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管理,郁笑城按现代军队编制将三百多人分成两个战斗队,其中第一战斗队由自己兼领,第二战斗队由林世明率领,至于后勤联络部做为独立支队,由林永连老人率领,负责殿后。-=手打吧会员手打 =*
为了能与其他义军区分开来,他特地让每个士兵的左臂都绑上一块红布,美其名曰“红标军”,当然,他们的旗帜也是一面红旗,只是这面红旗还来不及画上图案,显得有些朴素洁净,但当林世明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挥舞起这面旗帜的时候,所有人的眼里都似乎多了道神圣而崇敬的神色,只有郁笑城最清楚,从这面旗帜展开的一刻起,这支小小的队伍开始附予灵魂和生命,有了与众不同的特殊含意。
正是因为有着鲜明的标识,当他们井然有序地向台北府挺进时,沿路吸引了许多人羡慕和惊奇的目光,甚至一些民众自发地跟随在队伍的后面,还有人直接要求参加他们这支义军。
郁笑城要求也很简单,只要是年轻人,只要有旺盛的斗志和昂扬的热情都可以加入,每个加入的人都会分发一块红布绑在右臂,他本来只准备两百多块红布,才走到一半的路,居然全部分发一空,还有大批跟随的民众因为分不到红布而大闹情绪,这让郁笑城感到有些头大,他真没想到台民参加抗日义军的热忱是那么高涨,根本不需要动员,只要把队伍和旗帜拉出来,立马就能聚拢一大批的民众。
林世明暗暗清点了一下队伍的人数,也不禁咋舌,从他们出大榕村开始到现在还不到半日的工夫,三百余人的队伍居然一下子扩充到七百多人,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赶来,这让他又是惊喜又是担忧,毕竟他也不知道怎么带领这么多乱哄哄的义兵。
大榕村离台北府并不远,翻过几座山便可以看到台北府的城墙,郁笑城突然感到担忧起来,因为台北府的士绅毕竟不比大榕村的乡野村民,在这非常时候,如果有人见他竹笠下面没有留辫子,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不禁开始心事重重,他没想到自己不经意挠着光溜溜后脑勺的动作居然让林世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当她悄悄地将乌黑发亮的大辫子递到自己手里时,不由大吃一惊。
“你这是干什么?”郁笑城吃惊地张大嘴巴,他呆呆地看头林世秀剪短的头发,有些不可置信,道,“阿秀,你……你怎么把头发剪啦?”
林世秀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首领,阿秀有没有留长发并不重要,但阿秀知道,如果首领不蓄起辫子,恐怕在台北府很多事都办不成!如果只牺牲阿秀的头发就能换来首领在台北府的马到成功,那阿秀即便是有十个一百个长发,也全都愿意剪给首领!”
郁笑城不由呆了一呆,他真没想到这个伶俐俊俏的台湾辣妹竟这般机敏过人,心细如发,一个微小动作都能让她推敲出自己的心病。
不过他很快发现女孩的眼里除了有和别人一样的崇敬之色外,似乎还多了些倾慕的神情,他不由心神一凛,是了,古代的女孩儿通常十五、六岁就已经嫁人了,阿秀岂不正到了这般年龄?咳咳,如果不是赶上这个动荡的时代,她可比自己前几任女朋友都更伶俐可爱,可惜,真***可惜啊,现在时间比黄金还珍贵,哪腾得出时间来谈恋爱啊?
郁笑城轻叹一声,默默地接过林世秀的辫子,用夹子夹在瓜皮帽上戴上头顶,算是暂时解决了一个难题,脸上也不禁舒缓出会心的笑容,对女孩道:“阿秀,谢谢你!”
林世秀虽然是个开朗外向的女孩,但看到周围的人全都笑嘻嘻地看着她,小脸也不由涨得像红辣椒,眼睛和我的目光碰到一起,立刻像敏感的含羞草,迅速低垂下眼帘,轻轻地跺了跺脚跑开了。
郁笑城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有些发烧,不会吧?又不偷又不抢,这也能害臊?老子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也算是情海老油条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动不动就脸红啊?真没出息。
骂归骂,不过当他看着林世秀跑远的背影,却也忍不住咧开嘴唇,徐徐地涟漪出笑的微波,他突然有了恋爱的感觉。
这支越走越庞大的队伍还未来到台北府城门口,便已经引起轰动,城里城外不少人闻讯赶来观看,要求加入义军的民众更是人头涌动,许多人甚至激动得嚎啕大哭,队伍被人群围住,为了生怕有人掉队,郁笑城只得下令放慢行进速度,但他却没想到这样一来,反倒被更多要求加入队伍的民众挡住去路,最后竟然把城门给堵得死死的,他们想进城竟都挤不进去,一时间僵持在城门口,如果不答应民众加入义军,怎么劝说人群都不让开一条道路。
郁笑城心里清楚,此时正是《马关条约》签订的第三天,四月二十日,消息传到台北府立刻就炸开了锅,到处是鸣锣罢市、奔走聚哭的人群,人心惶惶之下,看守城门的守卫也无心当班,全都散了,因此城门并没有官兵维持秩序,到处是凄切的哭泣和悲愤的吼叫,台北府附近的乡民也不约而同赶来,人群本就涌动如潮,加上突然增加他们这七、八百号人,自然一下子把城门口给堵了。
郁笑城见到这等场景,也不禁暗暗担忧,生怕有人会因为情绪激动愤怒而失控,造成现场更大的混乱,不可收拾。
他正想走到队伍前面看看,这时林世明已一头汗水地挤到自己面前,令他感到惊异的是,这小子居然还带了一个身穿袍褂缎裤,头戴镶玉皮帽的男子过来。
“世明,这是……”他不由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年龄大约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脸上堆着笑容,但神情之中却依旧遮掩不住像黄昏厚沉一样的憔悴凝重之色。
林世明赶忙介绍道:“首领,这是邱逢甲邱先生,伊正巧也要进城,看到阮红标军堵在城门口,便想来问……”
郁笑城呆了一呆,林世明后面的话连一个字都没听清楚,他的大脑里始终不停地回响着三个字“邱逢甲”,他还清晰地记得曾经在台北博物馆里看过这个男人的历史记载――清末台湾士绅,苗栗人,进士出身,曾任工部主事,在台湾前途危难之际,以“抗倭守土”为号召变卖家产创办义军,四处联络一大批爱国志士,舍生忘死与日军展开殊死战斗,因此也成为侵台日军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台湾历史上极为著名的抗日名士邱逢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如有这贵人相助,或许能暂时缓解钱粮和武器的问题。
不待林世明介绍,郁笑城连忙上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惊喜道:“原来是仙根兄啊!小弟久闻仙根兄大名,今日一见才知市井传说,不若真人十之其一,郁笑城在此有礼了!”说着,便左手压住右手拱手抱拳行礼。
邱逢甲也急忙拱手回礼,他极为惊讶道:“郁首领也知我的名字?惭愧惭愧,市井之言哪能当真,仙根一生碌碌无为,既无力护国安邦,又不能保家卫国,仙根有愧苍天与父母啊!”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胸口仿佛郁结着难以化开的心疥。
郁笑城自然知道邱逢甲心中郁烦之事为何,朝廷割让台湾不说,还置几百万同胞于不顾,急诏撤回守土官兵,如今台岛人心一片惶乱,单靠他这样名望士绅来号召民众与日军展开抗战,成败如何自然不言而喻,可想而知他内心的痛苦和忿闷有多大。
“郁首领,这些可都是你的队伍?”邱逢甲看了看四周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红标军,眼里的羡慕不言而喻,他也招过义兵,但所招之兵与之相比,却感觉稍欠纪律和悍劲,他不禁啧啧地称赞道,“看得出来,郁首领真是一个带兵能手,能将一群义兵调训得如此井然有序,斗志昂扬!”
“那当然,阮首领今天才招的兵马,一天不到的工夫便有这等声势,恐怕七星军也不过如此!”一旁的林世明插过话,得意道,“阮首领就是要将阮红标军打造成锐不可挡的抗日先锋,此次前来台北府,正是为了……”
“闭嘴,世明!”郁笑城突然拉下脸来,狠狠地瞪了林世明一眼,厉声喝道,“在仙根兄面前,休要口出狂言,我们红标军没你吹得那么神!还不下去带好你的二队,如若再让我看到你们二队有人交头接耳,不认真行军,我拿你是问!”
“是,首领!”林世明脸色微变,立刻挺了一下胸,规规矩矩地敬了一个军礼,不敢再多吭声,转身灰溜溜地退下。
一旁的邱逢甲不由眼睛看得有些发直,他被林世明那个敬礼所震慑,呆呆地看着林世明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好半天才回过头来,惊异道:“郁首领,刚……刚才林义士那个动作是……是什么意思?”
郁笑城知道他的困惑,因为那是西式的军礼,邱逢甲见多识广,自然看得出来,他微微地咧着嘴巴嘿嘿笑道:“也没什么,就只是我们红标军的一个简单举手式军礼!我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近代化的军队,而不是乌合之众。想要打败东洋鬼,我们就得有一支拥有顽强意志和强大力量的军队,我们就得更严格更残酷地训练每一个士兵,只有这样,我们的家园土地,我们的骨肉同胞才会遭受侵略者的屠戮和践踏!”
邱逢甲听到这话,眼里不禁放着兴奋的光采,他突然一把抓住郁笑城的手腕,朗声笑道:“郁首领,走走走,这就随我一起进城,我带你拜会一个人,他若知道你带出这么好的队伍,肯定会与你相见恨晚!”说着,也不待对方回话,便抓着他的手急急往城门内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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