不是吹大话,要是发现你找一个我看不上眼的,肯定给你们搅和黄喽,到时别怪妹妹我不仁义。”

“得,得。”肖晓晨总算听出话外音了。她立刻反击说:“你死了这条心吧,那角色轮到谁也轮不到你头上,王萱。我可不想找个刁钻的母老虎,让我哥遭罪,受你一辈子欺负!”

“这是什么话,你拿我当什么人啦?”王萱圆睁两眼,盯着倪剑虹问:“哥,你说句公道话,我是不近人情,令人生厌的坏女孩么?”

“当然不是。你俩都是我的好妹妹,聪明,漂亮,温柔多情,灵巧能干,招人喜欢,招人疼爱。我敢打包票,无论谁娶了你们,都将是世界最幸运,最得意的丈夫。总有一天,你俩会各自找到如意郎君,那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跟我亲昵了,说不定跟人手拉手与我擦肩而过,不屑拿正眼瞧我。”倪剑虹风趣地说道。

肖晓晨先开口:“呦,这话听上去挺伤感的,味道也够酸的啊。我今天才发觉,哥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表面看是铮铮硬汉,其实心底脆弱的一面,也许跟爱啼哭的女孩相差无几呢。”

王萱没接肖晓晨话茬儿,竟顾用挑战的语气说道:“跟你们讲,谁选中我做老婆,他先得有当王八的思想准备,没这胆量就别上前够我。”

“真不要脸,也不怕这大冷天把你舌头斩掉了!”

“这咋了?我又没跟旁人讲!”

倪剑虹说:“王萱,你这说法不合逻辑。既然你看重爱情,不愿玩恋爱游戏,就该慎重选择合意的那个人,何苦让人家当王八?为什么不找定一个你不会叫他作‘王八’的人,而一心一意待他好?”

“对,这才合情理嘛。”肖晓晨附和道。

“那,你给我机会,哥?”

“我?”倪剑虹不解地问。

“如果你想做救世主,挽回世上男人的自尊,那只有你能做到这一步。明白我意思吗?”

“明白,‘王八’里有我一个。”

“傻子,大傻子一个。”

“你给我住嘴吧。”肖晓晨不满的嚷道。“我可不允许你蒙我哥,与其伤你一回,反目成仇,还不如你未来的丈夫,当一千回,一万回‘王八’!”

“肖晓晨,你真毒啊。”王萱气愤的说。“你老是排挤我,也不知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朋友呢!”

“那,这会儿还不如让我死,省得你俩争执不休。”

“废话,要死咱们三个一起死,那才浪漫啊!”

三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们进了公园。雪地无痕,连个猫印都没有,也不见其他游人的身影,格外空寂清冷。他们三人的远足踏至,无疑给这片空旷增添了声色,情随境生,景随人动,把银装素裹的世界,一下变得鲜活起来。倪剑虹突然长喉一声,犹如莽莽雪原里的虎啸,吓得两个女孩直往他怀里扎。不等她俩缓过神来,冷不丁左右各搂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大下坡拼命向前奔跑。两个女孩显然跟不上他的步调,他硬是连拖带拽,一口气奔出三百多米远,任凭惊呼尖叫也不停歇,直到自己筋疲力尽为止。

在通往山的南麓,穿过拱形“握手在”的拐弯处,倪剑虹再也跑不动了,他一撒手索性躺倒雪地上,仰而朝天大口大口的喘粗气。两个姑娘也被拖累得不成样子,披头散发,裤腰子都露出来了,摔在地上滚了满身白雪。她俩的脸蛋红扑扑的,分别从不同的方向,狼狈不堪的,朝前面倪剑虹躺的地方爬过来,让人联想起北极冰雪世界,嗷嗷待哺寻找母亲的熊崽,其情其态叫人忍俊不禁。王萱爬得急切,占据至高点,双膝跪在倪剑虹的头顶上方。这时,她手捧积雪,漫不经心的撒到倪剑虹的头上,一捧接一捧,用两只手将雪揉进他浓密的头发里。然后,她又往胸上和别的部位上推雪,够不着的地方她也原地不动,而是欠起身子让胸部压住下面的人,间或使底下的那位,从她的裆部望见一片灰朦朦的天空。不一会儿,倪剑虹变成了一个被发泡的大雪人,直露出脑袋可以自由转动。

王萱低下头,贴着脸问:“哥,好玩吗?”

“好玩,你快把我给玩死了。”

肖晓晨歇过精神头儿,趁王萱没防备,猛地将其按住,抓起一把雪塞进她脖颈里。三个人又鼓噪起来,连滚带爬的打着血仗,一边跑,一边夹杂着喊声,笑声,欢愉声,相互追赶着登上山顶。

这山虽不高峻,仅海拔八十八米,但也算是城里屈指可数的游览胜地了。很早以前,它只是一座荒山,因山顶处有一座庙宇,里面设一尊铁菩萨,也有人习惯叫它“铁菩萨”山。据上年纪的人讲,过去这里是人们赶庙会的地方,曾在历史上风光一时。适逢节假日,礼拜天,这里便是人们休闲,游玩,锻炼身体的地方,场面非常热闹。现今,这里却是满目荒凉,冷冷清清,罕无人至。登顶眺望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色白雪茫茫,极目远眺依然是白雪覆盖的混沌竟像。当时,人们中间流传着对这座劫后余生城市的顺口溜:登上凤凰山,放眼四处看;破烂简易房,砖头压油毡。

想到此,倪剑虹有感而发:“今攀凤凰山,雪色一线天;洞穿双眼望,不见油毡顶着砖。”

王萱听了,立即与之针锋相对:“看来,哥顶爱假象,瞬间存在的东西了?”

“你这是哪和哪儿啊!”倪剑虹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摆着嘛,你有这方面的倾向."王宣快人快语.“小心,别让表面的东西蒙住你的眼睛。比方讲,这雪景多美丽迷人,富有诗情画意,世物会化成流水,你终不能留住它的纯洁色彩。其他世物也是

一样,表面看似再美不过的东西,也许是最没有价值的,同为它得到的认可太快,完全没有经过‘时间’这块诚金石的验证。你说呢,哥?”

“天啊,讲得蛮耐人寻味的,真佩服你!”倪剑虹发自内心的说。

......

晚上,母子三人围坐一桌,吃着满嘴流油的团圆饺子的时候,肖晓晨小声跟倪剑虹说话:“哥,你比我们大好多岁。以后多注意点,别和王萱东一句。西一句乱扯。她看上去挺糙拉,其实心计多着呢,难道你没看出她话里话外的含义?可别太犯傻气。”

“嚯,瞧你说的。”

“我没有逗你的意思。”肖晓晨满脸认真的说。“虽然我俩是朋友,平日里无话不谈,但她有的地方我看不顺眼。是有许多男孩子追求她,她几乎来者不拒,有约必赴,根本不是跟你说的那么好听。我指出她这么做不好,她却满不在乎,口口声声说不过是多交几个朋友,没什么大惊小怪。你看,这样做多不好,时间长了吃亏的还不是她自己?你要是喜欢她像喜欢我一样,就该用兄弟的口吻跟她说话,帮助她把心思用到上学方面,初中读完在上高中,那样对她才有好处。”

“我这么看,王宣是个爱说笑,泼辣大胆的女孩,性格属外向型,这本身倒没什么不好。从她同男孩广泛交往,接触,说明她有个性和主见,不能当她是生活不检点或作风不正派。”

“反正,我比你更了解她。”肖晓晨盯了倪剑虹一眼,说:“她鬼的很,跟你说的那些话不尽是闹着玩,你多留意就是了。”

肖岚插话了:“你俩这么回事,放着热饺子也堵不住嘴,没完没了扯我干闺女闲话!”

“妈,我和我哥说话呢。”

“跟你哥说话,就不许我发表意见了?”肖岚瞥了女儿一眼,说道:“小萱这孩子不错,挺惹人喜爱的,刀子嘴,豆腐心,是个诚实丫头。”

“她这么好,进门给你做儿媳妇,你答不答应?”

肖岚笑着,爽快地说:“有这当子事?这完全取决于你哥的态度,他相谁合适,我当妈的举双手赞成!不过,王宣岁数小了点,三五年之内恐怕我抱不成孙子。”

“得。给个棒槌就认真,还不好收场了。”肖晓晨笑的差点噎住。

“妈,别听晓晨胡扯,根本没那回事。”

肖晓晨心生一计,将军说:“有那事,没那事,咱妈不清楚,你何不向人证明一下呢?苏佳懿和你是老同学,现在有是一个厂里的工友,两个人多般配。我说你等啥呢?还不领来让咱妈瞧瞧——逗快憋死我了。”

“谁是苏佳懿呀?”肖岚伸长脖子,兴趣浓厚的问道。

“就是跟我哥去天津的大美女."

倪剑虹本来想亲自对继母说的事情,不料让肖晓晨抢在头里了,表情有点不自在,伸手拧了妹妹的耳朵。他同苏佳懿发展到这一步,并很快有了性关系,从此事实不再改变,是板上钉钉的“夫妻”

了。这时,他用征词的口气跟继母说:“妈,我今天本打算说这事,都怪晓晨嘴快。你选个日子,哪天我把她带来给你看看,你看着还凑合的话,我就留下,不心添呢,我就退了。”

“别闹了。你什么时候带她来?快说!”

“我想另外再请几个朋友,免得‘婆婆相媳妇’一本正经,你说呢?”

“好,好,你看着安排吧、”

“看,你得感谢我吧,哥?”

“感谢你!”

“咋这么热闹啊?”话音刚落,王宣像旋风似的,飘然出现在屋里。

肖岚热情的招呼王宣,搬凳子,拿碗筷,非要她吃自己亲手包的饺子。王宣一口气吃了两三个,连称好吃,还没容嘴里的东西嚼干净,鼓着圆圆的腮帮子说:“干妈,用不了几年,我就能天天吃到你做的饭了。”

“好的,好的。”

“谢谢干妈开恩。”

“神经病!”

王宣刚要但对肖晓晨反击,不料嗓子眼给噎住了,急的用两手揪耳朵,使得肖晓晨幸灾乐祸的咯咯笑个不停。

往年今天的晚上,家里总会挤满一大帮丫头,小子,叽叽喳喳的,好不开心热闹,今天却没有。

肖岚知道王宣嗓音豁亮,歌唱的好听,平时走路也嘴不离曲,所以就鼓动她唱几首。王宣不忸怩,煞有其事的提出同倪剑虹合作,演唱智取威虎山里常宝和杨子莱那场片段。倪剑虹二话没说,痛快的接下角色,与王宣并排站到屋地中央,美滋兹地当回叔叔‘叔叔’。王宣嗓子洪亮,字正腔圆,唱的有板有眼,还不时加进即兴表演,感情也运用到位,锁眉额,确是有**分台韵。倪剑虹奓着俩胳膊,生硬的在一旁符合,等轮到他接唱:“小常宝,控诉了土匪罪状,”不知是受到前面高音影响,还是压根就没有找到入戏的感觉,唱到结尾最后一句时,意憋的满脸通红,声嘶力竭,拖腔也没拉到位,惹得母女三人笑翻了天,在床上直打滚儿。戏开场了,有时想收也收不住。接下,王宣又唱了马玉涛的《老房东查铺》和《马儿你慢些走》,肖晓晨受到感染,自得其乐的唱了《都有一颗洪亮的心》。唱毕,大家玩兴未尽,又打扑克到一点钟,肖晓晨张哈流泪,再也坚持不下去才作罢。王宣事先跟家人说过来看干妈,加上根本就没有回去的意思,所以肖岚催促两个女孩洗脸洗脚睡觉。王萱

并不是头一回在这里过夜,从前没少跟肖晓晨作伴,可这次不知是过度兴奋,还是择席的缘故,她几乎不曾睡沉。

倪剑虹把请客的日期,定在陈简从北京过完年回来的第一个礼拜天,虽然倪剑虹顶工时间不长,却在厂里结交了许多朋友,尤其跟陈简的交情更深。她知道陈简肚里知识多,车钳电铆焊样样通,是个全能型技术专家,一心要拜这位师长。陈简是个爽快人,对这大个子老弟另眼看待,尤其是不久前两人一次交流中,得知对方英语水平不差,具备同步翻译能力,这让他大感震惊。在陈简看来,一个只有读过三年初中的人,做到这一步谈何容易,上过四年外语学院的人又何种程度。他决心好好引导这位求知**强烈的学生。陈简对倪剑虹坦言,无论英语水平多高,若不掌握专业知识,也很难派上大用场,如果二者兼备,才会是海阔凭鱼跃,高空任马飞。陈简没向倪剑虹许愿,而是在春节前就找到车间主任沈怀运,要求他把倪剑虹调上来,到技术组当临时助手,帮助陈简系流的搞车间设备调研,测验,准备实施全面大修技改方案。原先车间有四个技术员,一人震亡,一人养病,剩下两人实在忙不过来,沈怀运几次跟总工程师提出借调技术骨干,可至今没能解决。沈怀运清楚,陈简在工作中是个很挑剔的人,既然他能相中,认可谁,那绝对没什么问题。沈怀运50岁年纪,没什么文化,除最得生产管理,基本属于大老粗,但此君爱才,特别钦佩有学时的人。所以,沈怀运毫不迟疑,当即拍板定夺,以抽调的形式,把倪剑虹借到车间技术组,专门从事“二胡”复产工作。这一不寻常的举措,在车间上下引起不小的议论,有人怀疑倪剑虹通过苏佳懿的关系,动用了上层渠道,不然怎么会从一个刚进厂的清洁工,摇身一变进了办公室,且他挣的是二级工资,别人却只拿十八块钱!风言风语传到沈怀运耳朵,在节后上班第一天,车间全体职工大会上,他对此事大声宣告:

“有些人专爱捕风捉影,吃饱饭撑得放无烟屁,图快乐快乐那张臭嘴!咱们今儿个打开天窗说亮话,谁觉得自己有一技之长,想换换地方,尽管直接了当讲。是要是我职权范围内能办的,我决不含糊,就是要当‘主任’也可以给你。不过,你不能直着脖子光打鸣冒充公鸡不会压蛋儿!在强调一点,你拿多少工资不是我有权规定的。大家心里明白,为学技术,干好工种,都费了多少心机呀,是不是?谁愿意干清洁?反正我不愿意干,又脏又累,又容易得矽肺,连找对象都不容易。但是,工作总得有人干,你有办法不干,别无选择的人就得干。别忘了,有句话说的好‘金子到哪都发光’,既然是有大用途的,我们就不能埋没它。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肖岚为沈怀运给倪剑虹安排工作的事,打心里万分感激,劝倪剑虹买些礼物,去沈大爷家看看,如果他不好意思单独去的话,她可以陪他一道去,但倪剑虹没有答应。她嘀咕了一句“真不听话”,便不再提及此事。另外,肖岚得知陈简尚未婚娶,兴致浓厚地有意想把邻居三姑娘刘静文,到入宴请客名单,让两个大龄青年照个面,然后在和下讨问双方话口儿,说不定能促成一桩美满姻缘。母子二人权衡再三,觉得男女各占一半优势,成功的希望较有把握,谈妥暂不对双方挑明用意,察言观色慢慢行事。头天晚上,倪剑虹亲自上门请刘三姑,不料刚开口就给人家问住:

“请我?按理,我先请你们才对。地震是你扒的我不?我两脚受伤不能走路,是你们娘几个照顾我二十多天吧?盖房,拉煤,通烟卤这些脏活儿你全包了——这‘请’从何来?”

“你是三姑,我当请。”

“不行。今天......明天......后天晚上来我家,咱们四个,一言为定!”

“我答应。”倪剑虹说道。“不过,你明天先去我家,真的缺你不行。”

刘静文为难的说:“我大姐的工会快不行了,我说好去她家的。”

没办法,倪剑虹只好照直吐出真话,还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陈简的情况,跟这个一向心高气傲的三姑讲述一遍。

“谢谢你和你妈的好意。”刘静文笑盈盈的说道。“可是,我眼下还不想结婚呢,也不想搞对象。”

“不知道愁得慌!都快成中年人了,还像小疯丫头似的心里没事,不怕别人说你有病啊?”

“倪剑虹,不如这样——”三姑笑着,大大咧咧的说道:“要是你妈不反对,你又不嫌我老的话,我到你家落户行不行?你瞧,这有多方便,把那道墙拆了就成。”

倪剑虹的脸腾一下子红了,设想到三姑拿小侄子开这么大玩笑。

量日期,一家人从大清早就忙活开了。肖岚领着两个女孩,把庄家老人的八仙桌搬过来,与自家的大方桌拼在一起,罩上新买的台布,别说有多气派。几只大托盘里盛着香蕉,橘子,苹果,糖和瓜子,把大桌子摆的满满当当。所用的盘子,碗筷,茶具和玻璃杯,也都是为这次请客专门买的,花钱多少放一边,图个心情。倪剑虹今天主灶,腰间系着围裙,胳膊上戴着套袖,又是杀鸡,剖鱼,又是在菜板上耍刀切,俨然饭店里的大师傅。两个女孩埋头蹲在外层择菜,择干净又洗,洗完又切,还得不停听大师傅招呼干这干那,累得腰酸背痛直舒长气。王宣忙里偷闲,一边在炉火旁烘手,一边对倪剑虹抱怨。

“我的亲哥,你哪是请我做客啊,分明是拿我当使唤丫头!”

“瞧你,自家人怎能说这种话?”

“自家人?那她咋不早点来?成,就等着吃现成的,好意思吗?”

“你别犯小心眼儿,她还不是咱家成员,就当‘客人’善待一回吧,好歹人家是‘初来乍到’。”

“你也太窝囊了,还没怎么地就准备附着称厓了!等她来了,我非给你拔创不可!”

“好妹妹,你千万别乱来,今天大小也算是个喜日子啊。如她有个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日后会教训她。”

“吹大话!”王宣撇撇嘴说道。“你可别太臭美了,有我治你的时候。哼,不信你等着瞧!”

九点刚过,苏佳懿便出现在院门口。肖晓晨一声热情的招呼,肖岚忙从屋里迎出来,欢天喜地的拉住漂亮姑娘的手,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倪剑虹没进屋,仍在院子里继续手里的活计。时隔不久,曹兵携妻子赶到,见面就小声问倪剑虹“弟妹到了没有。”最后来的一位客人是陈简,想必是朋友“相亲”的日子,他特意穿了崭新的藏青色的中山装,给人以亲切平和之感。倪剑虹停下手,陪陈简一同进屋,给在座的人一一介绍。肖岚头一次与陈简见面,跟倪剑虹平日讲的大致对的上号,心想刘文静不来是件遗憾的事。同陈简握过手,肖岚便递烟送茶招待客人,当对方礼貌地称自己“阿姨”时,她有些挂不住脸儿,连说“使不得,使不得。”

陈简真诚的对面前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主人说:“你的儿女都这么大了,而我还没有结婚,我不叫你‘阿姨’叫什么?”

他诙谐的话语,把全屋人都逗乐了。

曹兵两口子算是倪家的常客,今天要不是倪剑虹女朋友来,金丽说啥也不来凑热闹。这女人已有近六个月身孕——说来也怪,她跟前夫结婚几个月没落下种稀里糊涂投入爱她十八年之久的男人怀抱,肚子立刻见到成效,这也许是天意吧。肖岚拉着苏佳懿和金丽每人一只手,瞧瞧自己的,瞅瞅别人家的,满心欢喜溢于言表,心说自家的媳妇更俊俏。金丽眼睛不停的大量苏佳懿,越看越招人喜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美的无法挑剔,并且也是文静端庄,举止言谈得体,暗自佩服倪剑虹这小子有眼力

“倪婶,这天底下的俊人胎子,都呼啦啦落到你们家了。你看,我这妹妹长的多标志,多甜美啊,看也看不够。”

听到别人这般夸奖,苏佳懿脸上一阵阵泛红,且喜且愣。她今天头一次来临这种给人相看的场面,特有的“身份”就是由人明里暗里品头论足,到也能处之坦然。这时,曹兵充当起呈人的角色,同陈简谈天说地,喝茶吸烟,居然谈的投合。金丽几次瞥视丈夫,头一次发现自己男人还颇具口才,想逗他一回,又怕当着众人面扫他兴致,便没有开口。虽然陈简与苏佳懿彼此熟悉,但在这种场合没有说太多的话,免得其他人遭冷落。苏佳懿端坐在椅子上,觉着浑身不舒服,动不是,不动也不是。她几次扭头看窗外,想去帮倪剑虹干点活儿,可她的手一直被人握住,肖岚还时不时地拉摸她的手背,出于礼貌她只能静声不动。

一切准备停当,十二点钟准时开宴。

按照事先安排,肖岚亲自把前排住的庄家老夫妇请来,二老没有推辞,欣然接受邀请乐乐呵呵的坐入上席。全桌人最欣喜的当数王宣,因为她和倪剑虹坐最门口的地方,肩膀挨着肩膀。膝盖碰着膝盖,搞个小动作顶方便。肖岚端起酒杯,高兴滴对大家说道:

“今天是个好日子,一是欢迎大家赏光,二是给明年开了个头儿,往后咱们年年在我家相聚。首先,我这当晚辈的,祝福庄大爷,大娘身体健康,生活快乐!来来,第一杯酒都干了!”

语毕,众人互相碰杯,高高兴兴第一杯酒下肚。

这时,倪剑虹站起身,笑着说:“陈简大哥是我新结识的朋友,也是我尊敬的老师:兵哥是老相识了,抹泥之交——结识新朋友,不忘老战友,咱们哥儿三走一回。”

气氛轻松而热烈,两杯酒下肚,陈简来了精神头儿,兴奋地说道:

“良母家有梧桐树,凤凰勾引自寻路:人逢喜事精神爽,多喝几杯不在乎。我诚祝倪剑虹和苏佳懿两位朋友,事业与爱情两不误,天天都有好心情,把皆大欢喜进行到底。”

这第三杯酒,大家是就这笑声喝下去的。

庄中一老人将桌上每个人扫视一遍,和善而又郑重地说:

“我岁数比你们年长些,但我的心依然年轻,思想不老套,还学赶潮流呢。我这儿失礼了——要独喝三杯酒,一表人生从新开始,二表庄家和倪家亲如一家,三表大孙子早日娶媳妇进家,我盼自己早一天当太爷呢!”

“我们两口子,祝倪婶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越活越年轻漂亮。祝倪剑虹兄弟和佳懿妹妹恋爱甜蜜,恩恩爱爱,有情人终成眷属。”金丽快人快语,博得丈夫满心喜悦,并带头鼓掌。

这阵势,苏佳懿头一回碰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嘴唇动了几下,竟没蹦出声音,却落得满脸羞涩。看见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她,尤其见肖岚眼里透着万般亲切,便鼓着勇气说道:

“今天,我是第一次到这来,希望阿姨和晓晨妹妹喜欢我,欢迎我再来。”说完,她脸上的难为情给酒色涂了一层重彩。

“好,肯定欢迎你!是不是,倪婶?”曹兵不等大家响应,率先将酒一饮而尽。

肖岚脸上乐开了花。

“还有我呢。”王萱张嘴争辩道:“我也算这家的一员,难道哥没告诉过你,他还有个干妹妹?苏姐显然把我给撇到一边了,我提出抗议!”

“王萱妹妹,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苏佳懿站起来赶紧认错。“我当众人面给你赔不是。来,姐给你夹菜,消消气。”

“不行,你得喝三杯罚酒。”

“好,我甘愿受罚。”

“你也得挨罚!”肖晓晨对王萱瞪眼睛说。

“凭啥,我怎么了?”

“因为,这桌上你我都不该说话!”

“你这人,我大小是你干姐呀,穿一条裤子都不嫌瘦,跟我这么较真儿,多不仁义。”

“照这样,兵哥也得受罚。”倪剑虹发难道。“你们都瞧瞧,他杯里的酒哪去了?”

往下,苏佳懿,王萱和曹兵,各喝三杯罚酒,桌上气氛推向**。

王萱附在肖晓晨耳边,小声说道:“看你们兄妹两,一唱一和多默契,罚她酒还弄上两陪榜的,只认亲戚,不认朋友。”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桌下面,往倪剑虹穿布鞋的脚上狠狠踩了一下。

男人喝的五粮液,女人喝的是红葡萄酒,唯独孕妇一人喝橘子汁。几杯酒轰轰烈烈进到肚里,每人脸上都平添上几分容光。倪剑虹不胜酒力,倒也破例喝了三两,另外一老二少三个男人酒量相当,两瓶酒一滴未剩。吃饭的时候,桌上又生小插曲。王萱看见肖晓晨一个劲儿地替苏佳懿夹菜,自己也不甘示弱,把倪剑虹照顾得应接不暇,最后还用自己的碗盛了满满一下汤,回来倒给倪剑虹多半碗,气得肖晓晨拿筷子直戳她**,激灵激灵地。这幕情景,几乎所有人都看出名堂,更让金丽忍俊不禁,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十分佩服王萱的胆量。吃完饭,三个姑娘一起动手,麻利地把桌子收拾干净,苏佳懿还没说刷碗,肖晓晨旧拉着王萱出去玩了。庄家老人又午睡的习惯,先回自己家休息了。功夫不大,陈简和曹兵夫妇也一同告辞。送走客人,苏佳懿也想趁消静离开,却被肖岚挽留住。她仍像饭前一样,百般喜欢的拉着姑娘的手,打开了话匣子。话题自然多围绕他们两个,间或肖岚也问及一些苏佳懿家里情况,两个女人有说有笑,谈得很投缘。

“这回可用不着请你了,以后要常来。别把自己当客人,大大方方的,像自家人一样硬气着点儿。记住了,大佳。”

“嗯。”苏佳懿点头答应着。

听肖岚叫自己昵称,心里有种陶醉在飞扬,真个精神**都被这温柔,善良,和蔼可亲的女人融化了。仅这一面之交,她就领悟了倪剑虹每次谈起自己继母时,所流露情感的全部内涵。

肖岚拍拍苏佳懿的手,侧脸看看躺在床上的倪剑虹,借故说道:“你俩累半天了,又喝了那么多酒,好好歇会吧,我到东院你三姑家看看去。”

剩他们两人的时候,苏佳懿问倪剑虹:“你还有姑姑?”

“老邻居,我们就这样称呼。”

屋里没有旁人,他们总算可以肆无忌惮地缠绵了,热烈的搂抱接吻,玩命的撩拨对方。不知是酒力的作用,还是连续两周没有肌肤之亲拉得空当过长的缘故,苏佳懿这会儿感到制止不住的渴求,把整个R房紧紧压在恋人身上,面红耳热,口干舌燥,闭目低吟。倪剑虹暗自叫起苦来,因为这屋可不是他们随心所欲的地方,两个女孩说不定什么时候冒上来,万万使不得。她似乎猜出他眼里的顾虑,附在耳边挑逗地问:

“想不想?”

“想死了!”

“那,我们还去老地方吧。今天可是好日子,你不必缩手缩脚,明后两天‘它’该来了,机会难得啊—”说着,她伸手进去摸,立即听到欢愉声。

“别这样,我受不了。”

“真的么?”她目光迷离地盯他问。

“骗你是小狗。”

“说说看,男人是不是只对女人哪一个地方有兴趣?”

“当然不是。我想要的是你全部,一个渣儿也不丢。”

“这话有待考证。”苏佳懿笑着说。“不过,我喜欢听你这么说。”

倪剑虹动弹一下被压的身体,问:“大佳,我妈她好吗?”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很喜欢她,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你。不信,你摸摸这儿。”她拿他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谢谢。我妈是个极好的女人,见儿媳妇进了家门,欢喜的都不知道怎么待你好了。”

“你脸皮真厚,还没结婚就用‘媳妇’称呼人家,不像话。”

“呦,大白萝卜都给我咬烂了,还不肯承认是我媳妇,要怎么着啊!”

“讨厌!”苏佳懿的手在里面稍稍一用力,倪剑虹即刻现出不堪一击的原形,痛得直咧嘴哼哼。

他握住她的**,灵活地翻到上位,给自己找着凹进的地方。她觉得他的举动挺滑稽有趣,噗嗤一声笑了。

“咱们什么时候走?”

“等我母亲回来,你好跟她打声招呼。要不我出去叫她回家,说咱俩想去看电影。”

“呆着别动。”她盯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的问道:“什么时候,你也去我家看看,我爸妈也想见见你呢。”

“你跟家里讲了咱俩的事?”

“讲了呀。”苏佳懿眨着眼睛说道。“其实,他们早已经认识你了,知道你的长相,叫得出你的名字。记得么,我们毕业那年全班照了一张合影,我至今仍保留着。一天,我告诉父母自己和照片里的一个人恋爱了,他们不用我指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指向‘你’,一口咬定是‘这人’。你说神不神?”

“下个礼拜天去你家,拜见岳父岳母大人。不过,千万别大张旗鼓。”

“算上你小舅子,咱们总共五个人。”

俩人又开始接吻大战,急急火火,呼风唤雨,蓄势待发。苏佳懿突然停歇下来,板着倪剑虹的脸,问道:“你说,待会儿王萱还会不会来咱家?”

“也许会回来。她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出入自由。”

“她怎么那样啊,老用挑剔的眼睛看我,一点儿也不友好。大概你这个‘干妹妹’不喜欢我,要干涉内政吧?”

“哪能,你想歪了。”倪剑虹笑笑说。“王萱和晓晨是好朋友,从小至今形影不离,俩人如亲生姐妹。这么说吧,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当她是自己亲妹妹看待。你感觉,她对你与晓晨的态度不一样,说不定她是用某种特殊的方式,考验她不得不面对的嫂子的耐性。只要你把她和晓晨一视同仁,别心存余悸,日后她必定会待你友善起来的。”

“唉,恐怕没这么简单。凭直觉,她是拿我当成竞争对手,势与我一争高下呢。”苏佳懿不无疑虑地说。

“小心眼儿,你心里怎么看我?”

“这不关你的事。无论谁爱上你都很自然,旧像当年有那么多女生钟情于你一样。”苏佳懿微笑着,半真半假的说:“看来,我要面临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了,随时保持警惕,时时刻刻准备冲锋陷阵,否则我难以取胜。谁说得清,男人的心到底有多花啊——”

“听你口气,我岂不成了**女性的流氓么,乱弹琴!”

“你是个无与伦比的情种,只要目光在一个女人脸上停留三秒钟,保准会生出风流韵事。”

“哈哈,你到底还是怀疑我靠不住。”

苏佳懿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要用自己的爱完全征服你的心,让你做我忠实的爱人。你说,我能办到吗?”

“你已经办到了。”

“假如,王萱有一天亲口对你说,她爱你已经很久了,非你不嫁,你会怎么办?”

“我掴她一耳光,让她清醒清醒。然后,我会紧紧搂住她,劝她别哭鼻子,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好样的男人遍地都有。但是,我告诉你,王萱永远不会对任何男人说那样的话。”

她仔细听他说话,眼神一动不动停留在他的脸上,心想他们永远不会分离,他永远都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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