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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至见状,估计这些人和山东平原县的义和拳有莫大的关系,而且这老者肯定还是朱红灯极其亲近的人。当下也不知如何劝解,只得赔着掉满脸哀悼的惋惜了一回。
朱红朝稍微回过神来,对李至道:“黄小哥怎么知我那大哥的事?”
李至心道:“怪不得,原来是朱红灯的兄弟,我就说这些土匪怪怪的,根本不像土匪,原来是义和拳的人,还有点侠义之气。”回答道:“朱红灯英雄舍生取义,平原一战天下闻名,打的鞑子县令蒋楷和巡抚毓贤狼狈不堪,义和拳声威大振及由此也!小子对朱老英雄是敬佩的紧”
朱红朝道:“既小哥知道我那为兄的事项,也就不瞒您了,那带你上山的汉子便是我劣徒朱全,在兄弟中排位第六,这便是小女朱慕兰,从小就跟小老儿学习点拳脚,顽劣的紧,针线女红俱不识,耍枪弄棒倒喜欢的紧,唉,怕是婆家难找哦。”
那女子见朱老汉说她,羞怯起来,蹲在朱红朝脚边把脸望老汉腿上一放,柔声道:“爹,你又取笑人家了。”神色中露出女儿本性,娇羞无比。
李至接口道:“朱先生过谦,令千金英姿飒爽,豪爽不输男子,乃女中豪杰之人。疏不知女子能顶半边天!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怕是不知那家公子有此天大的福缘能得朱小姐青睐!”
一席话说的朱红朝老怀大慰,笑道:“好见识!黄小哥才是人中龙凤,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女子能顶半边天!嗯,说的好!女子能顶半边天!”
要知那时候妇女的地位极低,一般人家的女子是不能在外抛头露面的,如那豪富人家的小姐,很多俱是到出家之时连家门都不曾出过几次的,至于那些到出嫁之时所谓的连绣楼都不曾下过的更是变态的离谱!李至来自后世,女子不但翻身做主人,还大有阴盛阳衰的趋势,古今对比,实在是造化弄人。
朱慕兰虽是江湖儿女,有豪杰之色,但毕竟是女子,脱不了时代的限制,虽心中豪情万丈,却不敢过于抛头露面,现听闻李至说出“女子能顶半边天”的话,不由得心有戚戚焉,只觉得这少年不是普通人,胸有丘壑,看着李至的神色便有了些不同,眉目含笑。
冬梅在边上坐着,其它的听的迷迷糊糊,这句话却听在心里面了,激动的抓住李至的手,连声问道:“黄哥哥,你说的真的吗?我们女子也能做大事吗?”
李至怜惜的抚着冬梅的头道:“当然是真的,男女本来就一样的,将来你学知识学本事,还能救国救民呢!”
冬梅高兴的说:“哥哥,救国救民我不知道怎么办,不过我将来一定听哥哥的话,哥哥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朱慕兰也走过来,抓住李至的手问道:“黄小哥,你说的真的吗?男女都一样的时候真的会有吗?”随后发觉自己抓住李至的手有点失礼,虽是江湖儿女,但礼教大防还是根深蒂固,立刻满脸羞的通红,赶紧放开李至的手,跑到朱红朝身后,不过一双含春俏目却盯在李至脸上。
李至后世人,男女拉拉手也没觉得有什么防不防的,神色如常的说:“男女平等的一天肯定会来的,几千年的腐朽传统必定消亡,历史潮流是不可阻挡的。”
朱慕兰听后,一脸的向往,喃喃自语:“会要多久呢?我能见到那一天么?”
朱红朝是习武的人,也不讲究那些所谓的礼节,对女儿的行动只当没看见,但其实也是其对女儿溺爱的紧,什么都由着她。
李至对朱红朝问到:“朱先生怎么到了这关外苦寒之地呢?朱红灯英雄被鞑子戕害之后,四处缉拿朱英雄家人亲朋,你们怎么脱险的呢?”
朱红朝道:“其间辛苦自是难以尽言,黄小哥若有兴趣,便待老朽为你一一道来。”
朱慕兰也从刚才的娇羞中回过神来,拉着朱老汉的手道:“爹,你只顾着说话了,黄小哥他们流落到此,想必受了诸多艰难困苦,现在都正午过后了,还是招待人家吃点东西再叙话不迟。”
朱红朝闻言呵呵笑道:“就是就是,老朽年老爱唠叨,倒在客人前面失礼了,还是丫头心思细些。前几天你六师哥和蛮牛他们去西山猎了头野猪,给我们送了几片补养身子,丫头你去整治下待客,我与黄小哥话逢知己,便边等边谈吧。”
“嗯,爹,那我去忙了,黄小哥,黄大叔,王婶你们稍候。”朱慕兰脆生生的答应了便起身去整治饭食,冬梅见朱慕兰长的不但清秀还识文能武,心下十分的羡慕,便跳着与她一起去好亲近些,王陈氏本就不懂什么义和拳、天下大势的,只识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男人没了也没什么想法,只想走一步算一步,认为女人家只要能做好家务看好孩子便无其它,若能把冬梅拉扯大再寻个好人家便心愿全了,故此也不愿在这听什么义和拳的壮举,便随着一起去帮忙了。
等三人走后,朱红朝招呼朱全和蛮牛道:“你们两个也坐近些,我年纪大了点,记性不好,怕有些遗漏,你们也好补充。”
二人道:“是,师傅。”走到近前,各人找个石凳就坐了下去。
朱红朝便开讲起来。朱红灯在光绪23年因见洋人借传教之名,残酷欺压普通百姓,还利用信教的民众与不信教的民众制造矛盾,官府也逢洋就怕,加之洋人在国土上耀武扬威,随意欺压抢劫国人,故参加了义和拳,誓要驱逐洋人。满清鞑子惧怕洋人,称呼义和拳为拳匪。
光绪25年秋,山东平原发生饥荒,那无良地主李金榜、还有些信洋教的二鬼子与县令勾结,囤积粮食发难民财。义和拳为饥民出头,哪知那县令与地主、二鬼子狼狈为奸,并借故欺压拳民首领李长水,双方矛盾激化,多次发生冲突,由于县令出动民团镇压拳民,故李长水邀请朱红灯相助。朱红灯义薄云天,带领拳民击败民团,并攻下了恩县教堂,进驻平原县郊。县令蒋楷见事不妙,奏请巡抚毓贤排兵镇压,与朱红灯激战。由于拳民训练不足,被击败,是役朱红灯率领徒弟子侄等人杀出重围,到荏平一带与满清鞑子继续抗争。
鞑子通缉朱红灯,后因被地主发现举报,子侄共计13人被抓,年底被鞑子砍头。朱红朝因临时外出得以幸免,但因参与平原起事被鞑子通缉,无奈之下只得带领余下族人子弟等逃往渤海边,得同情拳民的船家相救,被渡海送到秦皇岛,辗转流落到此。因见此处地形险要,便暂时在此安身。
说到动情处,只见朱红朝须发俱张,豪情万丈,等到朱红灯遇难时却老泪纵横,悲怆不已,直听的人荡气回肠。
朱全因见师傅激动,怕对身体不妙,连忙劝住:“师傅,你老不要激动,身体要紧。余下的,便有徒弟代为叙述吧。”
那朱红朝经过一番声色俱厉的叙述,精神早已不堪,神色萎靡,就点点头,由朱全补充。
“那几场仗确实艰难,我们全都是普通百姓,即便是有几手拳脚工夫的,也顶不住洋枪枪子。在开打前,我们都请了仙师画神符喝神水,念神咒,不过屁用不顶,我5个师兄,2个师弟都被洋枪打倒,想近身与鞑子兵肉搏都不行。可怜我的那些师兄弟啊!”朱全说到此处便放声哭出来。
蛮牛也闷声说道:“我们几个也是,我同村的张打铁,还在那跳脚请太上老君上身,没等跳两下就被枪子打掉了半边脑袋,脑髓溅了我一身,我想我自己笨,念不来那些咒语,只顾埋头冲,没想倒留了条命。”
朱全哭了一阵,继续说到:“师傅3个儿子都死在平原了,年纪那么大,亲生的就只有慕兰师妹。”
李至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这些民族的先行者们,用热血铺就了反抗外来侵略的路,虽然注定是悲剧的结尾,但谁敢说这些先烈的血是白流了的?至少让那些在中华大地上为所欲为的洋鬼子们知道了什么叫害怕,什么叫中国的老百姓。
朱红朝听到朱全说到自己3个儿子的遭遇时,脸上,嘴角都在隐约的抽动,显然是不胜悲苦,嗫嚅着不知在说着什么。
(PS:朱红灯及平原县事件是真实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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