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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是上头下的一份任命书。”顾顺之看了一眼桌子上边的信纸,“下次领导来开会的时候会正式宣布,也就是走个形式罢了。”
“那也是顾科长你的能力突出!”
陈武飞恭维地说。
他知道顾顺之在此前几次较大的工人运动中表现突出,很受上头领导的器重。这不仅与他从事过政治保卫工作有关,在很大程度上还依赖于他的个人能力。陈武飞还记得上次他和梁世友在大诚纱厂比试枪法的时候,顾顺之曾经化装成一位看门老头儿,简直就是以假乱真,如果不是事后他自己透露,他和梁世友,还有兰萍可能至今还蒙在鼓里。单就这件事情,陈武飞就已经对顾顺之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还寻思着以后有机会向顾顺之讨教讨教。
陈武飞眼看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心里自然放松不少。接下来他又和顾顺之闲聊了几句,从两人的生辰八字,到家里的妻儿老小,再到开展工作时遇到的一些事情,两人交谈甚欢,看得出来,顾顺之是想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而陈武飞也借此机会竭尽所能地向其提供各方面的信息。
谈到兰萍的时候,陈武飞的情绪多少还有些激动,有意无意地向顾科长透露兰萍在开展工作时有些感情用事。
“噢?有这种情况?”
对于兰萍顾顺之一直以来对她的印象都比较好。毕竟他调来上海之前,上头就已经有人向他吹过风,兰萍和赵老板是特科在上海地区活动的最有力的保护伞,必须和他们搞好团结。
对于这一点,他来上海这么长时间也深刻体会到了。他的工作确实很大程度上都要依赖于赵老板在上海的地位和声望,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对于兰萍顾顺之却有些捉摸不透,以他自己的猜测,他觉的兰萍应该和赵老板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但这些不是他工作的重点,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深究。
今天陈武飞偶然向他提到的这个情况,促使他把这些关系从脑海中翻了出来又重新梳理一遍。
“这个我会落实一下的。”
明白了上面这些情况,顾顺之当然不会轻易越过雷区,他见招拆招,很快就搪塞过去。
“那个梁世友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
顾顺之对这个人比较感兴趣。当然在大诚纱厂的时候,他就现梁世友枪法了得。据他的观察,他现梁世友其他各方面能力也都很强,用内行的话来说就是很有潜质,本来顾顺之最早看中的对象就是梁世友,但考虑到他的能耐大,很难驾驭,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头脑冷静,很难被人左右,很多想法都会让让顾顺之猜不透,不是有句话叫做疑人不用嘛,所以最后还是放弃了。相比较而言,顾顺之觉的陈武飞更单纯,更容易和自己抱成一团。
但是在顾顺之的眼里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今天他从陈武飞口中得到的这个消息。让他在用人上又有了自己新的想法。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间接了解一下梁世友的情况。
“这个,我们一起合作的时间也不长。听兰萍说他好像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他的父亲是前清朝的外交武官,很早就移居英国了,他原来的工作是报社记,曾经用过的化名是赵越。”
“赵越……”
顾顺之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心里已经把这两个字记住了。
“对了,他当时回国的时候。还有两个朋友。但是后来都走散了。”
“噢?……还有这种情况?”顾顺之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知道是什么原因嘛?”
“好像是被巡捕房的什么人给抓起来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嗯,那在今后的工作中,你要多留意一下他!趁他目前还在熟悉阶段,一定要摸清楚他的底细,不然以后我们单线联系,就没这个机会了。虽然说你们两个是朋友。但凡事都不能掉以轻心!”
顾顺之听完陈武飞的叙述,最后做了一下指示。他知道梁世友这个人不简单,不过,现在既然有陈武飞暗中监视,顾顺之也可以放心不少。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大半天,陈武飞和顾顺之的谈话也进行得差不多。最后在顾顺之的殷切鼓励下,陈武飞关上办公室的门退了出来。
看来今天确实不虚此行。这一点,陈武飞对自己非常满意。另外从顾顺之对自己的态度上来看陈武飞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算是顾顺之的“心腹”了。毕竟顾顺之说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找他,这难道不是对自己的特许是什么。
这么一想,陈武飞便有些踌躇满志起来。不就是梁世友吗,有什么了不起!我看顾科长对你的评价也不怎么样!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你照样得乖乖听我的!陈武飞一边这样憧憬着一边走出汇方商号返回外贸局。
目送陈武飞走出办公室,顾顺之又将目光投向那封信纸,想起刚才他和陈武飞之间的谈话,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任命书刚才下来,就出现了这种事情?
他头脑混乱地躺在座椅上,目光透过眼镜片投射到对面的墙壁。巨大的相框里面,“天下为公”这几个大字顿时映入眼帘。刚劲有力的字体,很是催人警醒。
对于陈武飞今天的到访,他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这是他的工作计划中的一部分,即使陈武飞没有找到自己他也会主动出击,他的心里非常清楚,陈武飞和梁世友,就是他手中的两颗棋子。只要他能够利用好这两个人,今后在上海的工作就会游刃有余。
这也是他这个乡下穷小子混迹于上海的深厚赌本,在上海这个割据纷争,鱼龙混杂的地方,像要出人头地,成就一番事业,靠的就是人脉和关系。这一点,对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顾顺之来说体会是非常深刻的。
在没和陈武飞交谈之前,顾顺之对梁世友还是隐约有些担心的,但是现在他已经从陈武飞的话里面看出了一些端倪,那就是兰萍和陈武飞的特殊关系。他们两个人是否真的有意思顾顺之并不关心,相信组织上的纪律他们心里都非常清楚。值得兴奋的是他现在找到了能够制约梁世友的关键人物,那就是兰萍。
想到这里顾顺之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这个困扰了他很长时间的难题终于得以解决。
但是要想钓到大鱼,渔夫就必须要有十足的耐心。这一点顾顺之也是非常清楚的。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处理好川岛芳子的事情。
顾顺之认为,假如陈武飞今天汇报的情况属实,那他在领导上次行动的过程中,就存在着情报收集工作上的疏忽,如果上面因为这个问题怪罪下来,自己走马上任的事情就有可能很快被搁置下去,这个结果是顾顺之不愿接受的,工作刚有起色,他不想因为这个再被搁浅。
另外出于对人员素质方面的考虑,他觉得将陈武飞和梁世友送到苏联去学习也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这次机会难得。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顾顺之现由于缺少对间谍技术的专业学习,自己的队伍已经和国外的对手有了一定的差距,例如日本国内的特高科,就专门引进了美国的一整套间谍培训课程,从国内的青少年当中选拔优秀间谍人才,进行长期的系统的培训,这也难怪,川岛芳子刚回到中国就开始崭露头角。另外,苏联方面的克格勃也是专门培训间谍的机构,表面上来看,苏联和中国官方维持着良好的关系,但是长久以来,他们的间谍人员,就已经不断地向中国内地渗透进来。所以,师夷长技以制夷,这一点对于国内刚刚从事间谍工作的人员来说都是非常必要的。
想到这些,顾顺之的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有些沉重起来,仔细思考一番之后,他心里面已经想好了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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